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早已过了熄灯睡觉的时间,学校明文规定晚上到了作息时间一定要由舍长关灯,还会有老师不定时去巡查每间宿舍是否有无严格执行,如果被查到违规的肯定就会点名批评。因此凡是作息铃声响起后,每间宿舍都将是漆黑一片,整个校园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伍青山两人踮起脚摸进宿舍,各人悄悄地摸出铁桶去打水洗抹,刚才练鲤鱼打挺弄得身上沾满了尘土,不洗抺下可不行。可能是拿铁桶发出的响声惊动了舍长李康,他起身在黑暗中认出是伍青山也就不说什么又躺下来,他们是同桌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只有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他作为舍长有责任监督同学们准时回宿舍作息,以及熄灯后不准再说话等等的,否则就是自己的工作不到位。
水井在学校池塘边上,他们摸黑来到井口提着绳索放下铁桶打上井水,看到四周已悄无一人,就放心脱光衣服冲洗起来。夜晚的井水有点凉,不过浇在身上还是蛮舒服的。伍青山冲完一桶又接着去打第二桶,刚把水提出水面不高就感到手上的绳子一松,紧接着听到咚的一声闷响从井下传上来,他知道这下可糟糕了,不用说肯定是绳子断了铁桶沉落了井底。这个铁桶可是他顺手拿别人的,因为自己是回家吃饭冲凉的所以没有拿桶到学校来,到明早别人找不到桶那就麻烦了。
他与秦奇福商量了几句决定下水井打捞,秦奇福开始不放心怕出危险,但又奈何不过也就同意了,因为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况且他们知道方才大家都打水用,现在的水位肯定会很低,如果待到白天少人用水这水位一高就更不好打捞了。伍青山之前见过有高年级的人在这里打捞过水桶,见到每一圈的水泥井筒都有两处错开排列的凹槽,这是方便下井时的落脚点。只不过那是白天可以看得清楚,而现在夜晚就困难许多了。
他打量一下黑漆的井口,就开始双手抓住最上面的井口边沿面朝井壁慢慢伸脚下去,用足尖摸索到凹槽后踩牢再一级一级往下探。井壁有些湿滑,幸亏从小爬树这倒也难不了他。手足并用着小心翼翼地向下踩踏,越往下越是觉得下面阴沉沉的凉气阵阵冒上来,心里不免有一丝丝的胆怯,便停下来和趴在井口上的秦奇福说上几句话壮壮胆,待到心定了再继续往下爬。
用不了多久就到了水面,往上望可以见到上面秦奇福的头影和后面的点点星光,一时间仿佛感到距离有点遥远。他以前看别人打捞时已知水井是两丈多些也就是七八米左右深度,刚才下井前他已用绳子测量过井口离水面大约是五米多,也就是说井水现在只有两米多深,这也是他坚持要下井的主要原因。他自小就常到河里玩水,两米多的水深对他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先把半个身子沉入水中,井水有点凉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然后深吸一口气,手脚往井壁用力一蹬,整个身子保持头上脚下的姿势笔直地坠向井底。待足底触碰到沙面后就立即顺势屈膝俯下身用双手向周围一阵摸索,果然摸到一个铁桶,便一手提着紧接双足往井底一蹬很快就浮上了水面。刚刚换上一口气想开口叫秦奇福的,就在此时突然感到小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在这漆黑阴森的井底里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慌忙提着那只桶爬上水面上的井壁来。
秦奇福在上面听到井下的动静,连忙焦急问发生了什么事。伍青山回答了句说脚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就不作声了,他现在瞪大双眼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紧盯着漆黑的水面,连上面秦奇福叫他赶快上来不要再捞了的话都没有听到。
伍青山观察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又伸下脚尖划了一下水面,过后还是不见有动静,这时候才想起一件事来不禁哑然失笑,便重新把身子浸入水中不用站得那么吃力。原来他刚才想起曾听别人说过学校的水井放养有几条鲤鱼,这样既可以预防有坏人往井里投毒又可以测评水质,刚才碰到自己脚的肯定就是那些鱼了。
他这才向焦急万分的秦奇福解释了一番,叫其放下绳子把铁桶先吊上去,然后就跟着爬上了水井。上来后检查那个铁桶,从断绳上看应该是他掉下的那只。两人再打上一桶水洗了一番穿上衣服回宿舍此时宿舍的人基本都已睡着,还可以听到一些呼噜声。他们不敢弄出声响,就轻手轻脚慢慢放好铁桶,然后爬上床铺开始睡觉。
