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蜗牛军嫂成长记 第19章 我只认识你

庄旭这两天很忙，家里来信的事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他说，我有些担心再不回信罗霄会不会等得焦急……

早上我起床时他通常已经把早餐放在桌上，不见踪影，晚上也不按时回家吃饭，总是天黑透了才回来，如果不是我每天必须等他回来才吃饭的话，他可能要半夜里才会回来。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享受孤独。

现在，因为小庄岩和他的出现，打破了我近十年的习惯，这种意料之外的事件，我并不反感，反倒有些难以描述的满足。

我这两天也很忙，忙着将这个年代的美景搬上画纸，庄旭送我的彩铅让我的画不再是单调的黑与白。

等庄旭好不容易将部队里的事忙完，一直在我面前精神抖擞的人，脸上明显显现出困倦的神态。

回到家里他也不想着休息，又要开始忙活家里的事，我阻拦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睛下的两团青色，心里泛起绵绵不断地心疼。

“庄旭，你忙了那么久先好好睡一觉好不好。”我放低声，心疼的说。

出任务一个多星期他不可能有时间休息，好不容易回来又要忙着处理牺牲战士的身后事，部队上大大小小的事，每天夜深入睡，天不亮就离开，就是机器也需要电力充足才能干活，可庄旭呢？

忙完部队上的事又开始忙活家里的事，明明回来那天他还在压抑着悲恸，这两天又开始处变不惊的面对一切事物，身体和心理上的疲倦他好像浑然不在，睡觉，对我而言简单到不行的一件事，对他却成了一种奢侈品。

庄旭站在我面前，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固执，他紧绷着的脸慢慢放松，眉眼舒展，本来像枯井一样万年沉寂双眼，慢慢荡漾起一丝丝水纹，他嗓音低沉又温和的答应：“好。”

我抱着小庄岩跟着他进了卧室，等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后，我才抱着小庄岩悄悄退出去，放低声音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我又转回客厅，在卧室外将脚上穿着的鞋脱下，脚上没有穿袜子，冷硬的水泥地冰得我差点叫出声，忍着在原地走动几步才适应冰冷。

我低下头小声地对乐呵呵的小庄岩哄道：“小宝贝乖，不许吵到爸爸睡觉觉哦。”

小庄岩就不配合的“咯咯”笑起来，我急忙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小嘴，不悦的盯着他。

他终于接收到我的信息，乖巧了许多，深深吐了一口气，我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在我睡的枕头下摸出钱票，又看了看没有被影响到的庄旭，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把地上脱下来的鞋提上，我抱着小庄岩出了客厅才穿上鞋。

我记得陈嫂子说过，出了部队走一两里路有几家农户，平时军嫂们都会去那里买些蔬菜和瓜果，价格比外面的便宜很多，当时就有预感自己可能会经常去光顾，特意向陈嫂子打听好了具体位置，今天果不其然就要去了。

有了第一次出门的勇气，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好得多，况且报上了小庄岩，我整个人也自在了很多，大概是今天休息的缘故，家属院里很热闹，我刚一出院子就碰上了人，对方热情的打着招呼，我也礼貌的回着。

到家属院门口时，还看到了上次在陈嫂子那里遇到的王英，她身边正站着一个身边高大强壮的黑脸大汉（和庄旭一样黑，但没有庄旭好看），应该就是二营长周开国，她的丈夫。

两人大概是要出门。

走近我发现，王英今天的状态比第一次看到好了很多，她眼睛在看向周开国的时候带着依赖和亲近，周开国虽然和庄旭一样黑着一张脸，但看得出来对王英很照顾。

看到我周开国显得有些吃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为什么他会是这种表情……

“嫂子这是要去哪？”周开国问。

王英看了过来，看向我的时候她眼神又变得恍惚，但很快就杨起浅淡的微笑，显然还记得我。

“去附近买菜。”我微笑着简短的回答。

“我们要去县上。”

我没问他就自顾自的说。

县上有车去吗？我很想知道去县城的事，小镇实在太小，没什么可逛的，或许县城会发达得多。

但又不想问他就止住了好奇心，对两人笑了笑朝着附近农户的方向走了。

一路上风景美如画，看着美景逗着小庄岩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一个院子。

走到院门口我有些胆怯，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笔生意。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两个小时，不知道院子里有没有人在……

“小姑娘，找哪个？”

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原来是一个抬着竹簸箕的老妇人。

“您好，请问您家这里有鸡卖吗？”

我想买只鸡回去炖给庄旭补补身子。

老妇人打量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肯定的说：“你是当兵的媳妇？”

我不知怎的，脸上一阵滚烫，心底升起一抹羞意，缓缓点头。

老人脸上的笑更加和蔼了，她招呼着我进了院子。

已经院子就能看到墙角围栏里一群闹腾的鸡，其中还混合了一两只不知道是鸭还是鹅。

“你自己挑？”老妇人问。

我为难的不知道怎么挑，求助的对老人说：“能麻烦您给我挑一只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买来给家人补身子。”

不知怎的老人眼里浮现满意的情绪，笑着打趣了几句，就进了鸡圈，目标准确的逮住了一直羽毛干净的红公鸡。

等老人过了称，我又麻烦她帮忙将鸡杀了顺便将内脏掏干净，内脏我不会处理，打算留给我老人，结果老人拿了几个鸡蛋给我换。

走的时候老人好心的想借我一个背篓好背东西，但不想多跑一趟的我直言拒绝老人的好意，手上抱着小庄岩又提着三斤鸡一斤鸡蛋踏上回程。

走在路上想着两块多钱就能买到一只鸡，我竟然有种自豪感，可惜这种自豪感没有几分钟就破灭了……

走了十几分钟后，看着沾满黄泥的双脚，从手脚处不断传来的疼痛，我十分后悔没有接受老人的好意了。

抱着小眼睛转个不停的小庄岩走到前面十几米远的大树下，找了个稍微干净一些的石块坐下休息，脸上热乎乎的，整个人不停喘着粗气，全身上下汗泠泠的，难受极了，风吹过时我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

