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章

“开诚布公，我替你守住你的家人，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林晨郑重道。

“听不懂，我累了，我要回监狱。”徐中校面无表情道。

郑轩拍桌子吼了一声，气势倒是不错，“老实点！让你回监狱自杀吗？”

“这是我的事情。”

“你同反七有联系！以为我们不知道吗？”郑轩恶狠狠瞪她。

“是吗？”

徐中校嘲讽中有挑衅，从她入狱到今天有三年多，过了这么久，若是她负责的那部分痕迹还没有被抹干净，反七也不必与第七军斗下去了。

“我们可以有。”林晨淡淡道，连眼皮都没动。

徐中校瞬间明白了林晨的意思，他确信自己与反七有关，既然不会伤及无辜那么手段就可以多种多样，证据这种东西有时候很简单，比如凭空获得，比如事后获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是懂了，只可惜你有很多不懂，随你怎么问，我无话可说。”徐中校直接闭上眼，她对于反七再清楚不过了，保她的家人？这种玩笑假如她年轻个三十岁或许会信。

林晨有心理准备，一个有觉悟去死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开口。

“你的老师梁磬和反七有勾连吗？”

闻言郑轩忍不住看了林晨一眼，他原以为会绕弯几句再一点点逼近中心，毕竟打破心理防线才好进行最关键的几步，没想到林晨来了个单刀直入，毫不避讳地问到最敏感也是最要命的地方，立时惊得冷汗直往外冒。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之前还随你怎么来就算刀斧加身我都万事不理的徐中校，陡然间睁开眼睛，一双临近枯萎的眼睛居然能爆出那般凶狠瘆人的目光，像是濒死的豺狼在生命尽头凶狠露出獠牙，拼死捍卫自己的领地。

“我是我，你没资格质疑我老师！”

林晨的瞳孔猛地收紧，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

已经是深夜，中央大楼里不少房间灯火通明，林晨进去时正好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踏过一地的碎瓷片后，他看见了垂首立在沈毓身边的零玖，心下不由更沉，他让零玖去监视今天来探望徐中校的那名少校，这副样子显然是任务出了意外。

一封信被狠狠揉成一团孤零零在一堆碎瓷片之间，沈毓脾气不好，只不过是因为地位上升不得已将暴戾因子埋了又埋，装出一副平和大度的样子让下面的人安心，如今这般自然是被气狠了，林晨捡起纸团展平了看，眉头锁得更深。

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是他一贯平易近人的温和口吻，说查出了自己最小的学生与反七组织有勾结，表示十分的内疚自责与痛心，不幸的是抓捕过程中他那学生反抗过于强烈，他手下的人不得已选择大义灭亲，草草叙述完后落款倒大大方方写着梁磬两字。

没有给出相关证据，没有具体的行动过程报告，也没有正式文件手续，一切都与正规的流程挨不上半点边，只是简单一封信，以私人角度告诉你我做完了什么。

虚伪的窗户纸被捅破，这是一封战书，内容很简单，我知道你的目标我，不必遮遮掩掩试探。

“瞧，这气魄，推出两个学生探咱们的底，真够警觉。”沈毓冷笑，幽深的瞳孔愈发看不见底，仿佛能摄人心魄。

林晨默然，将审讯结果交给了她，沈毓扫了一眼，和心中的预料差不多，脸上挂着的冷笑没有放下，脚下又炸响了一个破碎的茶杯。

徐中校的一句话让林晨判断出了她是从心底尊重自己这位老师，当然这没什么，就算骨头够硬熬的过刑讯又如何？灵魂做不得假，但林晨有一种预感，这位徐中校似乎并不知道她的老师和她在一个阵营……

维护梁磬是她潜意识的行为，令林晨意外的是徐中校的反应是愤怒而不是担忧……

所以林晨立刻放弃了逼问，直接查看她的灵魂，果然如他所料，梁磬瞒过了徐中校的灵魂，在徐中校的记忆里，她与反七联系的线就是今天去看她的那位师弟。

与此同时，梁磬利落出手，彻底斩断了这条联系。

徐中校是一枚弃子，从前留着是因为沈毓实力不够，轻易动不得梁磬，现在留着是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梁磬怀疑沈毓的大部分行动是为了掩盖调查自己的真正目的，但他不能肯定，也不敢让作为上将继承人的沈毓在接手第七军军务的过程中因为他的轻举妄动而起疑。

