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蜗牛军嫂成长记 第5章 糖

清晨在部队号角声中清醒，窗外没有喧嚣的车水马龙，没有嗡嗡嗡的噪音。

本以为昨晚会一夜难眠，不想一夜好眠，那些纷纷扰扰的梦也没做，小庄岩更是一反常态，竟一夜没有哭闹，安安静静一觉睡到天亮。

而陌生的“丈夫”睡相规矩，免去我一直担忧的事。

我醒来时，庄旭已经不再家里。

小庄岩正在身侧睡熟，看着他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心尖发软，忍不住低头亲在他奶香脸蛋儿上，甜甜的暖流在胸腔流淌。

早上是庄旭从食堂带回来的早餐——包子和白粥，他可能偏爱肉食，五个包子里有三个都是肉的。

而我讨厌吃肉，其中最接受不了的当属猪肉包子。

偏偏认识他短短两天不到，他就逼我吃了两次肉。

很奇怪，每次面对他我总生不出反抗情绪。

也幸好他心软，看出我对肉包子的“仇恨”，并没有过多的逼我，最后还帮我将肉馅吃了。

小庄岩最近对大人吃的很感兴趣，不管你在吃什么他都要伸手去抓，今天也不例外。

我想起弟弟小的时候，母亲也会喂他吃一些软软的食物，我模仿着母亲当时的习惯，将包子皮掐成小小一块，放进粥里软化后一点一点喂他。

“身体好点了吗？”庄旭问。

我点头。

“一会儿我们上镇里去买点东西。”庄旭说。

我低着头思考两秒，强忍着即将面对未知事物的不安，点头同意。

家里吃的差不多完了，确实该去买了。想起陈嫂子说过他们军人每次出任务都是九死一生。

那他现在一定很累吧！我悄悄抬头打量。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军装，坐姿端正，腰背挺直，衣服干净整齐，虽然起了几道褶皱，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气质，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疲惫，精神看上去比我还好。

“你，不需要休息吗？”我尽量提高声音询问。

“刚回来，不忙，可以休息两天。”

军人，都这么厉害吗……像铁打的一样。

吃完饭将小庄岩托付给陈嫂子照顾，庄旭换下军装，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常服，骑着昨天借来的自行车，带着我去镇里。

我背着从家里带来的背篼，浑身不自在。

路还是和昨天一样颠簸，但好在有前车之鉴，多带了一件外套，用来垫在座椅上，减轻少许疼痛。

路上打量着沿途风景，左边是高高的山崖峭壁，右边是一亩一亩田地，穿着朴素的农民正在地里劳作，绿油油的庄稼在晨光中精神抖擞，清风吹过时，它们迎风扭动婀娜身姿。

太阳还未升起，空气里已经开始散发阳光的气息，温暖得像一张薄薄的毯子，闭眼就能享受大自然动听的歌声。

我渐渐忘了身体上的不适，沉醉在这美丽迷人的风景中，嘴角忍不住挂起愉悦笑意，脑海里文思泉涌，控制住想跳下自行车，在路边作画的冲动，抓着庄旭衣服的手因为激动抓得有些紧，引来他回顾的目光，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头转回去后我已经忘了刚才的喜悦。

还没看够风景已经到了镇上，将自行车还给昨天的医生，跟着庄旭穿过一条条黄泥街道。街道出奇的安静，做生意的商铺静立在街道两旁，没有吆喝，没有耳熟能详的音乐，也没有朗朗上口的广告词。

走进一家小铺子，里面零零散散几个人，货架上商品像是蒙了一层薄灰，样式老旧，很难激发购买欲。

“一斤白糖，十斤米，两袋盐，半斤酱油……”

庄旭从随意摆放的货架上目标明确的挑选日常用品，走到柜台前熟练的对供销员说着需要的东西，说完回过头问我：“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商铺，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购买欲。

“镇上只有这一家供销社，想买的一次性买全。”

只有一家吗？

我走向货架，慢慢看过去，在角落里找到想要买的东西——铅笔。

我拿起一支铅笔，仔细观察，想透过简陋表象看见它内在美。

看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小声询问：

“可以多买几支吗？”

“嗯。”

得到答案后，走回货架挑了三支外观不同的铅笔，忍不住雀跃的递到他手上。

有了铅笔就可以画画了！

付钱时我注意到除了钱外他还掏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张，小时候听爸爸说过在70年代和80年代买东西光有钱是不行的，还要有各种相关的票。

