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牢房里呆了一个晚上,现在冲过凉后就感到清爽舒服多了。他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受内伤,于是就盘坐在床上吐纳运功调息起来。良久收功起身,略为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感到胸腹与背上都依然疼痛,但气息就并没有丝毫阻滞,不像受了内伤的那样子。接着又全力打了几拳踢了几脚,也没有胸闷喘息的迹象,与平时并无两样,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差不多是掌灯时分,不久刘海果然又骑着摩托车前来,接他去到又一家不同的饭店吃晚饭。此时刘海的舅舅马成功已经坐在那里喝茶等着他们了,这桌就他们三个并没有其他的人,看来刘海真的是专程答谢他舅舅马成功的帮忙,连他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叫来,更没有叫他的朋友。
席间马成功说他公安局的朋友出面摆平了剃刀帮里的人,估计明天上班之后不用多久就可以去取回黄牛了。因为伍青山不是本地人会有所不便,所以他明天一有消息就会通知刘海,叫人用车子去拉黄牛回来交给伍青山,叫伍青山安心在旅馆门前等待就是了,不必去操这个心的。
至于那袋钱的事,他也已叫熟人帮忙查了,只是派出所进出的人多,而钱那东西又是最惹人眼馋的,已经问过了好些人都推说没看到或者是不知道,看样子多半是被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贪了。因为这次他是靠熟人用不正常的渠道把人救出来的,所以小些的事情就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追查下去了,到时他那熟人都会有点不高兴的,就当是破财消灾,吸取个教训算了。
伍青山听了心里是既喜又忧,喜的当然是明天就可以见到自己的黄牛了,这么几天花了无数的努力不就是为了救回自己的黄牛吗,现在在马成功的帮助下终于可以实现了。而忧的则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就算是明天取回牛可以摆地摊,可手上的那些药酒才浸泡几天,根本就不可能拿出去卖。袋中的存粮也撑不了几天,两天过后自己的两顿就完完全全没有着落了,不得不发愁啊!不过当着刘海与马成功的面他自然不好有所表露出来,于是再次谢过马成功的热心帮忙,跟着就一杯接一杯喝起酒来。人们常说可以借酒消愁,自己那么也就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那样。
马成功见到伍青山能喝,就望了刘海一眼。刘海相当机灵,见状马上站起来与伍青山干了几杯,并再次感谢伍青山当日的相助之恩。马成功就只喝茶不喝酒,一瓶酒全都是伍青山与刘海两个人在喝。几杯下肚之后,他们之间的话题也跟着多起来了,就一边畅饮一边聊天,气氛相当融洽。马成功作为长辈反倒插不上几句话来,不过他并不介意,而是在一旁微笑着喝茶听他们两人聊天。
不多久一瓶酒就见底了,刘海喝得有点兴起又叫了一瓶,伍青山也不反对,于是两人就尽情地畅饮起来。待到两瓶都喝光了,二人已略有点酣意。马成功见到有点不放心,就问二人有没有什么事,两人都异口同声说没事,还早着很呢,马成功这才放心先行回去了。
待到马成功走后,刘海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对伍青山说他舅舅为人很好的,每次自己有什么事都是他出面摆平,真不知该如何感谢自己这个舅舅才好。伍青山也深有感触,说这次如果不是马成功出面的话,自己此刻就肯定还蹲在牢房里受尽折磨,更不用说还敢奢望能把黄牛救出来,这份大恩大德永远都不会忘记。只不过自己是个跑江湖穷卖艺的,所有的血汗钱又在派出所里被人坑了,就真的不知该如何去报答这份恩德才是。刘海微微笑着,也感叹报恩无门。
两人又聊了好一阵这才尽兴,刘海然后去把账结了,再载着伍青山回旅馆,叫他放心上去休息,明早等自己的好消息就是,交代了几句就骑车回家了。
伍青山带着三分酒意回到房间,酒足饭饱的感觉真好,头晕晕的不用去想每天的烦恼事,又不会醉倒地上不省人事,全身的每个毛孔都似乎扩张着,这种舒服的感觉妙不可言,难怪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离不开酒。不过喝大喝醉酒的感觉就不好了,他那次一不留神喝多了,醒过来后都还是昏昏沉沉脑袋发胀口干舌燥的,还有点反胃想吐,那样的感觉就真的一点都不好,还不如不喝。因此喝酒最好就是只有三分醉就差不多,少一分不行,多一分又过了。
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不久后就带着一丝满足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天已大亮,伍青山想起马成功说过上午就可以把牛解救出来的,他说的话当然是完全信得过的。于是就起来草草洗漱完毕,然后收拾所有的行李,等到刘海带牛过来就立刻退房。至于何去何从就等见到黄牛之后再做定夺,反正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人在牛在,就总会想得出谋生的办法。
