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青山此刻有空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见到阿星租住的地方是独门独院的,要相隔好几丈远才又有一些人家,视野是非常好的。他听阿星说过做他们这一行的永远都要保持警惕,甚至连睡觉都得这样,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赶紧设法脱身,因此连租住的地方都要便于观察周围的动静,提防条子或者是仇家寻上门来。
这里已经是郊外的农村,路上的行人相当稀少,菜地里就倒有一些菜农在浇水淋菜。伍青山小时候家中也一直种菜卖的,此刻见到那些绿油油的菜地与辛勤的菜农,就特别感觉到有一种久违了的熟悉的亲切感。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一些儿时跟随父母到菜地去玩耍的片段,心底里不由得涌起了一阵阵的温馨,同时也夹杂着一丝丝的伤感与落寞。
他见到周围没有人留意自己,于是就站在荒地上练了一会拳脚,习惯了每天都要练功,只昨天一天不练,心里就感到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他练了一会后,见到田地里忙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浇水施肥除草干什么活的都有,人多了自然就不方便再练下去了,于是便收起拳脚沿着那片田野转了一圈,尽情地呼吸着初春早晨清新的空气。
太阳升起一杆之后,阿星他们也陆续起来,四儿阿力等人结伴出去坐车又开始到车站去“干活”了。阿星自己留下来陪伍青山玩,他见到伍青山要看着黄牛吃草太过困身了,就问平日里是不是都是这么麻烦的。伍青山告诉他说当时在马戏团里是有人煮黄豆和稀饭等,并备有一些干草喂牛的,有空时才会让它出去吃些新鲜的青草。
阿星听了说这好办,他立刻找到好心热情的房东大娘,拿出一些钱给她,叫她帮忙买一些黄豆红薯大米等回来煮好喂牛,有空的话最好能打回一些青草料就更加好,工钱是绝对不会少了她的。房东大娘本来就是一个勤快的农村人,丈夫过身得早,她独自拉扯大的一双儿女已经出去工作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待在家中有的是时间,因此也就一口答应了。
伍青山见到大娘肯帮自己照顾黄牛也很欢喜,连忙拿出钱来要还给阿星。阿星见状一把推开说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看兄弟他不起,连这点小钱都要计较的了。伍青山见如此也就不敢勉强,阿星这才笑着说这就对了,做兄弟的出来混虽然是没多大剩钱,不过吃喝玩乐的还不是个问题。叫伍青山不要那么着急的前往珠海,先在他这里好好玩上一段时间再说,反正吃住什么的都全包在他身上,叫伍青山尽管放心就是了。
伍青山见到阿星这么好客,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他经过在马戏团这段日子的历练,也变得比以前更加豪爽大方的了,当时在团里就经常请兄弟姐妹们吃饭喝酒大把的花钱。只不过自从昨天自行丢了一个月工资从马戏团里逃了出来,因为手上的钱并不多,何去何从的工作又没有着落,这才不得不开始有点谨慎起来。
此时被阿星这么一说,自己如果再说什么的话就显得自己太过小气的了,倒不如大方的领了这个情,等到日后自己找到工作之后就再回来多请他喝酒也就算了,江湖儿女自有江湖儿女的豪爽作风。
香山市是个著名的名人城市,名人古迹相当的多,阿星带着伍青山走上一天才是只看了几个名胜景点。傍晚回到车站与四儿等一帮兄弟又到昨晚的那间饭店吃过晚饭,饭后大家并不着急回去,就分开来各自寻找自己喜欢的节目去了。
阿星与四儿想要去打桌球,就邀伍青山一起去玩几把。伍青山对打桌球并不是很感兴趣,读书时同学刘行舟有一段时间帮朋友看守桌球台,就常邀他去打免费的桌球,他也只是去打了几次就很少去了。现在见到阿星他们这么热情,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也不好推辞,况且自己现在反正是闲着无事,于是就应允了。
三个人去到离车站不远的一间桌球室,这间桌球室相当宽敞,里面摆了有□□张球台,有好几张已经有人在打了,生意相当不错。三人找了一张在中间位置的球台打了起来,伍青山因为不怎么会打,打了第一局没打下几个球也就没什么兴趣再玩了,便主动退出战团在旁边观战。阿星也不勉强,继续与四儿酣战起来。
其时已陆续有人进来打球,不消一会就没空台子了,后面进来的有些人见状就转身走了,不过也有些不愿走的便留下来在一旁到处去观战,欣赏别人球技的同时也看有没有人离场而自己就顶上。前来打球的都是一些年轻人,个性自然比较爱争强好胜互不相让,有时即使是同一伙的一言不合也会争吵起来,因此桌球室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加上有些人烟不离口的,整个空间就显得嘈杂纷乱带着点乌烟瘴气。