所以庄旭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张就是所谓的票证吗？

好像家里衣柜底下也压了了一堆这样的票。

我找衣服换时有看到，只是秉着不随意碰别人东西的原则，没有翻看过。

将买的东西全放进背篓里，他大大方方将背篓背上，不似我那般扭扭捏捏。

不能放进背篓的，他一个人全部提在手上。

要不要主动提一点？

我伸手想从他手上接过袋子，被他避开。

出了供销社他将袋子递给我，我连忙伸过手去准备接。

他又避开了，我疑惑看向他。

“自己抓糖吃”他说。

我惊讶又迷茫的看向他，承重的背篓并没有将他脊背压弯分毫，我仍需仰头才能看清他严肃，刚硬的脸。

“嗯~”

他没有张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音节，我下意识从袋子里拿了两颗彩纸糖，仰头，抿嘴，朝他微笑。

他用空着的一只手从袋子里抓了一大把糖，不由分说塞到我外套口袋里，塞完也不说话，迈着大长腿继续往前走。

我摸着鼓起来的口袋，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时他已经拐了个弯不见踪影，小跑着追上去，很快赶上了他。

跟着他的脚步走在后头，我悄悄剥了颗绿色的糖放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儿在舌尖打着转儿，淌进心里，化解心头部分苦涩。

将糖纸折起认真揣在另一个口袋里，重新剥了一颗橙色糖果，小跑到他面前站定，不敢看他，有些胆颤的将糖果举到他下巴下，小声说:“你也吃。”

温热的呼吸打在手上，他吃了糖。我不敢问甜不甜，只等他转身后偷偷打量他背影，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两个人又恢复了原先模样，一前一后走着。

走到一户木屋门口，庄旭在开着的木门上敲了敲，很快从屋子里走出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老人见到庄旭眉头舒展。

“又来了。”老人苍老，沙哑地声音响起。

“嗯。”庄旭回答

“自己进去找，老规矩。”

“好。”

这一幕场景使我想起常在电视上看到的谍战片，里面常出现两个人谈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接头暗号……

我立即站直身子，朝后面街道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找点东西。”他对我说。

我点头。

他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在地上，背着背篓转进后院。

老人打量我一眼，摇头晃脑走进屋子搬了张躺椅出来。

躺椅摆在大门外左侧，又进屋拿了一个类似缩小版的如意手柄，上面挂着小巧精致的袋子。

老人躺在椅子上，从那个口袋里掏出一点叶子，放在“如意手柄”头上空着的小容器里，在上衣袋里掏出一包火柴，“划拉”火柴头在盒子侧边划起一道火花点燃容器里的叶子，老人嘴凑在另一端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团团白雾，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现出快活神情。

我像一尊雕像，呆立在原地，身体一动不动，视线悄悄转动打量这条过分安静的街道，街上不时走过穿着补丁，肩扛锄头，背上背着大背篓的行人，偶尔也能看到年纪不大的小孩吆喝着黑色水牛从街道上穿过。

我不嫌无聊的四处张望，细细观察这个陌生的小镇，直到庄旭背着背篓走出来。

他走到老人身旁，微微弯下身子。

“老先生东西找到了，钱放在架子上，我先走了。”

“嗯。”

“走吧！”他对我说。

我点头，跟在他身后，心里头像怀揣了小秘密一样，有点异常的兴奋。

拐了三个弯后来到菜市场，其实这里完全称不上菜市场，因为卖东西的人很少，而卖的种类也不多，最热闹的是卖猪肉的地方，那里围了三四个人，大家都在扯着嗓子讨论猪肉的肥瘦，价格。

“身上带肉票了吗？”

庄旭停下，转身问我。

啊？

我呆愣摇了摇头。

我只将家里存着的粮食吃完，还穿了原身的衣服，其他的我都没有动过。

他径直向猪肉摊走去，买了三斤猪肉（分为两份），又买了三斤排骨，付钱时老板又从原先称号好的猪肉上又割下一些，大概是肉票不够。

我伸手想帮他分担些。

“我提得动，你看看还要买些什么菜。

挑挑拣拣的又买了一些玉米、萝卜，青菜，土豆……

当然买的东西最后差不多都回了庄旭手里，我只提了一点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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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