七月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沈毓抱着人从火海里踏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们就这样毫无防护的走出来，火势起了有一段时间，小区老旧占道杂物车辆太多，消防车救护车费了一段时间才能进来，纵使是消防服将消防人员裹得严严实实，那火场的高温也让他们不能太过接近，但这一行三人就这样简简单单从火场走出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因高温有些扭曲，可他们却好像不受任何影响。沈毓走在最前方，毫无阻碍地踏火前行，那副以火为兵，驾驭千军的姿态着实让人心折。

从火场出来后，沈毓将怀中昏迷的小女孩交给医护人员，她面上有些苍白又因粘了不少黑灰在夜里倒也不明显，除了发丝尾部因高温有些焦糊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伤势。她平静拒绝了医护人员检查的请求，只是视线投向了惶惶在一旁的在一旁的中年女人，沈毓将妹妹寄居在她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心头不免焦急愧疚，在加上沈毓之前疯狂的神态更让她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有些畏惧。在她眼里沈毓虽然年纪轻但也是在外头混出了些名堂的人物，每月按时寄的钱也从未断过，哪怕是她一个人负担起她妹妹的所有生活费学费，也未见她妹妹身上有短缺过什么，看沈毓的模样又是个做事清白透彻的人物，她平日里也没有苛待沈毓妹妹的念头。这次出事也怪不上她，起火的是楼下一户人家，沈毓这次回来是想给妹妹一个惊喜，来前也没有通知，她做好饭有事就出了门，接到消息匆匆赶回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毓的妹妹困在楼上。

“沈小姐，我，我真的很抱歉……我出门去了实在没，没想到会这个样子。”她有些局促又带了点愧疚道。

“没关系，她没事了。”沈毓语气平淡，话里听不出有怪罪的意思，沈毓平日对她一向这般谦和有礼，但这样的语气却更让她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毓打断。

“赵阿姨，小灵在您家打扰的时间的确有些长了，她也大了，下个学期我准备让她寄宿学校，就不继续麻烦您了，余下的钱日后我会结清的，实在感谢您这些时间对她的照顾。”沈毓微微躬身一番话说得很是有礼，平静的脸上简直找不到半点之前疯狂的影子，就好像那只不过是个幻影连一闪而过的惊现的模样都是错觉。

沈毓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林晨，侧头示意他跟上，与这一辆救护车上的人一起离开。救护车呼啸而过的路上留着车顶蓝红两灯急促交换的光影，沈毓的头靠在车窗上，就一路盯着那留下的光影不知想些什么。

“没什么大碍，只是呛了烟进去，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林晨拿着医院开的单子道，病例本上写着沈毓妹妹的名字，沈灵，钟灵毓秀，她们这对姐妹名字上倒是讨了个好兆头，想来能这样起名字的父母对她们也会没什么差别，哪怕沈毓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沈毓就侧坐在沈灵床头，目光没离开过那张还在睡梦中的脸，听见林晨的话也只是轻轻点头。过了良久她伸手帮沈灵掖了掖被角，又将沈灵额前的碎发轻轻撩向两旁，动作极为轻柔，眉目中更有说不出的温柔之色。

“吓着你了？”沈毓看向他轻轻开口问道。

“没有，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让你在乎成这个样子。”

“她是我半条命，我说过的。”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沈灵然后起身找了有凳子的角落坐下，刚发生火灾，医院的普通病房烧伤人员太多，环境也嘈杂不适合沈灵修养，沈毓索性要了个单间的独立病房，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第七军虽不介政事但在各大地方机构都有不少关系，更别说是他们最与平常世界相关的地方，各大著名医院多多少少暗中都有预留给第七军人员的病房，沈毓拿出军徽向相关人员明示后直接就征用了这个病房。

没等林晨不解的神色上浮，她又开口“你拉个结界，我有话与你说。”

结界可以对外隔绝一切结界内的动静，林晨点头，依言运转灵力拉开一个笼罩在他们周身的结界，这种小型结界不同于分军区稳固的结界空间，那是耗费大量人工和阵法搭造的大型结界空间可以长时间存在，在鬼界与人界的夹缝处，相当于一个平行的小型世界，而他这种基本上第七军有些本事的人都可以搭建，有时长限制，只不过是小型的结界时长和稳定程度因人而异罢了。

这项搭建结界的能力沈毓半个月前才教给他，有因为过程太过复杂他还未能彻底掌握好，撑开结界的手有些不稳，连带结界都有些晃动就在这时沈毓指尖凭空随意一点，有无形的光波在结界上晕染一圈，几乎是在那光波接触结界的一瞬，还在晃动的结界像是找到最稳定的依附点，立时稳固下来。林晨松口气，额上隐有细汗，这不是项轻松的工作，光拉起结界就耗费了他不小的精力。

“我知道你还没掌握好，这不能怪你，结界本就不应该是你们现在应该接触的东西，我也没指着你能在这么短时间里熟练掌握，只不过我现在没力气，只能让你来。”

