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青春校园 > 祁年年的快乐人生 > 第17章 希望再次落空

祁年年的快乐人生 第17章 希望再次落空

作者:一叶苇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2-03-01 00:07:26 来源:文学城

小孩子眼里的美食“茅腰”,存在时间非常短,最多三四天,花序只要破开包裹它的两片叶子,露出一点点白色花穗,就不能再吃了,一两天之后,就是一片随风摇曳的白茅花。

年年不会因为茅腰过季不开心,一场春雨落下,漫山遍野都绿了,各种野菜都来了。

星期四清早,年年和雨顺、风调一起起床。

春天的田野和阳光,比被窝儿美一万倍,如果不是田素秋不允许,年年能在野地里玩到半夜。

春天和秋天都有种年年说不出来,却喜欢到骨子里的味道。

田素秋早就起来了,她蒸馍做饭,顺便引孩子,祁好运躺在煤火台的拍子上,踢腾着小腿咿咿呀呀。

三个人逗了会儿小胖丫才开始洗漱,给雨顺编好辫子,风调把平时装馍的五升篮和一个提斗拿来,又拿来两条麻绳,一条系在五升篮的篮系上,一条系在提斗的篮系上。

提斗(音dǒu ),其实也是篮子,是用去了皮、经过精细加工的柳枝编的,圆斗形,就像半个被挖空的西瓜,提斗的系很宽,??的时候不勒胳膊。

家里其他用植物枝条编的篮子都很粗糙,枝条之间的缝隙比较大;提斗的枝条间也也有凹槽,但没有缝隙,非常密实,所以提斗可以装小米和面粉,竹篾编的五升篮就不行,年年薅草时用的、苹果树枝编的篮子更不行。

雨顺和年年看两个篮子准备好,对田素秋说:“妈,俺去勒榆钱了哦。”

田素秋正在搓馍剂,头也不抬地说:“慢点,别叫跘下来。”

姐弟仨来到院子西南角,家里一共五棵大榆树,四棵都在这儿。

年年抬头看了看,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指指墙角最高的榆树对雨顺说:“姐,我上这个。”

雨顺说:“中,那我上最大这个,这个粗,你不好上。”

风调过来,把提斗上的麻绳在年年腰里缠了一圈,系好。

年年双手抓着树干,一提气,嗖嗖地往上爬。

雨顺自己把五升篮上的麻绳往腰上系,比年年晚了一点开始上树,却比年年先到树顶。

她是五队跟她年龄差不多大小的这一拨孩子里上树最快的,男孩子也比不过她。

年年上到树顶,找了个最得劲的树杈坐好,扯过腰间的麻绳往上拉着提斗,对雨顺说:“顺姐,你真毒气。”

雨顺拉着篮子,得意地摇头晃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风调在下面提心吊胆的吆喝:“您可是搁树上咧,小心点,别乱晃。”

两个小的根本不害怕,把篮子拉上去后,提着就往更高的树枝上爬,最后把篮子挂在树枝上,开始勒榆钱。

风调站在树下,紧张得一直双手合十,盯着两个人。

她和春来也都会上树,不过勒榆钱一般都是小孩子上,因为体重轻。

榆树和洋槐不一样,青阳一带有个顺口溜,“槐树姓浪,越扳越旺。”

洋槐树的枝如果不及时修剪,长的不旺不说,小树枝还会自动干枯,春天把槐树枝砍掉一部分,它会很快发出更多更健壮的枝条,所以,采集槐花时,都是大人上树,拣槐花最茂密的树枝,用菜刀或镰刀把树枝砍下里,然后坐在树下慢慢勒槐花。

