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也-浮出水面】
妈妈在离婚过程中一直都在主动争取我的抚养权,爸爸当然不想留下我,他连争都懒得争,可奶奶不同意,毕竟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
律师说大部分离婚案子里拼死拼活争孩子的都是妈妈,爸爸们大多只看中分到了多少钱财和房产,除非是我这种家族唯一的独苗。我觉得他的说法有些偏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很多负责任的好爸爸。
爸爸的律师在法庭上指责妈妈,他说妈妈身为女性没有做到正确引导儿子性别观念的责任,他说妈妈用“颜色本身是没有性别的,只不过是人们后期对颜色追加了定义”这种话暗示儿子“男女本身是没有性别的,只不过是人们后期对性别追加了定义。”他抨击妈妈因自身狭隘模糊了我的性别观,从而导致我无法成为一个正常意义上的积极阳光男孩。
妈妈的律师用爸爸盲目地将我送到“叛逆儿童矫正中心”的事实来进行反驳,爸爸的律师则辩解道,首先“叛逆儿童矫正中心”是具有合法资质的专业医疗机构,我的爸爸对其涉嫌虐待儿童的事实并不了解,他也属于不知情的受害者。再者我爸爸把我送去“叛逆儿童矫正中心”本身也是出于善意的前提,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会花好几万块去让儿子受罪?
律师还强调我爸爸的钱赚来的并不容易,他在拳击赛中即便是常胜将军亦难免被打的鼻青脸肿,爸爸用来给我缴纳“叛逆儿童矫正中心”的治疗费也是他在拳击擂台上流血挨打换来的血汗钱。
法院竟然将我判给了爸爸。
我当然不愿意留在爸爸身边,可我也希望妈妈脱离家庭束缚之后可以飞得更高更远,我不想做她寻梦路上的绊脚石。
我跟妈妈一再保证我会在家中好好保护自己,爸爸则像妈妈保证他不会再将我送到“叛逆儿童矫正中心”。
妈妈每周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来陪我,如果实在太忙就会把我领到她的办公室 ,妈妈在办公桌前画图,我在一旁做作业。妈妈有时会让我当她设计作品的第一个模特。
妈妈设计出的每一件衣服我都好喜欢,每逢新一季时装上市,妈妈都会细心地挑选出几件衣服让我转送给方小早。方小早和我一样深爱妈妈的设计,她十分羡慕我能有一个如此前卫的妈妈,我也十分羡慕她拥有一个愿意为她撑腰的爸爸。
妈妈一向很重视我唯一的朋友方小早,她说人的一生之中朋友很重要,如果交到一个情投意合的朋友互相陪伴一生一世,自己的寿命甚至都可以因此延长两年。
当初我和方小早因为一点误会闹了些不愉快,班长何寻建议我和方小早写交换日记来了解彼此的心声,我当时很犹豫,即渴望被了解又羞于敞开自我。妈妈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投了赞同票。
妈妈说像我这种内向的孩子,习惯把什么事情都埋藏在心底,那些日积月累的情绪随着年龄的增长早晚都会浮出水面。
妈妈还说每个人都需要情绪的出口,我和方小早是同类,我们恰好可以同时做彼此的倾诉者和聆听者,只要我们在成长中的负面情绪当下能得到解决,我们势必会长成郁郁葱葱的少年。
爸爸自从和妈妈离婚之后很少再和我动手了,一是因为他身边不断更换新的对象,二是因为我会在爸爸面前像变色龙一样变幻出自己的保护色,我只需在爸爸面前扮演年少时的他即可,一如在叛逆儿童矫正中心时应付“主治医师。”
爸爸在与妈妈离婚的第二年选择了再婚,第二年四月年轻的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妹妹的名字叫做楚达昱。
奶奶怕我心中难过从不在我面前对妹妹表现出亲昵,除去爸爸之外家中的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我可怜的自尊,即便是年轻的后母也从未对我表露出一丝敌对。
妹妹刚出生不久之后我偷偷在门外晃悠想瞧瞧妹妹的模样,后母发现之后便大大方方地抬手招呼我进屋。
“达也,你想抱抱妹妹吗?”后母笑着问我。
“嗯。”我连连点头,我其实很想看看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是什么样子。
后母双手托着妹妹缓缓交到我怀中,我如同被点了穴般浑身僵直的抱着妹妹,大气不敢出,一动都不敢动,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怀中这个热腾腾暖乎乎的小东西给融化了。
“阿姨,快快快,快把妹妹拿走,我抱不好。”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后母闻言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接过了妹妹。
“妹妹好玩吗?”后母一边将妹妹放回婴儿车一边问我。
“好玩,妹妹像个糯米团子一样,我真怕自己抱不好弄疼了她。”我兴奋地答道。
家里人见我这么喜欢妹妹这才敢光明正大地流露出对妹妹的喜欢,只可惜好景不长,我爸爸很快有了下一个心仪的对象。
妹妹一岁半时爸爸与后母办了离婚手续,妹妹是女孩,家人们都同意后母把她带走,否则父亲再婚妹妹也是个累赘。
后母带着妹妹搬到爸爸先前送她的一间单身公寓,爸爸每个月按时给母女二人几千块的赡养费。我每个月都会去后母那里看望一次妹妹。
妈妈会帮我准备一些玩具带给妹妹,礼品袋里既有布娃娃也有玩具小火车,后母会把新玩具一一摆上妹妹的爬行垫,任由妹妹自由选择。
妹妹满三岁那年上了家附近的幼儿园,妈妈主动将后母招聘进自己的设计团队,后母在妈妈的带领和培养下成为一名出色的管理人员。只比我大十岁的后母在脱离父亲之后历经一番蜕变,终于成为像我妈妈一样在工作之中大放异彩的独立女性。
我爸爸则火速与第三任妻子举办了盛大的婚礼,第三任妻子又为他生下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