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春天。
纺织厂家属区的一座小院子里,沈白露面无血色躺在床上,听着沈建设在瞎鬼扯。
“不是爸不心疼你们,你们姐妹两个都是爸亲生的,如果有办法,我哪里舍得叫你们去下乡。可你自己想想,你你们外公是什么人,那是大资本家,你们不下乡等着别人来P斗你们连累全家人吗?你们去下乡了,爸每个月给你们打钱,等风声过了再把你们弄回来,这多好的事情。”
见两个女儿不说话,沈建设心下火气更大,心说这两个死丫头当真是听不见软和话,张嘴又来道:
“爸爸一个人受牵连没什么,可是你看看你这一串的弟弟妹妹,还有你奶奶叔伯他们,你忍心吗?他们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白露,做人不能当白眼狼。”
这回姐妹两倒是有反应了,沈白露摸摸妹妹颤抖的手安慰,翻个白眼,想说最大的白眼狼不就是你吗?但衡量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武力值,话到嘴边到底是换了说法,沈建设这种人是没有心的,真的现在和他对起来,再挨一顿打,搞不好她都不用去下乡,直接就没命了。但她性格就是那样,哪怕已经很委婉了,说出来的话依旧叫沈建设脸色越来越青。
“我外公是资本家没错,但他是领导盖过章的红色资本家,我妈是烈士,谁会来P斗我?你睁开眼睛看看白霜,你看看她这身体,再看看我两这张脸,你摸着良心告诉我,她去了乡下有活路吗?这么多年来,你为了你的后老婆,你的好继子继女,把我们丢给奶奶,这些我们不计较,不稀罕,可你们不能不要脸到连我妈留下的东西都通通抢走拿去讨好继女。”
只见话音刚落,沈建设太阳穴两边就青筋鼓起,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那只伸出来的手就像瞬间得了帕金森,抖得幅度和沈白霜不相上下。
“你!沈白露!你真是在乡下没教养好,叫你奶奶惯得不成样子,你看看你这样子,你还知道什么叫孝道吗?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
本来是可以好好说话的,但这又是没教养,又是埋怨奶奶的话,沈白露就忍不了了,一时间忘记双方的差距,嘴瓢,张嘴就来:“没错,我是没教养,我爹妈都死了,可不是没教养嘛!”
“你!”沈建设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外头装好样儿倒是装得不错,这一生气,真面目立马露出来,抬起巴掌就要扇。
“不准打我姐姐。”沈白霜习惯性的扑到了姐姐身上,恨恨的盯着沈建设。
沈建设不是没看见小女儿的举动,可他今天真是气疯了,而且事情已经定下来,拿定了主意就要给沈白露个好看,那巴掌照样儿就挥下来。
沈白露这会儿是真的气急了,一翻身跟妹妹换了个面儿,背上生生挨了这巴掌,十足的怒气让她连身上的疼都忘记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抬起头指着自个儿的脑袋:“来呀,像昨晚一样,拿着火钳过来,朝着这儿打,先打死我,再打死白霜,好叫全林城的人都晓得,纺织厂的沈建设是个痴情种,为了抢前妻工作讨好继女,能打死亲女儿。”
“姐!”白霜赶紧扶住姐姐,眼里冒火的盯着沈建设。
沈白露昨晚才挨了一顿打,背上红肿破皮好多处,沈建设这巴掌打得又重又狠,麻布做的薄薄的春衫上立马有血印子晕出来,血淋淋的红色唤回了沈建设几分理智,心下有些后悔,一时间又恨自己冲动,孩子忽然要下乡,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他不该这么冲动。可这个念头刚起,他又埋怨起女儿不够听话懂事,埋怨前妻和母亲把孩子惯得无法无天,丢下一句话出了门。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反正我告诉你们,名儿我已经报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沈建设摔门而去后,白霜虚抱着白露心疼得直抹眼泪。
“姐 ,我不怕去下乡,你别和他吵了,咱们往后就当没了这个爹。你这背上好不容易止了血,伤口又开了,要是发炎了怎们办啊?”
沈白露艰难的抬手摸摸妹妹的头:“傻孩子,你不懂,咱们以前就是太顾及着亲情了,你信不信,咱们要是乖乖的不哭不闹如了他的意,他能叫咱们光着两只手就去下乡。”
她全身上下都疼,尤其是后背,有皮外伤那种火辣辣的痛,也有筋骨受伤提不起气来的钝痛。才苏醒十几分钟,沈白露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而她的亲生父亲,就像完全没看到她这样子,还在后妈的挑唆下说她是资本家小姐,随便打一下就偷懒不起床等着人伺候,进来说了一堆废话,又扯到昨晚挨打的缘由,这才又吵了一回。
可惜啊,现在的沈白露已经不是那个没有心机没有阅历,只会横冲直撞的小姑娘了。
环顾四周,掉了色的橘红漆木架子床,打着补丁的大红牡丹被面,乳白色映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洋瓷缸子........