伍青山一边观看阿星与四儿交战,一边时不时看看周围其他人的动静,他以前读书时在镇上桥底的桌球室待过,那里各路的年轻人云集,最容易发生打架斗殴的事端。此时前来这里打球的人也同样是各种各样类型的人都有,不少人还穿着奇装异服,连发型都非常的另类,一看就知多半是出来混的。当中还有几个气焰相当的嚣张,不管是打球还是在看球都不断骂着一些粗口,一付唯我独尊的样子。
伍青山已经踏入社会大半年,接触过不少这类的人,清楚有相当一部分都只是会欺善怕恶专门吓唬人的,其实都只不过是一些草包,根本就不足为道。因此当见到那几个人那种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就感到暗暗有点好笑。
他正在有点无聊观看那些人的动静时,见到外面又涌进来了七八个人,看他们一起有说有笑的就应该是一伙的。那班人进来之后见到没有位置了便似乎有点不悦,唠叨着走过去逐张球台观看,一边看一边骂着粗口。而被他们围观的那些打球者见到他们人多势众的都不敢吭声,依旧是专心打球不理睬他们的那些骚乱,那帮人自觉没趣也便离开又去看下一家。
他们当中有两三个人来到伍青山旁边,略微望了伍青山一眼就盯着打球的阿星,领头那个微胖的年轻人一脸阴笑对着阿星毫不客气地说:“瘦鬼星,原来是你这个瘟神在这里玩啊?”显然是与阿星认识的熟人。
阿星抬起头来望了那人一眼,然后也不客气地回敬了对方一句:“我还以为是哪位大哥到来了,原来是你这个肥猪!”
“瘦鬼,你说什么?真以为我是随便好惹的了?”那人立刻拉下脸来,恶狠狠地盯了阿星一眼。“胖哥,这个就是你常说的与你们争地盘的瘦鬼了?”那人旁边一个高大的壮汉斜斜地望了阿星一眼,口里吐出一阵阵酒气问道。
“除了这家伙还会是谁?”胖子挑衅地望着阿星不怀好意说道:“瘦鬼,看你的球还打得不错,不如我和你赌上一把,怎么样?”
阿星见到这胖子一围过来就已知没什么好事,这家伙是广西柳州帮的,也在车站这一带干着与自己同样的活。因为是同行,有时就会因大家同时盯上同一个目标而发生摩擦,日子一久摩擦增多就难免渐渐积下怨气来,只不过自己的人手与对方的人手都差不多,所以平日里大家都尽量克制着不去直接发生冲突,免得到时两败俱伤。
今晚见这家伙似乎是喝了不少,还有对方身边的那两个人似乎是没有见过的,想必是酒后仗着人多要惹事了。不过自己也不是怕事的主,否则如何能在江湖立得下足来,于是也不甘示弱地回答:“不就是要赌嘛,怎么赌?你说,难道还会怕你不成了?”
“好,还算爽快!就赌车站这块地盘,如果你输了的话,你们这帮人就马上乖乖的消失,休想在这里露面!”那胖子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那地盘不是你我的私人领地,而是各位兄弟讨生活的地方,这个我就不会跟你赌。”阿星一口就回绝了,他从未见过胖子的球技,当然不会以兄弟们赖与生存的地盘作为赌注,“要赌就赌你我个人的事。”
“哈哈,你们看,这瘦鬼这么快就认怂了!”那胖子得意地对围过来看热闹的那帮兄弟说,“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怎么赌都行,原来是草包子一个!”与他一起的那些人便齐声哄笑起来。
阿星看到对方气焰如此的嚣张,他年少气盛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就沉下脸来冷冷地对那胖子说:“你不是想赌吗?好,要赌就赌大家的一只右手,怎么样?”凡是做扒手的都非常清楚,如果被废了赖于生存的右手,就差不多是自行退出了这一行。虽然还不是性命之赌,但都是搭上了自己的前程,在不清楚对方虚实的情况下,这个赌注不可谓不大。
那胖子今晚陪着朋友喝了点酒,恰逢见到阿星在这里玩,仗着自己人多又有几分酒意便想吓唬一下对方,让对方日后对自己客气礼让一些。那知对方竟然敢开出这样的赌注,他反被一下子将住了,因为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球技去到了那里,从对方刚才露出的那几下来看,自己恐怕不是其的对手,这一下子就弄得他有点骑虎难下。
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他当然又一时放不下这个架子,刚说对方怂了自己可不能跟着认怂,于是就哈哈一笑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待会可不要反悔噢。趁现在还没有开始你可以装孙子开溜我不拦你,等会你还想溜的话就再也由不得你了!”他说完一使眼色,手下的那班人便向阿星靠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