他出到旅馆门外没有见到刘海,这或者是自己出来太早过于心急了些,于是就在旅馆旁边寻了个地方坐下来耐心等待,上次他也是在这里等刘海和李均道的。
一想到李均道,伍青山算了一下已有一两天没见过他人了,想必他的那些事情已经办妥了吧。也幸好前天晚上没有等到他在一起,否则被一网打尽自己就又连累多了一个朋友。只是那晚不知究竟是怎样走漏风声的,自己对查这些并不是内行,刘海是本地人朋友熟人多,希望他到时能够查出一些消息来。
不多久,一辆微型的小货车在旅馆门前停住,跟着一个人从副驾驶室下来,伍青山见到是刘海就连忙迎了上去。刘海走到车后招手叫伍青山过去看,伍青山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见到车厢里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黄牛,心中大喜就要打开车厢门牵牛下来,却被刘海一把拉住。伍青山就急忙问怎么了,刘海解释说这里是街市人多,行人如果看到有牛在这里都会有点奇怪的。假如黄牛万一开口说话了,被别人听到肯定又会引起轰动,到时又会惹人眼红前来打黄牛的主意就不好对付了,所以最好是找个偏僻的地方才把牛放下来。
伍青山一想也是,这次就是因为黄牛开口说话引出来的祸,仅此一次就已经弄得够焦头烂额的了。他暗自佩服刘海的细心,于是就叫对方在这里稍等一下,自己上去拿行李随便退房就来。他说完匆匆跑进旅馆上到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行李挑到账房,交上钥匙把房退了拿回一点的按金。然后出了旅馆走到小货车后面把行李搬上去,再跨上车厢坐好。那边刘海见办妥了就叫司机开车。
伍青山在车上抚摸着黄牛,见到它只三四天不见就已经瘦了一圈,肚子都干瘪着,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起来。他轻轻搂着牛头,小声地叫它不要开口说话,免得被坏人听到又打歹主意。 黄牛晃动着头摇摇耳朵,对伍青山眨了眨眼,表示已经听懂了。
车子离开城东穿过半座县城往北面开去,在城北郊区的一块荒地上停下,刘海下来打开车厢门说就这里了。伍青山于是先把他的那些行李搬下来,然后再小心地把黄牛牵下来。等到司机开车走开后,伍青山瞧瞧四下无人就终于忍不住对黄牛说:“小黄,我们现在终于安全了!看那帮家伙把你折腾的,真是……”他心情一激动眼角顿时有点潮湿的,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黄牛蹭着伍青山的手,像个小孩子那般带着委屈开声说:“我…好想见…到你…坏人…打我…”它这几天一直被关在房子里,又被人往车上赶上赶下的,因见不到伍青山,就没有心情吃那些人打来的青草,几天才喝了一点水几口草,所以身体就略为显得虚弱些。
伍青山心疼它,见到路边荒地的青草长得不错,于是就叫它不要再说话,过去安心吃草。刘海今次已经是第二次听到黄牛说话,不过心中还是感到相当震撼。头那次在晚上漆黑一片的根本看不清楚,这次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黄牛的上下嘴唇一张一合的,每个字断断续续从牛口里吐出来,说的话与人比起来虽然还不算标准,不过就可以听得明白。那口音似乎有点熟悉的感觉,他细想了一下才弄清楚原来竟是与伍青山说话的口音有点相似,这就更加奇怪了。
刘海见到黄牛已经开始吃起草来,便关切地问伍青山现在有什么打算。伍青山脸上立刻布上了一丝愁云。自从刘海帮自己的忙去解救黄牛而一起被捉后,他见到对方不但不埋怨自己,还请求其舅舅全力帮助自己,所以他现在早已不把刘海当做外人了,于是便把自己的困境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刘海听完就开始怒骂派出所的那些混蛋,他们不止阴险还这般的贪婪,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骂了一通之后就对伍青山说这样下去可不行,总得要想个办法先解决每天的温饱问题,然后才好再做其他的打算。伍青山也点头说是,只不过自己除了会摆摊卖药之外,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挣钱办法来,说完脸上不禁有些丧气。
刘海见到就安慰了伍青山几句,说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想到一些办法的。他四下瞧了瞧突然间想起他舅舅马成功的马戏团就正好在这里附近,于是就约伍青山一起去参观一下,反正现在有空不如就当去散散步,马戏团驻地四周都有草地,黄牛到了那里吃草也很方便的。
伍青山听到恩人的马戏团就在附近,想到马成功这么热心帮助自己就欣然同意,随便也好前去向他道个别。他挑上行李带着黄牛跟着刘海向马成功的马戏团驻地方向走去,黄牛现在瘦了一圈,他当然舍不得还要它驮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