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儿,你这话,我听起来总觉得有些耳熟。”秦富贵停下手中的术法,仔细的回想了一瞬,“我记得,在云隐之时,你也曾说过这般话语。”
这番话非但未能逗乐月昙与陈青玄,反而让两人心头一紧,警惕之情油然而生。
秦富贵亦察觉出了两人的异常,他轻叹道:“难道我真的说中了?此地与云隐之间,莫非真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月昙在离那土坑不远的地方盘膝而坐,她手腕转动,试图唤醒那刚刚恢复的为数不多的灵力。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那微弱的力量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几番试探下来,她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面颊在摇曳的火光下更显苍白柔弱。
秦富贵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阻拦她继续消耗自己:“够了,你体内的灵力尚未恢复,别再勉强,免得再次力竭昏倒。”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心疼:“为何每次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忧?”
陈青玄也走上前来,温声劝慰:“月昙,先休息片刻。之前破阵已耗去你所有灵力,此地既已荒废,线索之事,不急于此刻。我们先去探探那堆黄土,或许能发现线索。”
月昙解释道:“我自有分寸,此番尝试并未过多损耗灵力,只是想快些找到线索,所以多做了几次尝试罢了。”
陈青玄闻言,心中稍安,笑道:“没事就好。那我先去查查那堆黄土。”
待陈青玄离去,月昙悄悄伸手揪住秦富贵的衣角,单独给他传声道:“秦三儿,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富贵哪里抵挡得住月昙这软糯撒娇的声音,他强忍笑意,故作严厉地轻咳一声,同样以密语回应:“你若下次再这般胡来,我必告之你二婶,让她来管你!”
说完,他站起身来,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微笑,“你好好休息,我也去查看那黄土。”
月昙的目光紧紧追随秦富贵离去的背影,那不经意间扬起的嘴角,勾起她心底深处的记忆。
幼时,秦富贵那被戏耍后的倔强,总爱以告知慕容锦与蓝若作为威胁,可只要她撒撒娇就能化解。
时过境迁,如今依旧能化解。她心中那关于人妖界限的壁垒,在不经意间也变得摇摇欲坠。
这一路相伴,秦富贵总会无意间触动她的喜好,糖葫芦、炒栗子、蒸鱼,还有他记得她喜辣却避姜的细节。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透露出往昔生活的影子,唯独忘却了那段共度的时光。月昙忧虑,恐有一日情感难抑,会脱口而出那些被尘封的记忆。
然而,理智终是占了上风。她深知,自己肩负着护送山庄众人前往忘川的重任,更有深仇大恨亟待了结。秦晟之事亦悬而未决,她不可沉溺于过往的温情之中。
于是,她毅然起身,手执一根树枝,加入了二人,一同在这黄土之下,细细搜寻着可能隐藏的线索与真相。每一步都坚定而决绝,誓要揭开过往的迷雾。
***
头顶的洞口,宛如幽冥之眼,缓缓释放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之气,弥漫在整个密室之中。
三人已将周遭的黄土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只得暂时停下手中的忙碌,聚于密室一隅,低声谋划接下来的行动。
月昙受阴冷之气侵扰,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秦富贵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温柔地披在月昙肩头。
陈青玄见状,也从百宝袋中取出一枚符篆递予月昙:“之前想着要跨越人族与幽冥的边界,或许能用的上,就随意绘制了几枚,没想到此刻能派上用场。”
月昙感激地接过符篆,同时,双手轻轻拢紧秦富贵的外衣。
秦富贵知晓雾泉村昼短夜长,午夜之时阴冷之气更重,他询问道:“青玄,你可还记得之前在密室考核中所用的符篆?那符篆你可还有?昙儿这般下去终归不是办法,我想给她输送些灵力。”
“倒是我疏忽了。”陈青玄恍然大悟,迅速从百宝袋中翻找出一枚符篆,“此事交予我来处理更为妥当。你的内力转化灵力有限,此时不宜妄动。”
月昙本想推辞,但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她终是点了点头。
只见陈青玄掌心微张,符篆悬浮其上,随即,一股温暖而纯净的灵力自他掌心涌出,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月昙的体内。
月昙闭目凝神,全力引导这股灵力在自己的经脉中流淌,与自身的灵力相融合。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与融合,她感到自己体内那股枯竭的力量正在逐渐复苏。
片刻之后,月昙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感激,她对陈青玄说道:“青玄,谢谢你。我已经恢复了不少灵力。接下来,我会利用药理之力继续恢复剩余的灵力。”
说完,她还不忘取出一枚丹药递给陈青玄,示意他也服下以补充灵力。
月昙轻启朱唇,欲再次施展术法探寻真相。
秦富贵温言相劝:“昙儿,不如我们再稍作等待,待你灵力更为充盈之时,再行探查也不迟。”
月昙嘴角勾勒出一抹安抚人心的浅笑,声音柔和:“安心,我会量力而行,不使灵力过度损耗。”
秦富贵了解月昙的性子,一旦决定便难以更改,遂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坐在她身旁,目光中满是对她的关切与忧虑,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熟悉的昙花香气飘散,因灵力不足,在夜色中犹如点点繁星,无法化作流光穿梭各地,只能在这间密室中查找些残余的气息。
不多时,月昙缓缓睁开双眸,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秦富贵见状,急步上前,关切道:“怎么了?此处究竟培育过什么奇花异草?”
