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 第2章 第一章

首中大道上。

各式各样的铺子鳞次栉比，几家中大型企业见缝插针般高昂起头，在一众长队中尤为显眼。路两边的绿化当着道路的主人，俯瞰衬托它们那几抹亮色的人流，车辆稀稀疏疏的，在人流中显得好不突兀。

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青年,宽松T恤工装裤，脖子上还挂着个头戴式耳机，不知是真的还是拿来装 x用的。黑色鸭舌帽带着他前额的头发垂下，刚好遮住眼睛。

他悄无声息地混入人流，在某一瞬间用余光瞥到了他的目标。

找到了。

青年尽可能的避开所有可能的触碰，侧着身子挤到边边上，他的目标——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虽然他不清楚她对他们有些个什么用，不过奉命办事而已，谁会跟钱过不去呢？青年离女人越来越近，突然身后一声巨响，传来稀疏的叫喊声：

“快跑啊！有怪物！”

青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有诈，再转头，女人已经不见了。

“*！快到手的钱打水漂了！”青年暗暗骂了一句，顾不上慌乱的人群，借身形优势钻出了包围圈，然后消失在一条巷子里——他要回总部复命，哦不，丢脸。

那么多人挤来挤去，加上那个女人又不是普通的活儿，一旦消失根本找不见，他只好暂时放弃。

“有趣。”女人在楼顶边缘望着走进巷子的青年，捻了捻手，那巷子口瞬间长出了一些细小的藤蔓，附在墙底快速的向里面延伸。

可能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坐了下来，看着底下的人如蚂蚁般四处逃窜。

“什么怪物，明明是吾灵宠儿。”女人往外坐了坐，荡着着悬空的脚，“姐姐怎么还不来，真慢。”

话音刚落，一记冰锥从女人后侧方出现朝她打去，女人一挥手，冰锥瞬间被地下突然长出的藤蔓缠住绞碎。

“不错，有些长进。”一个苍老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女人伸出一只手，迎接她的贵客。

芊歌搭住了那个女人的手缓缓落下，站住后也学着她的模样轻轻坐了下来，女人扭头看了看芊歌的脸，按耐住想要吐槽芊歌天天换脸的冲动，想要开口却被芊歌打断：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没办法…”芊歌抬头望了望天空，“我快没时间了，最后享受一下年轻的感觉吧。”

女人瞳孔闪了闪，“大概还有多久？”

“一个纪。”

“太短了，这能做什么？”

芊歌瞅了几眼底下四处奔逃的人群，“继续找‘六音’，我最近有点感觉到那股不一般的力量了……”芊歌扭头看向女人，“很有可能在你家那几位之中，初呇。”

初呇眼底闪过一抹恐慌，她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你是说……”她自欺欺人般的摇摇头，“不可能的，泠儿已经被‘六音’选中过了，当初是有这个迹象的，我感觉到了的！所以我们家不可能再出另外的了！”

初呇越说越激动，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后，连忙给芊歌赔了个笑，但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在芊歌看来她做出了一个很扭曲的表情。

“你迟早要走出来的。”芊歌拍了拍初呇，继续接上自己的话音：“我只能说这有很大可能性，但‘六音’的力量外溢我再熟悉不过了，不会搞错的。”

初呇苦笑了一下，没接话。当初她跟人类在一起的时候，族灵们包括芊歌都是极力反对的，祖先的首例让他们遭了无妄之灾，他们仇未报完，还要受人类的限制，再来一次怕不是傻子。

初呇当时心犟，直接给自己下了个咒阵，发誓那个人类绝无恶心，若有便用己身生命换全族安宁。当时她的母亲者澪儿对此并无表示，初呇本以为她默认了，结果者澪儿转身进了联合统，放话初呇：

“若那人有半分不合我意，我就让他做联合统的材料。”

初呇当时吓得不轻，本想着下个毒誓能让他们放心一些，但没想到者澪儿反应那么大。于是她前哄后哄二十纪，终于让他们勉勉强强接受她跟人类在一起的事实。但者澪儿在她身上刻了印，防止人类窥探一切族内信息，虽然后面一次也没启动过，但初呇还是没舍得破，那是者澪儿第一次对她有像母亲的行为。

可能那个人类真的很爱她到骨子里了吧，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陷进去了——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接触不一样的关怀吧。倒是跟她一起出山的芊歌硬是拒所有的可疑于外，利用所有可能的机会搞事情——顺便寻找‘六音’。

其实芊歌早就发现了她的异样，但芊歌没说什么——因为那个男人身上有‘六音’的痕迹。而芊歌却只能跟族灵们一同谴责初呇，亲眼看初呇给自己下咒，她心里是不好受的，但如果芊歌暴露出了什么被某些什么东西偷听到了，那就不好办了。