好累，好绝望，我为什么要自找罪受……

坐了一会儿又强打起精神，逼迫自己去忽略身上种种不适，继续前行。

又走了十多分钟，我坐在一个小土坡上，四周金灿灿待收的庄稼，像蛋黄一样挂在西边的太阳都没办法吸引我的视线，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有瞬移的能力，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想去的地方。

走走停停的太阳已经快要躲闪，来时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现在走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看到家属院的影子，小庄岩已经看累了风景，正睡得香。

我任性的想，如果天黑我还没回去庄旭会不会来找？

仅限想想而已，出来那么久我不饿小庄岩也该饿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低着头自己跟自己赌气，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家属院。

一路到家都没有看到庄旭的影子，我的期待在慢慢落空，童话果然是骗人的，又或许我不是他童话里的公主……

院子里庄旭正站在我种花的地里整理厨房窗下的柴堆，本来已经快用完的柴禾，现在又堆起高高的一摞。

“去哪了？”

看到我回来，他走过来接过小庄岩。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气，并不想说话。

越过他走进厨房将鸡和鸡蛋放在地上，鼻子里突然窜进淡淡地腥味，我打开装鸡蛋的袋子一看，五六个鸡蛋已经有三个碎成一滩，剩下的三个看着完好无损，但鸡蛋壳上都沾满了粘液。

我一点也不想伸手去碰，就这样傻愣愣的盯着看，眼睛没有聚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庄旭蹲在我身边问，小庄岩已经被他放到床上去。

空洞的眼神聚焦在鸡蛋上，我呆呆回答：“鸡蛋打碎了。”

接着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大手，麻利的将沾满粘液的鸡蛋拿出来，仔细地看了看。

“有一个有裂缝，其他两个没事。”

“碎了的怎么办？”

我想直接扔了，但庄旭一定会反对的。

果然他接着就说：“用碗装起来一会儿做来吃。”

我点头，很快他就拿来了一个碗，把碎了的蛋壳挑开，将蛋液装进碗里。

看他装完后我将宰好的鸡拿出来，找了锅认真的清洗两三道，又找了炖鸡需要用到的食材洗净，切好。

家里没有砂锅，只能用炒菜的锅来炖鸡了，上次用来炖过排骨，味道没有砂锅炖出来的醇香。

“是去老乡家买的鸡吗？”庄旭不厌其烦的问。

明明都看出了我不想说话，为什么还要问。

我点了点头，将鸡炖上后走出了厨房坐在客厅的门槛上，愣愣地看着前面发呆。

我知道自己性格奇怪，总是会胡思乱想然后陷入封闭的世界里，明知道这样的性格是一种心理缺陷，可我并不想去改变。

就像现在，出门时我还满心欢喜的想着买鸡回来给庄旭补身体，回来的路上又因为身体上的空库，导致自己一路胡思乱想，负面情绪又开始作祟。

我对他的不理不睬是一种逃避，像庄旭不理我时一样，我这样不理他，他也不好受，从小我就是在这种互不理睬的环境中长大的，我更应该明白这样做的弊端，偏偏明白是一回事，行动又是一回事……

本已经痛得有些麻木的双手双腿，一停下来酸痛感就开始袭来，不适的将手甩着，把双腿伸直。

庄旭在我左侧坐下，一双大手突然握住我左手，粗糙的手按捏在我酸痛的手臂上，缓解了部分痛感。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紧紧看着他按着我手臂的手，心里憋着的气突然就消散了，但委屈的情绪还在蔓延，我想我的眼睛应该是红了。

“鸡肉是给我买的？”

庄旭声音很轻，有点像我安抚小庄岩时的语调。

“嗯。”我闷闷的应着。

“那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不想一直沉默，空着的手无意识将身侧的衣服抓起又放下，抓起又放下，反复了几次我才抬头看向他。

他黑黑的脸是柔和的，不像平时那样严肃古板，多了几分人情味。

“庄旭。”我试探的叫他的名字。

“嗯。”他声音不变的应和，黑黑的眼睛里流动着荡漾的清水。

“我如果，有天迷路了，你，会不会，去找我。”我小声的询问，声音在发抖。

“会。”

我嗓子变得干涩，眼睛变得酸涩，本来平静的声音不自觉颤抖，带着哭腔：“那下次我回家晚了你能不能去找找我，我都不认识这里的路，也不认识这里的人，我只认识你，你如果不去找我，我可能就不想回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这么久没回家庄旭都不来找找我，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在意我……

我一直想啊，一直想，想着想着又体会了那种被人遗弃的滋味……

说完我急忙闭上眼低下头，将眼睛里涌现的泪水全拦住，不让它流出一滴。

手臂上的动作放缓了，很快就听到庄旭应好的声音，他温暖的大掌从手臂上移到我的头上，轻轻揉着我的发顶，我感受到了他散发的温情，一股股暖流在血液里安静的流淌，眼睛更加酸涩了。

“以后有什么就给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生闷气。”庄旭温和的说。

“嗯。”我不自觉用力的点头。

身上的汗已经被风吹干，我不自在的挪开一点距离。

“你饿吗？”我问。

“还不饿。”

“那我一会儿先洗个澡在做饭可以吗？”

“嗯。”

这章开始温馨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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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只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