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 第12章 变故

山下一处村落，谢以寒正在检查伤况。

三日前，忽然来了一群妖怪，莫名其妙的袭击了这个村庄。

如今看见的，只有遍地的尸体残肢，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一生还。

房屋也被妖火焚烧殆尽，地上烧焦的野草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血浸泡太久，呈现出暗红色，带着一股腐烂的气息，让人隐隐作呕。

谢以寒看着这副惨状，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疼，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因为妖乱，大部分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一部分活下来的百姓逃亡上京，那里因为是皇都，防御坚固，妖乱并不严重，还有一部分流民投靠名门正派，聚集在山下的草棚里，由这些门派救济。

只是流民太多，根本顾不过来，每日因为被妖怪打伤而死去的，还有因为伤口救治不及时死去的。

更有的人虽然活下来，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化脓发炎，从里面爬出恶心的蛆虫，那蛆虫小口小口的啃食血肉，慢慢就把受伤的腿或者手臂吃光了。

“白粥发下去了吗？”

掌门因为山下围聚的流民忙的焦头烂额，四处派人收集白米救济，他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米粥还能撑几天。”

“师兄别担心了，二师兄三师兄他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谢以寒查完山下的状况后，就回来向掌门禀报。

他看掌门如此惆怅，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妖乱之事因他而起，更是牵扯无数无辜百姓，这事情他必须负责到底。

他道：“我待会再去山下看看流民，顺便送些药品。”

“好，去吧。”

掌门挥挥手，捏了捏眉心，感觉头隐隐作痛。

谢以寒看着掌门惆怅的样子，心里愧疚更甚。

他把药分发到每一个百姓手里，百姓对这位高贵的仙师感激的口头跪谢，却让谢以寒心都要碎了。

“不必跪我，这都是我…该做的。”

若不是他…

谢以寒只觉得鼻子一酸，眼中几乎落泪，他转过身子飞快的擦掉眼泪，继续发放药品。

药很快发完了，谢以寒与看管弟子交代几句，只是话还没有嘱托完，就听见东边草棚里一片嘈杂。

“瘟、瘟疫！是瘟疫啊！”

“快跑，别碰他，会死人的！快把他抬走！快点。”

…

谢以寒听见瘟疫二字，暗道不妙，赶忙跑去查看情况。

他推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那人伤口化了脓，面色发红，剧烈咳嗽，身上长了许多红疹子，似乎是因为肠道剧烈痉挛，疼痛难忍，在地上难耐的打滚。

“快，疏散流民，去找艾草煮水，让他们擦拭身子然后在喝一些，记住，有感染的流民隔离安顿在一起，没有感染的重新安顿，动作要快！”

谢以寒急忙吩咐身边的弟子，自己则是撕下一块方巾围住口鼻走上前查看这感染的人情况。

对方的情况很不妙，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很快这里的流民就感染而死的。

好在看管弟子速度很快，他按照谢以寒的吩咐，把艾草煮好了分了下去。

谢以寒让他们互相离的远些，每人发一块干净方巾遮脸，每两个时辰换一次，放到艾草里浸泡。

因为瘟疫的出现，让妖乱之祸，更是雪上加霜。

谢以寒并不懂医术，只知道简单的防护措施，只能等两日后乌意回来救治了。

风景因为服用了裕兰心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还需要细养一段时日，故而风霞宗的人把他接了回去。

“师尊，今日怎么样了？”

顾卿玄看着谢以寒这几天奔波劳碌，一脸疲惫，很是心疼，给他到了一杯茶水。

谢以寒看了看茶，手都懒得动，一心只想着如何解决妖祸和瘟疫。

“瘟疫虽然没有蔓延，可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会被感染了。”

谢以寒长叹一声道：“若不是我盗了裕兰心…”

“师尊，此事也不能全都怪您，您也是为了救人，走投无路了才…”

谢以寒抬手打断了他：“虽是为了救人，可我也因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这份罪孽太过深重，只怕用我这条命也不足以还清。”

“师尊…”

顾卿玄心疼的看着憔悴的谢以寒，可是却帮不上半点的忙。

他蹙了蹙眉，心中忽的有些痛恨自己的无力，要是…能师尊的忙就好了…

事情似乎远比谢以寒想到还要严重。

不过才半个月，山下的药材也开始紧张起来，门内可以来帮忙的弟子更是全都出来了，其中便包括孟夜辰，叶潇染，冷寻雁和顾卿玄四人。

“师姐，你去那边烧些艾草水吧，给他们擦拭的事我来吧。”

叶潇染知晓冷寻雁干不来这脏活累活，便自己主动拦下，让冷寻雁去做些轻巧的活。

冷寻雁看了看那边草棚里垂死的流民，眉头皱了皱，眼中划过一丝嫌弃，暗暗撇了撇嘴，对着叶潇染道了一声好，便去煮艾草水。

冷寻雁也没想到这瘟疫会如此严重，她来此不过就是为了刷好感度，犯不着把命搭上啊。

不过也不负她的苦心，来次之后，顾卿玄好感度果然涨了十。

如今已有五十，只要正常走剧情，必是可以完成任务的，到时候她回去必然是风光无限！

冷寻雁心中暗自得意，想却没有注意到锅里的艾草水被烧干了底，等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最后一锅艾草了。

冷寻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她瞥见路边野草与艾草相似，计上心头，抓起一把放进锅里，重新开始熬制。

