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喝酒跳舞的年轻人中,有不少是出来道上混的,当中有一部分人仰慕伍青山的威名,就会通过场上的熟人尽量想与伍青山套套近乎。伍青山虽然是不太善于交际,但也都知道自己现在吃的完全是一碗江湖饭,明白多一个朋友就相对来说会少了一个敌人这种道理,面子虽然要是靠自己去挣,不过也有一部分是靠别人给的,所以他也就乐意去结交各路的草莽英豪,那样就更是没人想借故闹事的了。
当然也总会有一些喝大了发酒疯胡闹的人,这样的醉汉一般情况下在其他同伙的劝说搀扶下都会离场。只有当遇到一些怎么劝说都不听,还在场中摔瓶摔凳的人时,这个时候楼面经理会带上几个工作人员前来劝阻。当还不听楼面经理劝说还不想停手时,伍青山才会带上看场的兄弟过去强行架对方出场,然后架到一楼的草地上就把对方放下来。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为难他们,只有对那些死缠烂打纠结不断的人,才会略为施于一些必要的惩罚。
有酒吧就自然少不了会有酒吧女郎,这正如有发廊就会有洗头的发廊妹一样的道理。
阿魁开的这间酒吧虽然不是全市最大最豪华的,但也吸引了不少驻场的妙龄女郎(当然其中肯定会有一部分是阿魁特意安排的)。这些女郎们个个不但年纪轻轻模样俊俏,还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旦喝起酒来绝对不输须眉,而跳起舞来又婀娜多姿,能说善道的很受场中男人们的喜欢。她们如鱼得水般穿梭在各色男人们之间,既陪喝酒又陪跳舞,成为酒吧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伍青山作为□□里的保安经理,当然要密切留意场中各色各样的人,提防其中有没有要趁机捣乱的家伙。这些女郎们每天晚上都会光临酒吧,他渐渐地很快就差不多全都认得,只不过他心底里并不怎么喜欢这些女郎,虽然她们模样都长得俊俏很不错。见到她们花枝招展衣着暴露满脸的媚态,就总会令他想起以前跟刘海去发廊剪发时遇到的那些发廊妹,那次他就是被那个帮他洗头的发廊妹弄得挺尴尬的,后来听别人说那些都是□□的女人,心中就特别的反感。
现在见到这些同样是袒胸露背的女郎,也不知她们是不是会同样干相同的勾当,因此对她们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好在他只是个看场的,生意上的事请自然有阿魁与酒吧的经理打点,自己不会去插手也无权插手,何况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插手,所以她们干她们的事,自己就看自己的场喝自己的酒,大家互不相干。
这样轻松的日子过了有一段时间,伍青山由最初的紧张到随后的有点无聊,再到现在的享受着,心理迅速经历了这么一个过程,也就渐渐变得心安理得起来。人总是会随遇而安的,不同的环境就会催生不同的心情。他由当初乡下的一个看牛娃混到现在每个人都称他为龙哥,每天都喝着小酒听听歌跳跳舞轻轻松松就可当作是工作,慢慢体会到三国演义中曹操所说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那种境界来,这种的心情是感到相当满足的。
伍青山因工作原因已经搬到□□附近来住,加上自己白天和晚上都要照看场子,所以就很少回阿星那里去玩了。不过这并不是他环境一好就会忘记了那帮兄弟,只是距离远了实在是有点不方便,只能是偶而抽空回去几趟,与一班兄弟聚聚吃顿饭喝喝酒,并看望一下黄牛。有时也会邀请阿星他们一班人到□□里玩,统统都由他自己结账,里面的工作人员请示过经理后都纷纷表示不收他的钱。伍青山感到不好意思,就叫他们每次都记着账,到月底一并在工资里面扣除。
有天晚上伍青山又像平常那样先在□□里到处逛了一圈之后,见到没有什么异样就到酒吧里去坐镇。三个场子中就酒吧歌舞厅里面最是嘈杂纷乱,在酒精与强劲音响的刺激下最容易出问题,阿魁在其他的两个场里只是各自安排了两个兄弟看场,而在酒吧里就足足安排了五个看场的,相当重视这里的安全。
伍青山坐在吧台里细细品尝一杯白兰地,听着音乐不时望着场中的男女们在狂欢,又时不时看着吧台里面的调酒师双手灵活调配着各种酒水。他喝酒喜欢喝原汁原味的,不喜欢往酒里放什么柠檬等其他的调料,最先也曾尝试过这种酒,感到味道怪怪的不适合自己的胃口,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喝过这种调配好的酒了。不过他喜欢看调酒师在调酒,看着他们灵活的手法有点像马戏团里玩杂技的艺人,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在马戏团里的种种情景,回忆着那段快乐难忘的美好时光,还有那一帮的兄弟姐妹们。
