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显然对李兴的辩解不以为然。松开束缚,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旨在向围观的百姓展示他们的公正与宽容,而非真的被李兴的言辞所动。毕竟,陈青玄指尖轻捻的真言符,随时都能揭开真相的面纱,只是他们更愿意让事实自然浮现。
人群中一阵骚动,翠芽挤开人群,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决,站到了大厅中央。她身后,陈三妹低垂着头,眼中满是对翠芽的歉意与支持。
“你说谎!”翠芽直指李兴,她的目光如炬,穿透了李兴的伪装,“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一切为了镇子,那全都是谎言。”
李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恼羞成怒,挥手欲打翠芽,口中骂骂咧咧,企图用亲情作为最后的遮羞布:“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简直是忘恩负义!”
他转而向四周的村民煽动情绪:“大家都别相信她,她就是想窃取家中的钱财,之前我训斥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如今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翠芽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却也更加清晰有力:“请大家相信我,事情绝非他所言。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随着陈二和陈父默契地将李兴再次控制,翠芽终于鼓起勇气,缓缓道出了尘封已久的真相。
她回忆起那段时光,慕容家与宁家确实对南边的荒地情有独钟,而翠芽家的田地恰好相邻。慕容家的慷慨,让翠芽一家也得以参与药材种植,本应是件好事。然而,好景不长,翠芽的家族却成了这场风暴的牺牲品。
“我表兄,是第一个被道士捉走的人。”翠芽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充满了力量,“家中接连遭遇不幸,李兴为了平息众怒,才勉强收留了我,让我做了丫鬟。”
她继续揭露:“我大哥曾是李兴的心腹,我因此得知了许多秘密。慕容庄主明明在五月底就已离开,但六月时,我却亲眼在李兴的宅中见到了他。那药方,本是慕容庄主赠予镇上的良医,却被李兴私藏,逼走了真正的医者,换上了庸才。”
翠芽的言辞如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开李兴的伪装。她提到哥哥曾透露的秘密,关于慕容家留下的珍贵药材种植术,如何被李兴转手卖给第三家,只为换取一件保命的法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翠芽的声音响彻大厅,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她揭露了李兴内室藏有贪墨银两的事实,言辞凿凿,无可辩驳。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李兴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翠芽的泪水终于滑落,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
李兴故作镇定,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振振有词:“哼,老夫坐镇这小镇数十载,积攒些私房钱有何不妥?倒是你,翠芽,对我的家底了如指掌,莫非真是因昔日小惩而大记仇怨,心生不满?”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这番话而凝固,秦富贵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转向一旁的陈青玄,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陈青玄手腕轻转,一张泛着微光的真言符轻盈飞出,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瞬间将李兴笼罩。
李兴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他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双眼圆睁,指着周围的魂魄放肆道:“滚!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都给本镇长滚出去,滚出去,休要脏了我的地方。”
村民们面面相觑,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只见李兴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却字字句句如潮水般涌出,揭露了更多的秘密——原来,镇上那些突然暴富的店铺背后,竟都有他李兴的一双黑手,他与店家勾结,暗中分赃,将小镇的财富悄无声息地纳入自己囊中。
村民们怒火中烧,拳头紧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但秦富贵及时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安抚道:“诸位乡亲,且慢动手。此人罪有应得,但咱们得依法办事,不能让他有丝毫逃脱律法制裁的机会。他虽恶贯满盈,却也是省府任命的官员,若我们私自处置,恐授人以柄,让省府有了借口。”
村民们闻言,虽心有不甘,却也渐渐冷静下来,拳头缓缓松开,转而将满腔怒火化作连绵不绝的咒骂声,响彻云霄。
***
李兴被牢牢锁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村民们自发组织起严密的看守网,昼夜不息,誓要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正义。
晨光初破晓,秦富贵一行人便趁着镇上的铺子陆续开启之际,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行动,将那些曾与李兴狼狈为奸的奸商一一擒获。
广场上,被绑的奸商们如同惊弓之鸟,脸色苍白,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那愤怒的火焰会瞬间将他们吞噬。秦富贵逐一揭露他们的罪行,既晓之以理,又动之以情,偶尔穿插几句不轻不重的威胁,让这些人瞬间崩溃,纷纷表示愿意倾家荡产以求自保。
收缴的银两在村民代表的公正监督下,一一登记入册,用于重建云隐镇的繁荣。掌柜们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心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来重新做人的坚定。他们纷纷誓言,将全心全意为云隐镇的百姓服务,绝不再让贪婪蒙蔽双眼。
至于药铺之事,秦富贵深知其中复杂,便放心地交给了精通医术的月昙处理。九家药铺的掌柜和小二,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早已是心惊胆战,颤抖着声音乞求宽恕。月昙冷静地组织了一场基础医术测试,确保只有真正有医术之人才能继续经营,以重建民众对药铺的信任。
前面的事情他们倒是解决的很顺利,难就难在那些被囚禁多年的修士,他们心中积压的怨气如同火山般蠢蠢欲动。陈父带着村民去给他们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对他们动手。
陈青玄手执天抒笔当在了村民面前道:“道友,他们只是普通村民,定受不了你这一击。”
说话间两人就比划起来,横扫,推手,挥拳,招式凌厉。飞身,右劈,格挡,有条不紊。陈青玄有天抒笔在手,即便对面的人招式狠厉他也能及时化解。几十招后,那人败下阵来,对着陈青玄做了个道家手势后直接离开了。
以清闲道人为主的几位上了年纪的人等在外面,他们本想跟陈青玄几人告辞之后就离开。
秦富贵问道:“几位道长可有去处?”