林晨这才发现沈毓其实脸色很是苍白，嘴角也有些干裂，连坐在凳子上的身形都有些不稳，显然是力量透支了的模样。他不由皱眉问道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抬头挑眉看向林晨，轻笑道“你真以为我有三头六臂？我不过是个少尉，有多大的本事能在那样大的火中轻松进出无阻？你觉着我慢慢走出来的样子很有气势吗？我跑不动了，很狼狈的。”

外人看她是在火海中出入无阻，但她却是耗费大量灵力将周身的火海强行隔离开并压下了高温，做完这一切实在是没有力气兼顾极速奔行和维持对火海的控制，只能强撑着一步步走出来。

“我很好奇你的实力，据我所知第七军似乎没有哪个少尉能有你这样大的本事，可以做到这一步。”

之前林晨从未问过沈毓的实力，也没见过她全力出手的样子，哪怕上次她孤身去追捕那只厉鬼也未在场，只是隐约感觉她的实力超过了普通少尉一级的范围。这次亲眼见她将火海强行压下他才有了真正的惊诧，所不是对敌但很多能力是共通的，沈毓这次全力出手的效果无疑是惊人的。

以灵力控火就是调动灵力强行转换控制火焰的形态，这是非常耗损灵力的行为，在沈毓最开始展示灵力作用时也包括了控火这一项，林晨事后自己实验过，最开始的他只能勉强控制小小的火焰不烧伤自己，到了现在也无非是简单让一些拳头大的火苗如臂指使，可沈毓却有让一条通道的火屈服在角落的手段。由于沈毓将大部分的公务处理交给了他，所以在第七军他也见识了不少她那个阶层的尉官，在他的影响中能达到沈毓这一步的人几乎没有，这种实力差距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这些问题很敏感啊，一个不小心容易被问进去的。”

“我好奇心一向很重，如果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可能会衍生出其他更多的问题。”

“那我简单说，圣战结束，你的上司再命大的话会是上尉一级，懂了？”沈毓微侧着头道。

“可惜了，不是校官一阶。”林晨得到了基本符合心中预想的答案，面上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校官？你的胃口这么大我有点怕了。”沈毓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这家伙还真是敢想，校官一阶在分军区都可以算是掌权人物了，虽然在名义上具体负责四大分军区的是第七军总部的几位少将，但内部事务的处理多是由分军区的几位上校中校决定的。沈毓的老师李昊中校在校官这一阶也呆了十多个年头，等下次圣战结束是有极大可能升至上校军衔的，所以他才会在分军区有那么高的地位几乎是二三号人物的存在。尉官升校官难度太大，她的实力和军功怕是还够不到校官的边，能到上尉已经是极限，还要基于她运气好斩获军功无数并且有命活下来的基础上。

“四年？上尉……”林晨叹口气，这的确是个让人震撼的数据，多少人在第七军打拼多年，四年不过是让那群天资还算上佳的人勉强摸到高级士官的边缘，可沈毓却已经摸到分军区实权的部分了，那个真正天赋可怕的人究竟是谁，人人都说林晨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可那还是个遥远的影子，现在早有人已经踏上了光明的前途。

“我不在乎这些，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有是我必须要的。”她轻叹了一声，眼底深处翻起了些旧日的涟漪。

“什么意思？”

“你之前可能不太懂我的意思，我最后重复一次”她目光沿着沈灵手背上的输液瓶向下移动，最后落在沈灵脸上，眼中又有温柔之色浮现，只不过这种温柔加了些复杂的神色，她一字一顿道

“她就是我的半条命。”

沈毓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林晨却隐隐感受到了其中的联系，只是觉得她这话说得极重，重到有些反常，目光一沉问道

“重要到了这种程度？”

她缓缓摇头“这个解释很复杂。”

“那我慢慢听。”林晨就站在她身边，背脊挺直，神色如常，语气平淡得好像是要听一件她即将交代的普通任务。

闻言沈毓身体一僵，一点点把目光移回至他身上，凝视他良久才道：“坐，你随时都能成为顶撞上司铁证的话和你看起来守矩的行为非常有特色。”

“很荣幸有我上司的夸奖。”话虽这样说，可他脸上看不出有半点荣幸的样子。

“在第七军，老师的地位很重要，通过老师能得到很多以当前地位实力触碰不到的东西，我的老师你不陌生吧。”

第七军建军只有几十年，还有过去很多松散除鬼组织的习惯没有改过来，就比如说最明显的师生关系，老师的好坏地位是学生地位的一大重要因素，沈毓一个作风并不讨喜低阶军官能在分军区不受排挤甚至受到超过本身地位外的待遇，很大一部分来自她的老师。在外人眼中沈毓接她老师的班坐上分军区一二号人物的位置不过是时间线长短的问题。

“我知道，李昊中校，第四分区最重要几个人之一，连带着他能给你带来的一切，都是公开的秘密。”

“可真正这三年里带我的人不是他。”沈毓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半带嘲讽半带怅然。

勤快的我以为两章能说完，想多了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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