沈毓要调查梁磬，但调查需要时间，架空梁磬以及将梁磬拉下马的损失降到最低更需要时间，所以她只能暗中调查，还要时不时放出各种烟雾弹阻碍梁磬的视线。

这就是双方共同保持的微妙平衡。

对于梁磬这是一场赌局，要是沈毓没疑心他，那么平安渡过一切好说，可若是沈毓怀疑到了他的头上，时间越长他的处境就越不利。

对于沈毓，这是一场较量，她需要耗尽浑身解数将决战的时间拖到适合的那一天，没撕破脸皮前她的行动必须遮遮掩掩，一点一点往前挪耗时耗力但没有太多阻碍，可若是撕破脸皮，迎来的将是疯狂的反击，尤其是敌人站在对面阵营，还握着自方的重要命脉！

杜飞宏警告过沈毓，假如梁磬真要反出第七军，那么很有可能第七军发不出第三个月的工资，并且在第四个月揭不开锅。

拢住第七军军心的，有责任，良知，荣誉，使命……更有金钱，当战士在外辛苦搏杀，家中却揭不开锅，反旗估计就会竖在无数人心间。

梁磬在第七军多年，牢牢坐着中将的位置，门生故旧遍地还都把持着重要部门，动他就是动第七军军心，第七军堂堂一名中将与最大的反第七军组织有牵扯？谁敢信呢？信了之后呢？

有多少人会跟着他反出第七军？他一声令下，埋在第七军的那些钉子们会有怎样疯狂的举动？圣战在即，第七军有没有能力打一场内战？

沈毓清楚地知道，和分军区斗是偶尔伤筋动骨的打闹，她逼人退让是因为那些人不得不退，他们担不起反出第七军的名声与后果，和梁磬斗，结果只能是你死我活，梁磬担得起任何反出第七军的后果，而她，担不起……

之前的形势是拉锯战，两人慢慢较量，梁磬不动沈毓也不敢大动，假如能慢慢磨，梁磬会判断出自己的怀疑是否成立，并且有时间安排退路。

但梁磬出手打破了平衡，他舍弃了徐中校这枚弃子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学生，徐中校的死在三年的铺垫中已经足够合理，假如沈毓没有怀疑他，一个神志不清的犯人过世不会有半点水花，他还能解决一个定时炸弹。

可若是沈毓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必定不会坐视徐中校死去，徐中校是梁磬的学生，她知道的必然是核心机密，沈毓绝对不会因为什么所谓的平衡放弃！

事情的发展正如梁磬所料，林晨救下了自杀的徐中校，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断了与徐中校联系的枢纽。

沈毓已经有了准备，梁磬比她更周全，沈毓派了她的亲卫长零玖去监视，梁磬派了他的亲卫去灭口，并在很早就准备好了所谓的理由与证据。

被沈毓耗费大力气选作亲卫长，零玖天资心性都是一等一，可在年轻上终究是吃了亏，不敌的确是暂时的必然。而最让她头疼的敌人似乎也是时间……

梁磬一开始就做的很干净，哪怕是他的学生都是单线联系，沈毓费心守了三年多的不过是根死线，现今的他还可以安然无恙坐在他中将的位置上，还可以握着筹码与沈毓斗下去。

从徐中校栽在沈毓手里的那一天起梁磬可能就准备好了这些，如果钟惜畔是一枚活棋，埋了七八年才给了致命的一击，徐中校作为一步死棋，埋了三年多居然也能发挥作用，其心思之深实在让人赞叹。

今天这一出，梁磬下了大本钱，但很好得知了沈毓的目的，顺便送了份战书过来，清清楚楚告诉沈毓，再往后他们的较量该是真刀真枪的搏杀。

梁磬或许是第七军最大的毒瘤，关键在于如果不动手，可能几十年不会危及性命只是一个隐患埋在身边，可一旦动手，很有可能是即时便是毒发身亡。

梁磬挑开了窗户纸，把自己放在沈毓面前，端看沈毓敢不敢动手，他有筹码也有胆量，现在还想看沈毓有没有。

清明节。。。emmmm忙着扫墓和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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