这一切,陌生又熟悉,她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这些东西了,但午夜梦回的时候,又经常看见这些熟悉的场景,梦里的她白天尖锐泼辣,到了夜里总躲在被子里哭,穿越现代之后,她学到了一个词:色厉内荏。
这个时候的她,弱小无助,孤立无援,只能把直接包装得尖锐充满攻击性来保护自己和妹妹,因为太过弱小,只有让别人以为她随时能够同归于尽而忌惮着那么一两分,在这个家里苟延残喘。穿越前的她也恨,但那个时候她对沈建设是有孺慕之情,她听多了奶奶的话,一心认为全是后妈梁媛的错,是梁媛蒙蔽了沈建设,她们兄妹才会过得那样艰难。
后来她穿越了,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有着很好的父母亲人,体会到了父母亲人之间应该有的样子,越发的明白,沈建设是有多不在意他们。穿越后的生活很好,很温暖,可惜她那个身体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绝症,没想到一睁眼,竟然又回来了。
沈白露,女,16岁,出生于1952年中洲国桂花省林市。说起她的故事,就不得不从头说起,她的母亲白薇薇曾经是林市鼎鼎有名的人物,出身显贵,白家祖上出过翰林,后来从商,虽不是巨富,但在这林市也有几个厂子,能排进前五。
白薇薇打小就长得漂亮又聪明,小时候上私塾成绩傲视群雄,整条街上的男孩子都跟在她屁股后头跑,后来出国留洋,个子小小的女人,在德国学习机械,回国后斥巨资组建了运输队,开着大卡车招摇过市,一把扳手就能卸了半个车头。
抗战爆发后,在我军的困难时期,白薇薇说动父亲捐钱捐物,更是利用运输队的掩护,为我军输送了不少物资,多次上过前线,人称林城铁娘子。公私合营后,她说动父亲把家里的厂子都上交了,白父领了一个技术的闲职,白薇薇自己则进了运输队当队长,继续开着大卡车招摇过市。这林城里,除了部分守旧的人看不惯她,私下里叫她“败家女”“浪□□”,余下的,是又佩服又羡慕。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这样一个令人羡慕的女人,她的婚姻却成了锦绣团花上的一滴墨,让她临死之前,都不得安心。
白薇薇是个眼界极高的姑娘,她是独生女,性子张扬,这林城的大多数男人她都看不上,听说曾经火线上谈了一个,可还没见家长呢,人就牺牲了。后来她也没心思找,这一蹉跎就成了老姑娘,当然,她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
意外发生在白薇薇28岁那年,她休假的时候路见不平,追贼追到郊外出了事故,跌下山崖,被22岁的沈家小儿子沈建设给救了,在沈家整整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
这头城里都找遍了,那头沈家半点声响不露,最后更是拿救命之恩说事儿,提出要白薇薇嫁给沈建设。白家自然是不愿意的,沈家这做派一看就不是有福之门,偏偏就那么巧,那一会儿刚好赶上划分成分,沈建设的爹就嚷嚷开了,说白薇薇和他儿子睡了一个月都不愿意,就是资本家看不上贫下中农,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
白家气得要命,可那会儿真是没办法,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最后老爷子只得说,他白家只有一个闺女,不外嫁,是要招赘的。
沈家也是豁得出去,这边一说,那边立刻同意,所以这门婚事最后还是成了。结婚以后一年多,白薇薇生下儿子白晨,白父的看在大孙子的面上,总算对沈建设有了点好脸色。
沈建设没有工作,白父就提前退休把工作给了他,两人住的房子也是政府分给白父的,后来两人又生了双胞胎沈白露和沈白霜。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那其实一家子也能好好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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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陈枝繁半生坎坷,五岁被拐卖到张家,挨打受骂,后被张家送去给地主太太做烧火丫头挣月例,幸亏她机灵,入了厨房里主厨的眼,学了一手做菜技术。长到18岁嫁给了张家独子张刘东,婚后三天,张刘东赶庙会失踪,听说被山匪掳走了,陈枝繁顶着克夫的名声生下女儿继续给公婆当牛做马。好不容易熬到了解放,张刘东没死,还成了有钱人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村里人都说陈枝繁熬出来了,哪想到这杀千刀的一回来就要离婚,外头找的小妇儿子都三岁了!这不要脸的还离婚不离家,叫陈枝繁去给他那小妇伺候月子。
被洗脑长大的陈枝繁,在这个关头却经历了一遭生死,有外来的魂魄想抢她的身体,拼尽全力活过来,脑子里却多出一段记忆。
见识过未来美好社会的陈枝繁决定掀桌子不玩了。
婚要离,人要走,吃了她的要给她吐出来。在压抑中疯魔的陈枝繁发现,人一凶起来,山也清了水也秀了恶人哭得太好看了。
(二)
叶茂世家子弟出身,自小循规守矩念书学艺,娶妻生子,人生所有事情都掌握在父母手中。直到山河破碎,大家闺秀出身的妻子竟要发一笔不义之财后带着家产去国外。不能接受的叶茂淡定放妻子自由,转身便弃笔从戎征战沙场。
后来,他在身陷囫囵之时遇见一个胆大貌美的女子,那人顶着丧命的风险与敌人周旋,救他出困境,聪慧敏捷,心怀家国大气凛然美貌艳丽的她,一下子就戳破叶茂的心房,偏偏,那个女子,她嫁人了。
再次见面,她左手拿着辣椒粉,右手举着剁骨刀,狠厉的看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喝道:“你再走一步试试!信不信姑奶奶今天就给你来个天葬,保证把你这身肉炖得叫林子里的乌鸦吃不剩半点。”
得知她踹掉了那个渣男前夫,叶茂说什么也不放手,拐了人就跟着他去建设海岛。
三
外敌侵扰海域,与我国渔民发生冲突,叶茂带队反击,敌人丧心病狂想要同归于尽,一名小战士重伤,进入急救室前,他嘴里念念叨叨:我是为国尽忠,爸妈会为我骄傲,只是很疼啊,队长,人家都说满汉全席最好吃,我没有机会了,以后你替我我尝尝。
陈枝繁听得心酸不已,一把推开叶茂,红着眼睛对小战士道,你要撑住,嫂子去给你做一道满汉全席里的菜,等你醒了就能吃。
师父教会她拿手菜,却告诉她这些学了也没用,哪儿还有人有资格吃,陈枝繁当时心里不忿却没反驳,这一刻,她望着茫茫海域,轻轻张嘴:师父,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他们配得上最好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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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童年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