几天过后的一个傍晚,晚饭时伍青山的母亲与他谈起,说估计今晚母猪可能要产子了。他放下饭碗连忙跑到猪圈去看,见到猪栏地下已经铺了一层干稻草,母猪正躺在上面哼哼地呻吟着,他见过好几次母猪产子,看现在这情况果然是快要生了。猪栏外边,母亲早已把那几个铺满干稻草的旧箩筐摆放整齐,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
下晚自修后伍青山就往家中走而不再去练武了,毕竟现在家里已不种菜,所有的日用都得靠养猪卖小猪赚取,而母亲的腿脚不方便,他怎么都有些放心不下。走过派出所附近的邮电局后,前面就没有街灯的了,大路隐没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中。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大人们晚上到处去看电影,只要听到那里晚上放电影都会赶着去看,因而走夜路也是习惯了的。
当走到转弯角处的社君那段路时,微弱的星光下朦胧可以看到前面路边好像有个带点白色的物体,他以为是别人丢弃的破雨衣什么的也就不在意。而当将近走到离那物体只有几步远时,那团东西突然间就挪动了一下,他被这一变故吓得一大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厉声喝问∶“是谁?”关于社君这里闹神鬼的事,他从小就听大人们常常说过,每次晚上听过后都非常害怕,甚至没大人陪在身边都不敢睡觉。而每次跟大伙去看电影经过那里时,都尽可能夹在队伍中间不敢走前或是落后的。只是这几年年龄渐渐长大了,胆子也跟着开始壮大起来,况且学校的老师也说过世间上根本就是没有神鬼什么的,有的只是人讹人人吓人这些骗人的东西,所以逐渐也就不当那么一回事,此路晚上早已单独走过不知多少次。
话虽是这么说,可现时在这段敏感的路段突然出现这种异常的情况,他心底的恐惧还是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全身立即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喝声过后见到那团东西又没了动静,他于是定了定神压下布满全身的恐惧感,连忙闪到路边摸到一块石头握在手中,壮着胆探步向前欲看个究竟。现在反正是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小时侯听大人说过如果遇到鬼千万不要转身就跑,那样鬼就会牢牢跟着你怎么都丢不掉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鬼吓跑,只要你胆子大阳气足是可以把鬼赶跑的,因为鬼也同样会怕人。现在自己既然那么倒霉遇上这摊事,也唯有尽力一拼了,他把浑身的力气都运到两只手上,做好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全力一搏的准备。
这几步路还真的感到有些遥远,好不容易慢慢摸近那团东西,圆睁着双眼见到那物体又动了一下,因为距离近这才认出竟然是一个人躺在地上。样貌就看不清楚,只是可以见到那人衣衫褴褛应该是个乞丐,那团白色的东西原来是盖在对方身上的一床破棉被。伍青山悬挂着的心就放了下来,紧绷的双手也不由得松懈了。一般的乞丐都是睡在街道两旁或是榕树头下的,只是不知怎的这个乞丐竟会躺到这里来。他虽感到奇怪不过倒也不会去过问,手握着那块石头轻轻绕过那个乞丐不敢掉以轻心,走了好远一段路才把石块丢掉。
回到家中见到母亲和哥已在猪圈守侯着了,他连忙走过去看见一个箩筐里已经装着三四只小猪了,浑身粉红的小猪在稻草中慢慢挪动着。他母亲关切地问了他几句,这时母猪又产下了一只小猪,他哥伍德明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上前双手抱起小猪,用破布轻轻抺干身子交给他母亲小心地放入另一个箩筐,伍青山连忙接过母亲手中的电筒在一旁照亮着。
当接到第七只小猪时嫂嫂也过来了,她看了一会就拉扯了一下他哥的衣服打了个眼色就回房去了,过不多久他哥也出去了。伍青山把手电筒交回给母亲,就开始接替他哥刚才的活。守候着接过两只小猪后,伍德明都还没有回来,他见到母亲疲倦的身影与担忧的眼神,就抽空赶紧回家搬来一把木椅子让母亲让,他母亲推却一番后实在是疲累也就坐下了。直到深更时分母猪才产完子,总共产了十二只,除一只夭折外还剩下十一只。伍青山在母亲的指导帮助下清理干净猪栏,又抱来稻草重新铺垫好,方才把三只箩筐的小猪放回母猪身边开始吃奶。直到每只小猪都吃饱了,见到母猪也不会压着小猪,母子两这才放心回房睡觉。
清晨准时醒来,伍青山一骨碌就爬起来,自从那次被毒蛇咬过后,他隐约感到自己无论是精神或是体力都好像比以前更加好了,也不知是怎回事。他第一时间去到猪圈,见到母亲已经站在那里,脸色虽有点苍白却也带着喜悦与兴奋。猪栏內小猪们又在开始吃奶,数下还依然是十一只,晚上并没有出什么意外。母亲去煮好猪食,在喂母猪的那桶添加了些米与糠,伍青山帮助母亲忙完后,吃过早餐才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