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陈天华所教的方法干了一个上午,到下午再开工时就拿了一条旧毛巾撕开来分别绑在双掌上,这样干起活来手掌就再也不怕被摩擦到生痛,速度自然也就跟了上来,一天过去就已经很好地掌握了挖地的技巧。同时他触类旁通,把武学上的一些技法结合到挖地中去,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还通过挖地顺便练起了一些功法来,做到工作练功两不误。
陈天华见到他上手这么快也暗自欢喜,庆幸自己昨天并不因为对方有点不像干重活的人而拒绝了他,否则就失去了一把下地的好手。其他的人也当然有同样的心思,都是干重活的人,有那个不想自己的工友是能干活的人而不是娇生惯养的呢?
到了晚上冲过凉后,伍青山这才发觉手掌上有两三个地方起了水泡,其余没起水泡的地方也开始火辣辣的痛。他翻出补衣针把那些水泡挑破挤出脓水,然后本想擦点药油什么的却发现袋子里什么药都没有了,而同室的阿明也没有什么药油,便只好作罢。他刚才找药油时无意中见到袋子里那块自己一直都舍不得丢掉的乌石,想起以前有几次受伤之后,伤口发烫时都用这石头当冰块那样捂着来缓解痛楚的,于是就取出那块石头放在床上用手捂着,随着一阵冰凉过后手掌那些火辣辣的痛楚果然减轻了一些,这真不愧是个治疗疼痛的好办法。
自此之后伍青山就在果场里安下心来干着农活,除了挖树坑栽果苗外,又跟着陈天华以及果场的工友学习施肥、打药杀虫、修剪枝条等各种栽种橙桔的技术。他干活勤快从不偷懒,为人随和又不耻下问,所以大家也都乐意指点着他,陈天华更是不吝啬将自己一套种果的本领悉数相授,这样不到半年时间他也成为了果场中的一个行家里手。
果场里只有那么几个人,不用多久伍青山就已跟他们都混熟了。他这才知道从湖北武汉来的室友阿明,原来真的是师范大学毕业后出来教书的老师,至于为什么有好好的老师不做而跑到这里来做这种粗重活,阿明就只是轻轻一句带过不肯对他详细说了。
伍青山还是直到后来听其他人讲,说阿明曾经有一次与他们喝酒喝大了,无意中透露在学校里因为与一个女学生相恋,而被迫辞去老师一职的,阴差阳错下才来到这果场里干活。阿明虽天天在果场里干着农活,不过工余时间都不忘捧着他那本砖头般厚重的英汉词典不停地看,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不停地诵读着那些英语,显然还是想有朝一日寻找机会东山再起重操他的教书生涯。
这里除了阿明外还有个叫谢汝进的能人,他对乐器情有独钟而且是无师自通,只要看过别人玩弄某种乐器一两遍后,他就可以依葫芦画瓢摸索着玩弄那些乐器,而且还可以玩得像模像样的。不过他因为有一家大小要照顾而无力去买什么像样的乐器,只好自己动手仿造一些乐器来玩,那把经常拉的二胡就是他有日在果场山脚下的小溪里捉到一只大牛蛙,剥了青蛙皮晒干蒙在一节竹筒上造出来的。他自制的乐器中有秦琴、二胡、洞箫、笛子等,这些乐器虽然做工比较简陋,但经他一番拨弄都可以吹奏出各种动听的乐章来。伍青山对洞箫也有些兴趣,他行李里就携带着一支,所以练功之余也会去向谢汝进虚心学上吹奏几曲。
另外有个叫阿蒙的则擅长写字与画画,一手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而画起画来就栩栩如生唯妙唯俏的,所以大伙都戏称他为画家。伍青山见阿蒙画的画的确是比以前读书时那些美术老师画的画一点都不会差,因此有时也会偶尔去看他画画。阿蒙见伍青山对自己的字画有兴趣,便赠送了好几张字画给他做个留念,伍青山自然是感激一番,把那些字画都收藏了起来。
才几个人的一间小果场里,不仅每个人都是种果的好手,其中还有着老师、乐师、画家等能人,伍青山不由得想起孔子曾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也的名言,此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每个平凡的人都总会有其不平凡的一面,古人都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他上段时间见过大海的确是不可能用斗量的,现在见到自己的同事个个都怀有着一些绝技,于是不得不感叹原来高手历来都会散落在民间。
自此之后他就不再敢轻视身边任何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人,知道了每一个人都总会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是别人所不能及的,所有人的功夫都无一不是每个人用恒心和毅力苦练出来的,单凭这一点就应该得到自己对他们的尊重。