陈青玄亦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解,对于这以少女之躯为肥料的诡异之地,究竟孕育出了何种存在,他同样渴望知晓。
“是昙花!”
话音落下,秦富贵与陈青玄的脸色变得复杂难辨,震惊与疑惑交织。
秦富贵结舌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昙……昙花?怎会如此?”
陈青玄对药理知之甚少,对昙花的了解,若非在慕容山庄得以一见,他或许至今仍不知其为何物。
他直接向月昙求教:“这昙花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月昙没有隐瞒,直言道:“你们可还记得那枚失踪,实则被暗中取用的百灵丹?我曾提及,我以此丹为基,炼制了护心丹。而这两枚丹药之中,皆含有一味关键药材,那就是昙花。”
秦富贵眉头紧锁:“如此说来,是有人在此秘密培育昙花,意图炼制丹药?”
他愈发不解:“栽种昙花随处都可,为何偏偏选在这人迹罕至的山中?此地环境,实非培育花卉之所。”
月昙抬手,指向头顶的圆月之光与脚下的幽深坑洞,解释道:“此地本不适合,可有人借用了月光之力,昙花便可绽放,加之埋藏的少女尸骨,更是为这昙花提供了非同寻常的滋养。只是现在这花不知被移往何处。”
陈青玄心中震撼不已,他未曾料到,这等邪恶手段竟是为了培育一味药材。他沉吟片刻,忽而提出:“此等诡谲布局,与云隐之地颇为相似,你们是否也有同感?”
“还有件事未曾告知大家,之前我使用术法探查之时,意外发现这些残留的气息以最内侧处最为强劲,这墙壁似乎有异。”
月昙恢复些法力之后对那堵墙的恐惧之色不减反增,可她面上极力掩饰,不想让他们两人发现。
秦富贵上前两步,仔细审视那面看似平凡的墙壁,试图从墙壁上发现细小的差异之处:“难道这墙后还隐藏着另一条密道?青玄,你快来瞧瞧。”
陈青玄指尖汇聚术法,轻轻摸索着墙壁的不同之处,每发现一处关键,便以符篆封印其上,直至七枚符篆交相辉映,勾勒出北斗七星的图样。
借助先前布置的符篆之力,他低吟咒语,只见符纸缓缓融入石壁,而在阵法的一侧,一枚细腻的手掌印记悄然浮现,其轮廓透露出女子或少年的纤细。
随着陈青玄对原阵法的微妙调整,墙壁竟自行裂开,显露出一扇隐秘之门,无需外力触碰,自动敞开通路。
“你们跟在我身后,小心脚下。”
陈青玄从壁间取出一柄火把,火光摇曳中,他率先踏入了那幽深的密室。
一行人曲折蜿蜒,历经数番转折,途中数次险象环生,地面隐藏的机关被触发,若非反应机敏,恐已葬身剧毒之下。
秦富贵擦去额间细汗,苦笑言道:“此地机关重重,毒雾弥漫,真乃步步惊心,非寻常人所能涉足。”
月昙心中疑虑更甚,轻声道:“方才路径似有蹊跷,若用药之人离昙花甚远,又何必费尽心机于山顶筑此密室?”
陈青玄闻言,猛然醒悟:“我们或已误入歧途,此间布满幻术,布阵者修为远胜于我,我竟未能及时察觉幻境之存在,只顾躲避暗算。”
“无碍无碍。”秦富贵笑道:“想来那布阵之人也未想到我们有昙儿的医术,那毒药不足为惧。”
陈青玄随即用火光将密室中的火把全部引燃,刹那间,昏暗的空间被光明所充盈。只见中央立有一炼丹古鼎,四周木架空空如也,角落处则摆放着一张简陋木床,仅容一人安卧。
月昙环顾四周,胸中郁结之气愈发沉重,步伐略显踉跄,幸得秦富贵及时搀扶。
他关心道:“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月昙未加掩饰,直言心中所感:“自入洞以来,我心中顿感不安,方才得知里面栽种之物是昙花后,其烦闷感更甚。总觉得此处气息有一丝熟悉感。”
陈青玄再次从百宝袋中取出了一枚安定心神的符篆递给月昙,他言:“此处既然有昙花的气息,你与之本是同源,或许是它在冥冥中指引你速离此地。”
秦富贵望着空荡荡的密室,提议道:“既无所获,不如暂且撤退?”
“不,我们并未全然无功而返。他们遗落了此鼎,此物或许能助我们发现些线索。”月昙借助手中微光闪烁的符篆,勉强压制住心底涌动的丝丝不安。
她目光紧紧的凝聚在中央的圆鼎上,此鼎造型简约,三足鼎立,火腹空旷,其上为放置药材之处,这显然就是用来炼制丹药的。
凭借她对草木之灵性的洞察之力与广博的药理知识,但凡此鼎曾沾染过草木,月昙便能从鼎中残留的微妙气息中,窥探出昔日所炼之丹的奥秘。
这鼎或许是他们追查到幕后“鬼魂”的关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