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刻,宁秀秀屏退侍女,回到院中后便去了假山下的密室。
她的身后,带着两位身着修道服的男子。
“你们等会别轻举妄动,听我吩咐。”宁秀秀走在前列,连脚步都未做停留。
她身后是白云道长亲自培训出来的弟子,其道法不弱,对付起密室中的几人来,毫无压力。
密室中的四人都已经歇下,只是都未沉睡,自从前几日秦富贵二人来过后,几人便惶惶不安。
未几,他们都听见了从主密室传来的脚步声,四人急忙起身前去,就看到宁秀秀带着两人坐在堂中。
“二嫂,这夜已深沉,你还是带着小瑞回房中歇下吧。”
宁秀秀的话不仅没有打消宁夫人的疑虑,反而让她觉得甚是不安。她将泽雪与泽恩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宁秀秀。
“你二哥已经为你送命,你如今又要泽恩和泽雪做何?”
“还能作何?”宁秀秀起身,一步步朝着宁夫人和她身后的孩子们走去,“想当初是我救下了他们,如今,只是想让他们报恩罢了。”
“站住!”
宁夫人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刺目,直直对准宁秀秀,“这几日我思虑良多,为何这山庄上下唯独泽恩和泽雪患病?又为何这病连大哥都治不了却唯独你能?这一切是不是你捣的鬼。”
宁泽恩和宁泽雪这几日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们不愿相信。这救他们之人转眼间成了害他们之人,且他们还被其利用,白白给她供血这么多年。
他们实在难以接受。
宁秀秀停下脚步,看着泽恩与泽雪难以置信的目光,笑了。
“二嫂何必如此,那些不过都是巧合,为何将他们统统归于我的身上?还是说二嫂听到我找他们两,二嫂不乐意,想看着我死?”
她低下头去,抬起衣袖轻轻遮掩面容,“二嫂和二哥这些年借用我的丹药和医术,得了多少名声。如今妹妹有难,不肯出手相助就罢了,为何还要编造些有的没的,让泽恩泽雪误会于我?”
宁夫人握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没想到宁秀秀竟如此巧言善辩。
“你住口!”
“你口口声声这些年,那这些年你在外借着宏宇山庄的名声,在外面干了多少坏事?那云隐镇的事情是不是你?还有慕容山庄是不是你?”
“怎么会是我呢?”宁秀秀将掩面的手放下,反问,“这些不都是二哥做的吗?他都已经承认了。”
宁夫人气的上前两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污蔑于他?他这一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他?”
“不薄?”宁秀秀再也不装了,她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不薄?”
“我幼时偷学医术被发现,被父母亲责骂的时候,他不仅不帮忙劝阻,反而担心我课业比他好,添油加醋。后来父亲终于答应教导,只因我学习比他好,他就去母亲面前告状。”
“还有好多,好多这种类似的情况,害我挨打,害我受罚,这就是你口中的对我好吗?”
宁夫人双眼通红,高声道:“你说夫君如此,那大哥呢?大哥从小护着你,你又为何害他?”
“他呀......”宁秀秀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歪着头笑道,“他该死。若不是他挡了我的去路,我又怎会被苦苦困于后宅?这山庄的庄主本来就该是我的。”
“你胡说!”宁泽恩辩驳道,“长幼有序,这山庄怎么也轮不到你做主。”
宁秀秀狠狠拂去身旁矮桌上的茶盏,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顿时四分五裂,有一块飞溅到宁夫人的手上,血珠瞬间浸出。
“当初大嫂生疾,我为其治疗,他明明答应过我将庄主之位让与我。他失言了,所以他该死。”
她眼角有泪,用手指轻轻拭去后笑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今日泽恩泽雪也别怪小姑无情。”
这两人今日必须死,这样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坐上庄主的位置,还可以夺取万药谷。
“你敢!”宁夫人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即便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也依旧不退缩。
宁秀秀抬手,她身边的两人伺机而动,紧要时刻陈青玄之前留下的符篆派上用场。
那两个修士也不是吃素的,运用起白云教授的邪功开始追击四人,几番动作下来,宁夫人和宁泽瑞双双负伤倒地,连连后退。
宁泽恩与宁泽雪身上鲜血直流,那两个邪修没有罢手,提剑就打算砍向二人的脖颈。
红芒咋现,剑光掠过,那两个邪修手中的长剑断成两节。
“你们居然在此处!”宁秀秀大惊失色,慌忙得脚步凌乱,“快撤!”
