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耀星辰 第10章 西山的故事三

“玄一大陆还要经过这片海，恩人，你的遁地术应该过不去了，前面就有船，要不我们坐船吧，差不多一天就行，来回两天，在玄一大陆呆一天，我们还有四天时间，能赶回来。”绿萝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嗯，好。”西山虽有迟疑，他没想到还要经过一片海，但是看着绿萝熟悉的样子，应该是经常在这些地方来往穿行，也选择相信绿萝。

绿萝往前走，果然不远处停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船，里面有三位船夫，两位在甲板上，一位年长些的在下面接待他们。

“船夫，我们坐船，去玄一大陆要多久。”绿萝熟络的跟着船夫打招呼。

“好勒，快的话就一天时间”船夫热情的回应道。

“好的，我们现在就出发，不用等其他人，我们包船。”绿萝递了银两给船夫，和西山上了船。

船夫就安排开船，站在甲板上的两人，喝着酒，吹着海风，欣赏着海月一色“绿萝，不曾想世间还有这样的景色。”

“恩人，你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世间美景多着呢。”月色下的绿萝，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拂动，更加明媚动人。

“嗯，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西山看着她，缓缓而出，却无比坚定。

绿萝看着他，爽朗浅笑，举起酒壶和西山轻轻碰撞了一下“好，干了，一言为定。”

“嗯,干了。”

“哈哈，这酒真香”，两人相视一笑，就这样静静的欣赏着淡蓝静默的海色。

第二天的傍晚，船还没有靠岸，绿萝前去问船夫“船夫，怎么还没到？”

“许是昨晚罗盘失灵，迷失了方向，我没发现，导致走错了，白日我歇息，我俩个徒弟不熟悉海况，走错了也没发现，我刚已经调整过方向了，耽误姑娘的时间，我可以退您一些银两补偿。”

“不是银两的问题，你做事认真些，我们赶时间呢。”绿萝有些气愤道。

“绿萝，算了。”西山眉头紧锁，但还是觉得算了，是人总有犯错时，念在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晚一日就晚一日吧，他也留了字，难得陪绿萝出来，他愿意多欣赏这景色。

他人生大部分时间是没有滋味意义的，陪绿萝出来，感觉生活有了色彩，他变得也异常平和。

“好吧，那你们不要再出错了。”绿萝警告道。

“好的，姑娘。”船夫毕恭毕敬的作揖已示歉意。

傍晚时分，西山站在外面欣赏海上霞光景色。

“坐了这么久，会不会晕船?这个喝了可以防止晕船，也不知还有多久才到，估计得明日了。”绿萝从房间出来递给了一碗汤药给西山。

西山接过，就闻到冲鼻的味道“这里面有紫槐草？”西山的鼻子很灵，但是这汤水过于冲鼻，尤其紫槐草的味道很浓烈。

“是呀。”

“紫槐草内服不是会致幻吗？”西山问道。

“是，但是结合其他草药特殊调制就可以防止晕船。”绿萝有些诧异他会这么问，但又继续说道。

“没事，我不晕。”西山并不想喝。

“你放心喝吧，我又不会骗你，我经常就这么喝的，坐船时间久了还是会晕船的，你不相信我吗。”绿萝自己也端起了一碗喝起来，然后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西山不想让她误会他，他只是想起那个摊贩说的话罢了，便也端起来喝了。

两人相视一笑，两人站在甲板上看了会景色，西山觉得眼皮有些许重，就进去歇息了。

再醒来，已经是正午了，西山第一次感觉睡醒依旧头是昏昏沉沉的，感觉睡了很久，西山走出去发现船上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痕迹，绿萝船夫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只留了一些吃食。

西山觉得自己就算歇息，也不会睡得如此昏沉，绿萝和船夫消失了他也不知晓，难道是那碗防止晕船的药汤，可是西山基本是百毒不侵的身体，不会这么容易中毒，西山也没闻出那汤药有何毒草。

他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睡了一觉，难道绿萝是想不告而别，虽然他会不舍，但也不至于不放她走，至少告诉他，哪他都愿意陪她去的，可她为何要这么做，连带着船夫也消失了。

西山看着空无一人的船，眺望着远方，他想不明白，不是说要报恩吗？不是说要跟着他学习技法吗？不是要陪他去看世间美景吗？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西山不明白，天地之大，他要去哪寻她。