榆树不然,榆树木质硬,密度高,生长相对慢,断一根树枝,多少年长不回来。

所以采摘榆钱,都是爬上树,直接就着树枝勒。

雨顺手快,很快就把五升篮勒满了,她用绳子把篮子送下去,风调把榆钱倒进准备好的布袋里,篮子清空,雨顺拉上去继续。

春来下工回来时,喝到的就是榆钱蜀黍糊涂。

晌午,雨顺和年年一起去地里薅草,在麦场边那块地碰到保国、高红梅一大群,其他几块地,也全都是半大孩子薅草的身影。

猪和羊一冬没吃到新鲜的草,春天必须补回来,还有,猪是杂食动物,但不吃干草,冬天只能吃粮食,现在,是它吃草的时候了。

晌午,祁家全家吃蒸榆钱。

蒸榆钱时拌的面很少,春来这样的棒劳力光吃这个不行,田素秋还挣了一笼蜀黍面红薯面搀着榆钱的馍,搭配着吃。

最近几天,家家户户都会尽可能用榆钱做各种食物,最大限度节约主粮,因为榆钱没法保存,只能趁嫩着的时候尽量多吃,这个时间非常短暂,最多三五天。

吃完午饭,年年和雨顺搬着小墩和板凳、书、黑板去后院。

春天来了,花草活过来,动物也跟着活跃起来,鸡特别喜欢到阳光照耀的草房上刨虫子吃,年年要一边写作业,一边看房顶。

这活儿特别无聊,雨顺写作业时过来陪他,写完作业就得回去纺花了。

田素秋坐在前院,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祁好运,同时看房的前坡。

风调最不美,织布机太大,不能随意搬动,她一晌都要呆在黑乎乎的屋子里。

她看着年年和雨顺表示,十分想念晌午在后院纳着鞋底看房子的美好时光。

年年和雨顺刚开始写,保山背着小黑板来了,他家的房子是红瓦顶,不用看。

雨顺说:“年年,你作业少,一会儿就写完了,趁我搁这儿,你跟保山去耍吧,等我写完作业叫您。”

“嗷嚎,姐你真好。”年年欢呼一声,拉着保山就跑。

看房子是他最最不喜欢的差事,没有之一。

到了前院,田素秋看见也没阻拦,只交待两人别跑太远。

年年答应着冲出大门,一眼看到傅安欣从东边过来,抱着一摞报纸,边走边翻。

两个人跑向她,同时喊:“安欣姐。”

傅安欣笑道:“我正想找年年帮忙寄信呢,你们就来了。”

年年高兴的想蹦几个高:“信搁哪儿咧?我这儿就去。”

傅安欣把报纸递给保山:“帮我拿一下,我回去拿信。对了年年,谢谢你送榆钱给我们。”

“昂?”年年一愣,脸有点红,“俺平常勒榆钱、槐花都那样,谁看见就拿,反正恁多,俺也吃不完。”

傅安欣说:“那也要谢谢!”

等傅安欣拿着信重新回来,保山问她:“你拿这么多报纸干啥姐?”

傅安欣说:“今天晚上开社员会,开展批.林.批.孔.运动,老全叔叔让我挑几篇文章,在会上念。”

保山说:“老全大爷是队长,他咋叫你念咧?”

傅安欣说:“他说他眼睛花了,看不清字,而且我是记工员,劳动任务比较轻,他怕别人提我的意见,说念报纸也是劳动,还是宣传领袖伟大思想的高尚劳动,我会上多念点报纸,就不会有人说我劳动不积极了。”

保山点头:“要是这,姐你就念吧。”

年年也跟着点头。

傅安欣现在是五队的记工员,负责记录生产队每个社员出工的情况,这个职务虽然也是每晌都得去地,可只需要在记工本上画√,十分轻松,可以说是农村最好的活儿了。

柿林六个队,记工员都是家里有背景的人,五队原来的记工员是赵爱芝,一个月前,她主动把位置让给了傅安欣。

因为王立仁的关系,也因为傅安欣看上去太秀气文静,着实不像能抡着锄干活的人,队里大部分人都没说什么。

但傅安欣和王立仁的关系,毕竟不能和赵爱芝比,私下还是有人不满意的,说傅安欣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结果什么都不干,每天就拿着个本晃悠,劳动不积极。