神灵一族的禁忌哪能是说破就破的？

但初呇一直把芊歌当大姐姐，无论芊歌怎么对她，她都觉得这个大姐姐对她的看法，自己应该珍惜，而不是埋怨。事实却也如此，芊歌对初呇一直是最上心的。

“萧航周围的能量是最强的，你别不信。”芊歌一挥手，人们所说的‘怪物’瞬间消失在原地，“而且，可能不止他。”

初呇还不知道她男人曾经是‘六音’之一，他藏的很好——因为芊歌找过他谈话，两人一致意见，没让初呇知道太多，让初呇一直以为‘六音’是要夺命的，不然不好收尾。

男人对芊歌很有印象，毕竟芊歌跟了四代圣明，可信度极高。

初呇的脑袋空白了片刻，双手捂住脸，好像不能接受这些话：“……我已经失去一个了……难道还要失去剩下的所有吗……”

“你自己也知道，‘神灵祠’撑不下去了，圣明的祭天词仅剩两个纪就念完了……”芊歌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她跟了四代圣明，见证了三代圣明的升逝，祭天词在她脑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这次她要跟这代圣明一同灵归了吗？她心底不觉有些悲凉，东方圣洁的神灵一族，竟落得如此地步。

“吾灵初呇。”

初呇瞬间紧绷着神经站了起来。

“若我命数已到，神灵祠一切由你代管，务必护好吾等族灵。”

初呇当初下咒的记忆措不及防的涌入脑海，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芊歌……族灵那么多可托付的……却偏偏是她来……

她抬眼望了望芊歌，芊歌的瞳色又变成了彩瞳，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初呇。

有那么一瞬间，初呇想到族灵们相聚的欢声笑语，受到万物生灵的庇佑，如今却得此地步……

她明白了——芊歌当年是不反对她的，要不然一个违纪违宗的她，哪里管的上神灵祠？芊歌怕她含怨，自己以后没机会说了，才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她单膝下跪呈上手阵，眼底的迷茫瞬间消失殆尽。姐姐，我都不敢奢求你的怜悯，哪敢有怨？

芊歌抚上手阵，一道银光没入初呇掌心，命成。

“吾灵初呇，领命。”

芊歌点点头，刚想走，突然想到什么，脚步顿了顿，“那孩子……先别告诉他吧，我要是以后见到了泠儿，我就给你通个信，告诉你她过得怎么样。”她后面再补了一句，“放心吧，你做的好所有的事情，大家一直很信赖你喜欢你，只是怕你受伤罢了。”她第一次听芊歌说软话。

初呇看着自己的掌心，将手附上了胸口，几不可闻的说了声“嗯”，就看着芊歌在旁边渐渐消失，芊歌脸上还带着笑——那是芊歌给过她最明媚的笑了吧。

“我能干好一切的，我会守好大家。”

芊歌望着逐渐模糊的初呇，突然生出一丝留恋，原来，死亡竟然也会来的那么快啊。

慌乱的人群已经冷静了不少，所有人都很惊奇这奇怪的景象，有些人录了像的回看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那什么“怪物”的痕迹。

“无知的人类，神灵岂是你们所能摄取的？”

初呇站在楼顶，心里默默为芊歌祷告着。

旧街居民楼第三层。

一个男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围坐在一张桌上，“你芊歌阿姨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了啊……”

“爸！你说什么啊！我芊歌阿姨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啊！”女孩顿时不乐意了，环抱着将头扭向一边。

萧格笑了笑，但表情瞬间苦了下来。

“你们俩啊……要担大任喽……”

听到这个，男孩跟女孩一同看向男人，两人异口同声：“我们真的是‘六音’的其中之一吗？”

萧格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玩着手上的筷子。

“爸你快说啊！别吊我们胃口！”女孩有些急了，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嘘……”萧格竖起一根手指碰在嘴上，示意女孩音量有些大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女孩刚想再出声，却被男孩一把按住，并对她摇了摇头——咱爸不想说的事，怎么也求不来的。

女孩一瞬间焉了，非常不痛快的瞪着萧格。

萧格一把捂住女孩的眼睛，“这是要你去悟来的，不是你瞪我就可以生出来的亲爱的。”

女孩拨开萧格的手，指了指身后柜台的一张照片，“如果我们是‘六音’是不是可以救姐姐？”

萧格没再说话，只是顺着女孩的手看向那张照片。

男孩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忙按住女孩的手，“好啦好啦，我们作业还没写完呢，走吧走吧赶紧回房间写作业。”

女孩听懂了男孩的暗示，撇下萧格跟着男孩进了房间。

萧格听见门“咔哒”一声关上才回过神来，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这次以后应该能太平一阵子了吧？孩子们……真的能被‘六音’认定吗？他的这个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萧格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起身走到窗边，天上的云笼成两种颜色——黑的像要把整座城吞掉一样，灰色的像在与黑色的抗争，红色的暗雷在云层里涌动……人类...看得出这样的异景吗？

他心里在默默为芊歌祷告，‘六音’可能已经认可一半了，但愿她能尽快找到剩下的吧。

每天都在修文修文修文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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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