西山看到远方一群小黑点，像是一艘艘船，看样子，是一个船队，只是离得太远了，也看不清，不能寻求帮忙。

西山虽然不明白绿萝为什么离开，但他想着自己得先回去了，把金子分发给蛇族，然后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去一段世间，安顿好一切，去找她，至少寻求一个答案。

西山一个人，又掌舵，又调帆，摸索了七日，才将船开向岸边。

下了船，他望向大海，这一切就犹如梦一般，他多希望绿萝能像之前一样，去拍一拍他的后背，转身就能看见那笑颜如花的脸颊，可惜，等了很久，也只有寂寥的海浪之声。

西山无奈离去，使用遁地术回到山洞的位置，只是越靠近越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原本金矿的位置空空如也，山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全部是被掏了内丹的蛇头，蛇身，堆砌成了一个山坡，散落各地，触目惊心，因为有附近未成人形的沙蛇同族守护，才没有飞鸟虫鼠去食。

西山看着这一切，他瞬间明白了，绿萝为什么会消失，只有她知道这个地方。

她就是为了夺金矿而来，她说过世人谁不爱钱，可是她真的想要，只要她说，他都会给她的呀，为何要屠他一百八十七名同族？更为何一定要骗他，把他骗去那茫茫大海，骗他喝下那防止晕船的药汤，骗他答应陪他去看世间美景，骗他的心动。

西山第一次感觉心被刀剜了一样难受，他怒吼着，琥珀色的眼睛留下了血色的眼泪，他发出怒吼，声音响彻了方圆十里的沙漠。

他跪着把尸身一个个拼好，就算膝盖磨出了血，他也不关心，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他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把一具具蛇身同族拼好，然后使用最后的力气，用灵源卷起附近的沙尘埋葬这个深坑。

自己则幻化成原来的蛇身倒在了这沙坡上。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西山这期间渴了醒，醒了又饿睡着了，反反复复，却没有那么容易死去，已经幻化成本身的他，消耗极少，他又是活了一千多年，内丹稳固，没有那么容易死，西山第一次觉得等待死亡是如此漫长的过程。

终于等到了路过的黎老，黎老看着这干枯的蛇身，花纹漂亮，应该修行很多年，想着就这么死了也是可惜，就给他浇了些水，给他旁边放了些吃食。

“这么好看的蛇，死了太可惜了”

也许是沉寂了太久，突然被水浇醒的西山，觉得好像有些许生的气息，活过来了，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他，又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一直处于寂寥无声的他，听到黎老的呢喃“死了太可惜了。”才拨云见日，脱离了一心求死的情绪。

“是呀，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他还有很多风景没看，美食美酒没尝，没有到修行的尽头，至少他还没有报仇。”

“如果死不成，那就好好活着吧，也许活着，还有意义，至少不会可惜。”

他有了求生的**，慢慢恢复过来，就朝着黎老的方向游走，跟随他。

至少黎老救了他，他觉得自己得先报恩，然后再打算其他。

黎老看他一直跟着他，觉得也颇有灵性缘分，就带着身边，西山就这样跟着他到处游历。

只是他不愿再变成人身，他是变成人身时，失去了他的同族，历经了剜心之痛，他不愿意与人打交道，他不想再有人的情感，他更害怕那些有目地的接近，但是黎老除外，他和黎老走过很多地方，虽大部分是人迹罕至，却也有黎老需要出现在人群中时，他知道人有好人，只是他怕自己分不清，但愿意萍水相逢救他的黎老，一定是好人。

就算滴水之恩其实早已报，他也不愿离开黎老，人族的寿命是短暂的，他也留意过，只是寻了很久也未曾在遇见她，绿萝可能早已不在世间了，他早已无法报仇，他倒是依赖跟着这个看似长寿的修炼者，无所谓去哪，就这样慢慢的清修，互相陪伴也挺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西山也慢慢在这山川间寻求治愈，他曾经讨厌这漫长的时间过于寂寥乏味，但时间足够久之时的好处是也能慢慢抚平伤痕。

只是就算一百多年过去了，听到那句“我又不会骗你。”西山知道自己还是没办法真的放下，他曾经毫无保留的相信，最终被人屠族，他还是恨的，只是不知是恨她的屠族多一些，还是不告而别多一些。

果然变成人身，心就容易受伤，西山觉得这世界最复杂的大概就是人心了，他始终参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