尤其是每当想起那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何洁莲时,心中都会感到无比的温馨与怀念,并且带着丝丝的惭愧和内疚,不知她的近况如何,日子过得还好不好。自从来到香山后给曾经她写过一封信,只不过就不敢留下地址,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写过信了。因为自己既没有正式的工作,又是暂住在阿星那里的,怎么说都是有所不便,因此就不好意思写信告诉她自己的这些情况。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不过每次收工后都已经是喝得有点晕晕乎乎的了,就不再想翻出纸笔去动脑筋写信,一直这样搁置下来便渐渐有点忘淡了,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动笔写过信。
只有当见到调酒师的那些动作时才又会想起这回事,只不过人有时一旦清闲起来,便往往会容易产生一种惰性,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明明心里还是想着何洁莲的,但就是不愿意动笔写信。
他望着那些调酒师忙碌着,回忆了一会往事,喝光杯中酒又自行倒上一杯,然后端到角落处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静静地欣赏着音乐,在一片昏暗中盯着场内的人们。
虽说一直以来都风平浪静没出过什么大的乱子,警惕心也会跟着有所松懈下来,不过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必要性的警惕还是得时常保持的,否则万一有什么状况都不能及时处理,那就是自己的失职了。身在明处可以清楚地告诉别人自己是看场的,让他们会有所顾忌而不敢轻易造次;而身在暗处就更加能有效地观察辨认有没有要故意捣乱的人,到时可以及时阻拦防范于未然。他年纪虽轻也已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分明暗两个地方轮换着站岗观望。
同往常一样,今晚前来玩乐的男女也不算少,那些陪酒女郎到处主动出击,见到那些穿着不错又没有女伴的男人就找机会上前搭讪,并不在乎对方那些下流不堪的语言,以及毛手毛脚的举动。对付这些色眯眯的男人,她们早就已经轻车熟路经验丰富,懂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稍微让对方揩一下油,就可以轻轻松松从对方钱包里取走她们所要的东西。双方都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并没有人会去想谁对谁错的问题。
伍青山望着那些风骚的女郎,还有那些猥琐的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同样是说不出究竟谁对谁错。最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些男女是挺反感的,总是觉得男的下流女的风骚不要脸,只不过他作为这里看场的得到处在场内走动,这样的情景即使是不想看也会看到。天天如此看得多了,也就慢慢地习以为常,心中的反感跟着谈了许多。
看来人活在世上各走各的路,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不同价值观也就有所不同。就譬如自己与阿星他们这样,大家的观点都大不相同,但是并不因此而影响大家之间成为好朋友。阿星他们为生活所迫去偷去抢,自己出来江湖上到处卖药,大家都只不过是为了能有个温饱不被饿死,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好与溅之分。同样场中的这些女郎们,她们想必也是为了三餐一宿有个着落,而情愿或者是不情愿去笑脸迎客,说到底大家都只不过是为了生活,真的是不好说究竟那个好那个坏来。
他的思想本来就没有很明显的正邪之分,加上出来社会经历过那么多倒霉的事情,看到那些原本最应该要代表正义的警察与治安员们,不是为虎作伥鱼肉百姓就是暗地里尽干一些下三滥的事情,自己也跟着受尽他们的凌辱。
这一切都冲击着他的世界观,便把什么黑与白正与邪那一套看得更轻了。自己活在这世上只要本色做人,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能够对得起自己的兄弟朋友也就算了,没有必要去做什么好人。家乡有句话说好心没有报,好柴烧烂灶,自古以来都是老实人吃亏,自己不是那块料就不要去戴那样的帽子,做人只要不黑心就行,其他的顾不了那么多。
他有点无聊任由思绪飞扬着,突然间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分左右两边夹着纠缠一个女子,那两个男子都口出秽语而且毛手毛脚的有点碍眼。那个女子不堪其烦就四下躲闪着,还不时板起脸怒斥着那两个男的,但在这种场合中却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两个男子一点都不在乎,不但不收敛还更加是肆无惧惮伸手要把那女子往怀里拉,慌得那个女子左闪右避的,一边想摆脱纠缠,一边又四下张望希望能引起旁人的注意加以劝阻。
只可惜四周的人或者是喝酒或者是跳舞狂欢,根本就没人会注意他们几个。就算是有人见到了,只不过这样的小事情在这里可以说是司空见惯,根本就没人要去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