因而他除了与几个工友和睦相处共同勤奋劳作外,同时也在各个工友身上受到了启发,明白到一切的工夫都只不过是手熟罢了,要想功夫深就必须要铁棒磨成针,于是便彻底静下心来苦练各门武功。
为了练就手脚的抗打击能力,他就做了两个沙包,一个吊在那颗大橄榄树下,另一个则吊在牛棚旁边的龙眼树下,每晚都坚持着苦练不缀。除了打普通的沙包外,他还特意去买了一些铁砂回来,依照师父当年所授的方法用药物泡制好炒过,再埋到地下三个月去火毒,然后挖出来做成铁沙包专门练起铁砂掌来。
除此之外他又找到铁匠打造了十多把拇指大小的飞镖,以当初在马戏团跟李威学的飞刀技法为基础,抽出一定的时间去苦练飞镖术。他之所以想练飞镖,一方面是自己对这些挺感兴趣而且又有一定的基础,另一方面如果有了这门技术傍身的话,日后万一真的遇上别人拿枪械来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时,也可有个防范而不至于措手无策任其宰割的。况且他一直都钦佩小时候听本村二叔公讲过的自己家乡那个传奇人物黎经泽,对方所使的武器除了两把双刀外就是一些飞镖,在遭遇到土匪暗算不幸过身前就曾经用飞镖连续击毙了几个土匪,黄泉路上总算也拉了几个来垫底的。他一直都敬佩黎经泽的武功高强以及不肯与土匪同流合污的品行,尤其是钦佩对方那封喉夺命的飞镖绝技,所以就不经意地模仿起来。
天下武功本是同源,只不过各人参悟出来的功法不同,跟着练法也就各异,因此就区分出内家与外家来。不过不管是内家还是外家,无一都只不过是动功去病而静功养气,尽管方法不同但是练到最后都可以说得是殊途同归。无论是内家拳也好外家拳也罢,也不管是拳脚还是棍棒等武器,其作用也不过是两点,其一是为了强身健体,其二是能够克敌制胜。因此无论是什么功夫,只要能做到强身健体与御敌自卫的都是好功夫。
伍青山现在就是这一种想法,除了苦练师父当年传授的松溪派本门的各种武功外,对与自己接触过的其他派别的武功也照练不误,不仅是内家外家的拳脚功夫,还是各种各样的器械,只要是想得出或者是会一点的都无一不是顺手拈来,有空之余都去苦练一番。
练拳脚功夫与兵刃就肯定难免会有一些劳损受伤的时候,因此他除了去药店买回一些必要的药物疗伤之外,有空的时候还自己去采挖一些草药回来泡制药酒,或者是制作一些练功所用的洗手丹。他所在的果场就在特区里最大的山脉凤凰山脉的一处山脚下,凤凰山脉峰恋叠嶂连绵数十公里,山高林茂植被非常丰富,各种草药随处可见。伍青山曾跟随家乡的郎中黄厚德学过医,挖过不少的草药来换零用钱,因此有时趁农闲时就独自爬上凤凰山去挖一些跌打药草回来备用。
黄牛在这里也过得自由自在的,这里除了果树外就没有其他的农作物,伍青山便任由它满果场里跑不用怎么去照看,来这里不久后就长得腰圆体壮毛色光亮。当果场里的其他人用斗车或者使用肩挑肥料等物上山时,伍青山就用黄牛驮着物资上山,比用斗车还要方便得多。而到收成的季节里他也用黄牛驮着橙桔下山,黄牛俨然成为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大伙们也就全都喜欢上了它,渐渐把它视作了果场中的一员,大家还抽了个时间把之前的简陋牛棚重新用铁皮等物搭盖过了,这样就不会再让它风吹雨打什么的。
伍青山刚进果场的那段时日里,每晚都是静悄悄出去练功的。他并不是担心别人会偷学,而是不想让大伙知道自己会武功,自从明白所有的功夫都只不过是手熟这个道理之后,他就开始相当的低调起来,总是觉得没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不过时间一长大伙也就知道了他会点拳脚功夫,于是就叫他露两手出来看看,也有人跟着他过去橄榄树那边看过他练武。
伍青山见推辞不过,也只好随意露了几下拳掌上的功夫,并没有表演那些好看些的灵活身法出来。大伙见到他拳掌劲力十足,只不过招式就十分普通无奇并没有像电影里的那么好看。自从伍青山刚到果场的那一天起,大家就已经知道了他力大无穷,所以此刻见到他所打的招式很是一般,都不由得略为感到有点失望。加上果场里的这班人都已经是成家立室年纪不算小的了,白天辛苦了一整天晚上就只想好好睡一个舒服觉,没有哪个人有伍青山这么好的精力再去打熬力气,等到他们最先的好奇心一过,就还是各寻各的消遣方法而无暇去观看伍青山练功。
伍青山本来就不想别人在旁边看着自己练功,那多少都会感到有所不自在的,现在见到大伙这样就正合自己的心意。从此之后他就不再是偷偷摸摸地出去,而是大大方方挂出各种沙包铁砂包苦练拳掌膝足肘等,每晚风雨不改从不间断,各种武功自然是进展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