现在政治第一,傅安欣如果经常在会上读报纸,确实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保山高兴起来。

他开始那点抵触,是因为队里人都不喜欢开会,会在下面偷偷骂没完没了念报纸的人,可跟被带上“劳动不积极”的大帽子一比,被偷偷骂几句根本不叫事。

经常听王立仁说外面的事,保山知道被带上政治帽子的结果会多可怕。

年年拿到傅安欣的信,心就飞到了合作社,脑子里随即出现一个画面:

傅安欣撕开信封,把信拉出来,惊喜地说:“年年,看,你的信封。”

事实是:

王贵摇头,对保山说:“没,真的没,要是有,我早就叫人给您家捎信了。”

从合作社出来,年年比深秋的茄子还枯楚。

保山十分愧疚,一个劲地说:“哎呀,这个安澜哥真是,又不是叫他写一封信,老长,不好写;就一个信封,十几个字,他咋都不愿意咧。”

年年心里怄巴的要死,有气无力地说:“人家又不认识我,一个字都不愿意写咱也没法。”

保山仰头看天:“唉,要是咱也是商洲人就好了,我直接去俺大姑家找他,他要是还不写,我就鼓捣俺大姑打他一顿。”

年年连话都不想接了:他连青阳都没去过,保山居然敢想商洲。

走到学校门口,年年发现学校里有好几个人,其中还有于老全,他捅捅保山,想问他是咋回事,保山正好捅他了一下:“年年,你看,卫生所今儿咋恁些人咧?”

年年扭头,和学校偏对门的大队卫生所大院里,真的有好多人,其中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

他看保山:“呀,还有穿白大褂的咧。”

这句话的意思是:还有城里来的医生呢。

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是不穿白大褂的。

保山说:“咱去看看吧?”

年年果断摇头:“俺雨顺姐的作业差不多该写完了,我得回去看房,要是晚了,肯定得挨打。”

保山拉起他就走:“那咱赶紧回去吧。”

两个人往回赶,快到井台那里,年年没有得到日思夜想的信封的失落就一下惊跑了,他听到田素秋在跟人吵架。

张凤,孟老栓的小兄弟孟石墩家的儿媳,也是五队的妇女队长,正站在祁家大门口,红着脸和田素秋对吵。

“您妮儿都快仨月了,你咋不能上工,不能开会?人家报纸上的农村积极分子,生了孩儿的第二个就下地施肥锄草了。”

田素秋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靠门框站着,神情十分冷淡:“我不认识你说的积极分子,我光知,您婆子前年生孩儿,一年都没上工。”

张凤一点没有被当众揭短的羞愧,依然理直气壮:“俺婆子身体不好,俺家的人,要是身体差不多,肯定这边生了那边就上工了。”

田素秋趁张凤说话的当,又抽空纳了两针鞋底,这会儿也不抬头,继续纳:“我身体也不好,我啥都不说,叫乡亲爷们儿自己看,您婆子俺俩,谁更像身体不好的样。”

田素秋本来就瘦,生完了祁好运后更瘦,加上个子高,现在看着真的是一阵风就能刮跑。

孟石墩的老婆孟刘氏其实也不胖,但她矮,也确实比田素秋胖点,属于正常人,所以田素秋敢这么说。

张凤上前一步,嗓音更高一格:“田素秋,你少跟我倚老卖老,你今儿黑要是不参加生产队的会,我明儿就给你汇报到公社。”

田素秋收起鞋底,斜睨着张凤,半点不示弱:“你这儿就去,不去你不是人,汇报的时候别忘了说,您婆子生了孩儿一年才上工的事,要不我去替你说,连你去年去蜀黍地找蜀黍种,晌午都忘了回家吃饭的积极事迹,我一齐替你汇报给公社。”