他们都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富贵,好似在无形的询问他为何会这样问。
秦富贵请求道:“诸位前辈想来也知道这个镇子里面很多生魂。我等查出是有人用了邪恶道法将这些人的魂魄剥离。这些人尚可挽救,只是担心有人趁机作乱,所以若几位无去处的话,还想请诸位江湖救急,护一下镇子中的鬼魂。”
最后留下的也只有清闲道人,其他人对于云隐镇都没好印象。
清闲道人说:“老道我四海云游,在这云隐也待了这么多年了,既然几位这么盛情相邀,老道自然帮忙。”
清闲道人与秦富贵三人约定了两年时间,算是报答秦富贵等人救他出来的恩情。
***
风声轻吟,带着几分凉意穿梭于林间,晚霞如同羞涩的少女,羞涩地染红了半边天际,将这片古老的药田披上了一层温柔的橘红纱衣。红色幻云伞下,月昙身着淡雅长裙,步伐轻盈,引领着几位她精心挑选的医者,在郁郁葱葱的药草间穿梭。
药田之外,清闲道人悠然自得,他的目光随着月昙的身影移动,不时点头赞许。他缓缓踱步至秦富贵身旁,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低声问道:“这姑娘,慕容家的吧!”
秦富贵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故意反驳:“嗯?道长何以见得?怎么就不能是秦家姑娘,非得是慕容家的姑娘。”
清闲道人微微一笑,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秦富贵一番,笑道:“秦家虽大,但这一代似乎与女儿缘浅了些。而这位姑娘,医术精湛,眉宇间更与已故的慕容锦有几分神似,此等巧合,岂能轻易忽视?”
秦富贵闻言,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揽住清闲道人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道长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只是,慕容山庄之事您也知晓,月昙姑娘身份特殊,还望道长能守口如瓶,免得有人听到风声卷土从来。”
清闲道人的表情变得凝重,眉头紧锁:“那灭门之仇,可有眉目?是何人所为?”
秦富贵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子一软,坐在了身旁的青石板上,仰头望向那片绚烂的晚霞,语气中带着几分挫败:“说来惭愧,我们本想在此地寻找些线索,但那第三家药材商始终神秘莫测,只派人与李兴联系,从未露过真容。更糟糕的是,山庄里发现的邪道踪迹,似乎也与这里有所关联,却不知是否同一人所为,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清闲道人闻言,也在他身旁坐下,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安慰道:“年轻人,时间还很多,定有机会找出真相。”
秦富贵闻言,心中稍感宽慰,他转头看向清闲道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道长所言极是,时间还长,我们有的是机会揭开真相,为慕容家,也为月昙姑娘讨回公道。”
***
当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返回镇子,陈青玄的身影在镇子的阴影中穿梭,正与一只若隐若现的恶鬼周旋,他的动作敏捷而果决,每一招挥出都伴随着凌厉的风声,誓要将这邪恶之物驱逐出这片净土。
月昙给了他几颗恢复体力的药丸,叮嘱他小心些。陈青玄接过药丸,未及多言,便又投身于与恶鬼的战斗中。清闲道人也不甘落后,袍袖飘飘,紧随其后一起穿梭在镇子中。
夜幕降临,他们在迎来客栈再次安顿下来。这次,客栈老板的笑容更加灿烂,价格也变得异常亲民。
月昙和秦富贵在客栈中用了些茶水,秦富贵说要在回钱家的铺子看看,顺便给秦家人带些礼物回去,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月昙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心中另有盘算。
回到房间,月昙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将近日来搜集的线索细细梳理。从慕容锦的初现,到镇上的风云变幻,再到慕容山庄的离奇变故,每一个细节都被她一一记录。笔尖在纸上跳跃,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尤其是那固魂药方,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疑云。她轻抚纸面,自言自语道:“这固魂药方外加那两兄妹的药方,若非山庄主动泄露,便是《慕容氏医典》已流落他处。我竟忽略了这等重要之物,真是疏忽大意。”言语间满是自责。
想到此,月昙心中涌起一股迫切的归意,她渴望即刻返回慕容山庄,查明医典的下落。若真的是典籍遗失,那就可以断定慕容山庄的灭门案肯定与医门有关,且这个医门中还有位很厉害又邪恶的道士。
这个医门极有可能灭门了慕容家,窃取了《慕容氏医典》,并倒卖了药方,还制造出了云隐药田这类邪恶的阵法。
想通云隐的一切并非慕容家所为后,月昙心中的重担也减轻了不少。她收拾好书案,熄灭烛火开始静静修炼。
次日,晨光微弱,月昙以灵体之姿隐在秦富贵的玉佩中,与他们去了看守的小院带走李兴。几人骑马而行,马蹄声在晨雾中回荡,只给看守的人留下令人敬仰的少年们侠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