自以为天衣无缝，不会出事，却没想到一个流民喝下这药汤便开始咳血，生生的咳血而亡。

“怎么回事？”

叶潇染看着吐血而死的流民满是震惊，她端起药碗闻了闻，眉头紧锁看向冷寻雁道：“师姐，你这煮的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在药包里面拿到，不是艾草吗？”

冷寻雁故作惊讶道，装的一片无辜。

叶潇染尝了一口药，面容有些扭曲，她把药全都吐了出来，擦了擦嘴道：“这不是艾草，是与艾草长得很像，却含有剧毒的蛇魂草，蛇魂草断人肝肠，神仙也回天无力。”

冷寻雁心里咯噔一声，冒起了冷汗，“这样…的嘛，可是…这里面怎么会混进来这种东西呢？”

“我也不知。”

叶潇染摇了摇头，心痛的看着死去的流民，她道：“师姐，你去把药渣拿过来吧。”

冷寻雁一听她要药渣，顿时紧张起来：“不好意思啊，师妹，我刚刚已经倒掉了。”

“这…好吧。”

叶潇染无话可说，只得让人把这流民抬出去好好安葬。

而冷寻雁则是趁着这个功夫，偷偷的跑到药房，把锅里剩下的蛇魂草渣全部倒掉，将证据毁了个干净。

因为喝下了药汤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咳血，谢以寒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计可施。

正走投无路之时，乌意他们几人带着白米回来了。

“快，去把你师叔赶紧叫过来。”

谢以寒催促道，让顾卿玄速去速回。

乌意来的时候身上只背着个小药箱子，他忙给咳血最厉害的流民把脉，片刻之后得出是蛇魂草中毒，便问：“谁煮的药汤？这么不小心。”

冷寻雁小声道：“是…我，师叔。我…我并不认识蛇魂草，故而才…弄错了，对不起，师叔，都是我的错！”

冷寻雁说着，眼泪落了下来，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乌意。

乌意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道：“许是艾草里混入了蛇魂草吧，你不认识也正常。”

叶潇染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并非你的错，别太自责。”

冷寻雁微微拭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对于乌意来说，蛇魂草不算什么大事，最麻烦的，是他们身上的瘟疫。

见乌意这副凝重的表情，谢以寒心一沉。

“怎么了，师兄，这瘟疫有什么问题吗？”谢以寒皱眉追问。

乌意没说话，沉吟片刻，才道“这并非瘟疫，我猜测这许是妖界妖魔身上携带的毒素感染，至于是何种毒我还需研究几天，这几天我会开些药，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多让他们减轻些痛苦。”

谢以寒听完乌意的话沉默许久，心中滋味千般。

乌意看出谢以寒情绪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安慰道：“别自责了，当前解决瘟疫才是正事。”

“嗯，我知道了。”

妖乱还在继续，乌意自从进了屋子三天都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在屋里面干什么。

终于在第五天，乌意蓬头垢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出来时还吐了一口鲜血。

“我知道怎么解瘟疫毒了。”

乌意擦了擦嘴角的血，整张脸毫无血色，像是一张白色的纸浮在空中，晃来晃去

“如何解？”

谢以寒追问道，他真的不想在看着百姓受苦了。

“这是妖族之中山鬼一族下的孢子毒，这种毒需要花木蛇妖的苦胆和西海人鱼的鳞片碾成末煮水喝下才可以。”

乌意道“只是这两样找的话需要很多时间，根本来不及。”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谢以寒皱眉追问，心情越发沉重低落。

“去偷解药。”

乌意看着谢以寒，脸色郑重道。

谢以寒：“…”

相比于千山万水，浪费时间去寻找那两样东西，偷解药似乎更明智些。

“我去吧。”

谢以寒抬眸看着乌意，道“事情本就因我偷裕兰心而起，瘟疫自然也要由我来解决。”

乌意知因果一事，修行之人最讲究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谢以寒犯下的错自然要他去弥补，乌意也不能阻拦他。

所以，谢以寒只能在闯一次妖界。

乌意与谢以寒的谈话是背着顾卿玄的，却不慎被门外来汇报消息的顾卿玄听见了。

上次谢以寒去妖界他并不知情，如今谢以寒第二次去妖界，却仍然打算一个人悄悄的去。

顾卿玄心中不知道的，有些生气，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屋内二人还在说话，顾卿玄悄悄离开，走到院门外的，他的眸子忽然瞥向小墙头上。

那里曾经趴着一只狐狸。

顾卿玄突然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见到那只小狐狸。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能不能养活自己。

也许能吧，毕竟小狐狸那么聪明，都会骗他，怎么可能养不活自己。

午后，谢以寒不见了踪影，孟夜辰和叶潇染好奇的问：“诶，奇怪，师叔去哪了？”

乌意瞪了他两一眼道：“赶紧干活，莫要多嘴。”

冷寻雁根本不关心谢以寒，毕竟她心里顾卿玄最重要，更何况原剧情里谢以寒这个卑鄙小人可是对她存了觊觎之心。

顾卿玄心不在焉的干着活，看着冷寻雁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只觉得有些烦躁，他不耐烦道：“师妹，你安静些好吗？”

“师兄，你…”

冷寻雁没想到顾卿玄居然觉得她烦，正准备开口替自己辩解，却没想到系统提示她，顾卿玄对她的好感度正在极速下降。

原本本来这个任务是无期限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总部那边开始催促她加快攻略进程，也不知道出了些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