两个邪修虚晃一招,扔出毒药,秦富贵和陈青玄上前护住宁家四人,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让邪修带着宁秀秀逃了出去。
宁家人惊魂未定,身上的伤还在渗血,秦富贵万般不愿地拿出月昙给他准备的丹药,缓解他们的伤势。
待到他们缓解后,秦富贵和陈青玄将他们送出山庄,一同送出去的还有被关押的桑云。
既然要将事情闹大,秦富贵二人直接将宁秀秀的院子给炸了,慕容月昙在听到声音后,也破开牢门将桑云送出去。
三人在山庄大门边汇合,趁着夜色让他们先去城内找个地方安置,桑云自知自己没本事,只是让他们多加小心。
陈青玄秘法传音送给他师父,三人在山庄外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得到回应。
“按理说师父收到信息不会不回,想来此刻定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秦富贵拍了拍陈青玄的肩膀,“我们先将这山庄给平了,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
“再说,昙儿给我的追踪药粉,刚刚已经趁机下到他们身上了,那东西挥开后剔透无味,想来他们也不会发现。”
三人没有等无尘道长的回话,开始用术法推倒山庄的建筑,那些世家留下来的弟子,慌乱间穿上衣物就开始往外跑。
火光、叫喊声传出很远。
远处的农家披上衣衫出门查看,“刚刚那动静,是山庄那块遭地龙翻身了吗?”
有胆大的想要上前查看,却被自家人劝住,“这黑灯瞎火的,你要去送死不成?这天色即将大亮,等天亮之后再去,也不迟。”
宁秀秀听到下面人的禀报,气的再次摔了好几盏茶杯。
她狠狠瞪着身边的白云道长,“这就是你口中的无知小辈,竟然敢坏我们的好事。”
“你之前不是说他们已经被你重伤吗?那如今又是何等情况?”
白云道长恭敬回道:“这也怪不着老道,在梦灵渡时,老道本已经可以杀了他们,可这事被蘅芷搅局,那蘅芷术法绝妙,非一般人能够抵御。”
他看宁秀秀的眼神有了变化,没有了之前的谦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他寻了处位置坐下。
宁秀秀捏紧拳头,“既然他们要这么做,那咱们就打着除鬼灭妖的旗号,灭了这些狂妄之人。”
“此地不是在梦灵渡,他们没了蘅芷的帮忙,咱们势必要将其全部诛杀。”
翌日,天色大亮,宏宇山庄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秦富贵站在山庄大门上,开始细数宁秀秀的所有过往。从她出生在宁家,再到少年怀才不遇被父母兄弟打压,不得志。
然后又讲到定亲不成被家中嫌弃,被外人说闲话。
到此时此刻,大家都在万般同情宁秀秀的遭遇。
“你说的这些与山庄现在这样又有何关系?”终于有百姓问出了这话。
秦富贵一脸闲适,慢悠悠道:“怎么就没关系?你们听我慢慢道来才是。”
他淡淡开口,继续讲述着宁秀秀从小的环境造成了她性格缺陷,她渴望成功,渴望受到别人的敬仰,渴望权利。
最后说出的,就是宁秀秀怎样利用其夫君卫某与她一起作恶,如何因为一枚丹药灭了慕容氏满门,如何与白云妖道取了云隐镇上万人的身躯,如何活埋无辜少女。
百姓们听得惊叹不已,大家都不信这些是宁秀秀所谓。
秦富贵勾唇浅笑:“别说你们不信,就是我等也不信,可这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指着山庄中唯一一处没被破坏的地方,“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宁杰庄主停灵的地方。”
“昨夜,宁秀秀对宁夫人和宁家的小辈出手,若非我等所救,他们只怕凶多吉少。”
陈青玄在秦富贵说完后,用术法将昨夜石室内惊险的一幕展示在众人面前。
百姓们犹如大梦初醒。
他们都高声说着讨伐宁秀秀的话。
慕容月昙在秦富贵身后的废墟中收起术法,里面果真混杂着白云妖道的弟子,和一些妄想为宁秀秀辩驳的人,这些人都被她用术法控制,不能搅了秦富贵的计划。
那些围聚在山庄外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已经彻底将宁秀秀的恶名散播出去。
百姓们感念着宁霄和宁杰庄主的好处,自动要求将宁家人保护起来。
宁秀秀听到下人的禀报,知晓自己的计划还未实施就已夭折,怒不可遏,挥手间,禀报的下人就已七窍流血而亡。
白云道长趁着小厮魂魄离体,直接用功法将其吸食。
“道长,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宁秀秀有些不安地问道。
白云道长心满意足地笑道:“如今魂尸已大成,不如就此起事,占据一方。”
宁秀秀踱步思虑片刻,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