这会儿是上工时间,劳力们都在地里,围观吵架的都是不能再挣工分的老人和今天在家上劳动课的学生,可这个人数也不少了,至少百十人。

田素秋几句话说完,一条街都是静的,只有几只觅食的老母鸡在“咕咕咕”地叫。

张凤楞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田素秋冷笑一声,转身回家:“我没本事,没个当妇女队长的儿媳妇,我不多歇,俺妮儿一岁我就上工,这之前老天爷来也没用。

有本事你叫时间倒回去,叫您婆子生了孩儿俩月就上工,那我明儿就上;没那*本事,就别来欺负我。”

田素秋的话从家里飘出来,年年也有点懵。

田素秋厉害,但她从来不说一些特定的脏话,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挂在嘴边、随便到所有人都已经意识不到那是脏话的话,田素秋也不说,她也郑重警告过风调和雨顺,女孩子不准说那些话。

队里几个嘴巴特别脏的人吵架骂街时,别人家倾巢出动看热闹,风调和雨顺从来不看,如果她们正巧在现场,也会赶紧往家跑,这是田素秋的要求。

可刚刚,田素秋当着五队包括几十个孩子在内百十口人的面,用她觉得最脏的话骂了妇女队长,风调和雨顺就在旁边。

年年站在围观的人群外,看保山:“俺妈以前就跟那谁……吵过架?”

他只能想出这个原因了,田素秋以前和张凤结过仇,保山比他大,可能知道。

保山挠头:“那个,我也不知,我光知,俺妈,俺家的人也都可不待见红旗她妈。”

孟红旗是张凤的大女儿,比年年大一岁,不过还没上学,在家看弟弟妹妹。

年年以为,黄昏的社员会田素秋肯定不会去,没想到,她不但去了,还去的很早。

她抱着祁好运,坐在离于老全不足一米的地方,于老全宣布会议开始,让傅安欣念伟大领袖的最新指示,一句话没说完,祁好运嚎啕大哭。

田素秋局促无措地说:“我成天烧心难受,吃不下东西,没奶,家里也没细粮,妮儿吃不饱……”

于老全一脸无奈:“赶紧喂孩儿两口,哄哄。”

祁好运乖,噙着吸不出水的母乳也不哭。

傅安欣开始朗读伟大领袖最新指示,连读三遍,还没读完,祁好运又开始哭,声嘶力竭,听得人难受。

田素秋比上一次还慌乱,连连对着大家赔不是,赶紧让祁好运继续吃奶。

祁好运继续吃,过一会儿继续哭。

如是者三。

于老全冲田素秋摆手:“你你你,赶紧回家想法吃点东西,也喂喂孩儿。”

田素秋嗫嚅着说:“我想学习毛.主席指示……”

于老全:“**恁好,肯定不想看着咱贫下中农的孩儿饿的直哭,你先回家叫孩儿吃东西。”

田素秋抱着祁好运站起来:“她吃了不哭我就来……”

于老全连连摆手:“别别,你身子骨瓤成这样,生了孩儿也没过百天,还是等妞断奶,你身体养好点再说。”

年年正在煤油灯底下对着生字表练“乚”,看见田素秋回来,吓一跳:“妈,你又跟孟红旗她妈吵架了?”

田素秋把祁好运放在拍子上,拿起火箸扎火:“今儿后晌那一回已经是我给她脸了,她还想天天跟我吵?”

年年听不大懂,换了问题:“都黑了,你扎火干啥?”

田素秋拿起家里最小的锅,添水:“孩儿一大晌了没吃东西,给孩儿沏个鸡蛋。”

……

方言注释:

这儿:时间短语,“这当儿”的口语化,“当”被省略,或者说带过更合适。当:介词,经常和时间名词合用,表示一个清晰的时间点,比如,当下,当前,当口,当年,当……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希望再次落空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