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 第16章 成霜节

和斯兰短暂的告别后，江川和杨舟事先回房休息而冷安还有一件事要找他哥。

冷安蹦哒地走到冷重门前轻轻敲了几下，和之前一样开门的仍是启。

启见是冷安于是微微偏转让路，冷安道声谢谢后，一眼望去就能看见冷重背对着坐在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冷安脚步放慢悄悄地走到冷重身后，将小巧的挂饰挂在食指上，展示给她哥看。

专心规划事情的冷重发现自个眼前出现个丑萌小挂件，微微抬头伸手接住，细细观察着‘丑东西’随后扭头望向冷安问。

“给我的？”

冷安笑着点头说：“专门给哥你留的。”

冷重挂在中指上左看右看，开玩笑说：“该不会留个最丑的给哥哥吧？”

闻言，冷安叉着腰忍不住笑：“怎么会，我专门挑和哥长得像的。”

听她的一派胡言，冷重又扫了一眼手中黑不溜秋大红唇以及两颗水灵灵的蓝色大眼睛既长得不像狗也不像猫的东西。

冷重眼尾弯弯哼笑了声，随后将挂饰与自己展示给她看说：“很像吗？”

当然不像，店铺里有许多可爱的挂饰，唯独冷重手上的这个是最不一样的。

“像。”冷安坚持着自己。

冷重听了也只是笑笑并没有争辩。

“来找我，应该不止送东西吧？”冷重一眼看破。

冷安见他哥主动提出也是十分配合：“没有啊，就是今天的消费……嗯，就那两个字。”

冷重听她在那绕弯便主动掉进陷阱说：“报销？”

“什么？哥哥你要给我报销，谢谢哥哥。”

果然是这个样子的，冷重他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等回地球后你要还记得，再说吧。”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听他这么一说，冷安眯起眼睛盯着她哥道：“严重怀疑在考察我的记性。”

冷重看着她的小表情，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哥哥什么也没说啊。”

闻言，冷安轻哼了声，其实报不报销她也无所谓，目的就是想逗一逗她哥。

“反正我会记得的，好了我要回去了。”

“嗯，好。”他回。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冷重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挂饰，越看越觉得可爱，他拿着挂饰笑着问一旁的启。

“像吗？”

启看着冷重诚实地回：“不像。”

或许他都不用问，都知道启会回答什么，但他还是想问。

成霜节这一天雪下的格外大，一夜之间又将地面完完全全覆盖，挂愿树也是连夜叫人再来安放在广场中央。

白雪压在蓝色树叶上，使得摇摇欲坠，这一天卡蓝星人不管天亮没亮，就开始了这一天的准备。

成霜节的白天还算安静，等到了晚上才是真正的热闹，所以斯兰没有早早让他们起来，不过让她没想到的就是除了冷重和启，其他人能睡到傍晚。

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布置在广场的暖黄色彩灯也纷纷亮起，原本的白雪世界瞬间被黄昏所吞蚀。

雪在白天肆意地下着，到了傍晚却收起的那股劲，只剩下点点盐雪。

这时候冷重他们也都准备好了，撑起自带伞走出大门。

每一个伞朵下都是两个人，一眼望去伞都是齐平的，只有启微微将伞倾斜向冷重。

伞微微倾斜着，白色雪点落在启左肩上。

斯兰依旧编着侧麻花，她言语温柔说：“到了晚上就会热闹起来。”

此时的广场人越来越多，人们陆陆续续进入广场开始布起了摊子。

冷安望着眼前的繁华景象，不禁感慨：“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节日的欢快。”

斯兰笑了笑回：“能和你们一起过一次节，我也很开心。”她又补充说：“再晚一点就可以举行挂愿树活动了。”

斯兰与卡蓝星的人民总有一种亲切感，不会因身份而陌生，况且好几次的成霜节都是她主持的所以人民在见到斯兰公主也没有很惊讶。

随后地区的区长突然出现在旁边，似乎有话想和斯兰说，见这情景冷重主动开口。

“我们可以自己先走走，等你忙完。”

说实话斯兰很喜欢听冷重说话因为总带着温柔的调调。

“好。”斯兰爽快地答应了。

斯兰走后冷重他们就在原地等待，对于久时间未见到地球人的卡蓝星人民路过他们身边都会投来目光，有些卡蓝星幼崽由于好奇还想凑上去看，可惜被大人阻止了。

冷重望着眼前的繁华景象不禁想到了未来，但这种幻想很快就灰飞烟灭了，他知道未来还没发生的一切都是不一定的。

内心渴望而形成的假想也只能满足自己抱有希望的态度。

冷安走到他哥身边，笑着抬头问：“哥，你想好写什么愿望了吗？”

面对她的提问，冷重细细思考了番并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知道。”

“……”

冷重见她一脸无语的表情，忍不住嘴角上扬：“那你呢？”

冷安抱臂，眼睛看向别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于冷安她的的愿望那可太多了，但真心希望的也只有那一个。

闻言，冷重嫣然一笑说：“或许我可以当你的愿望树。”

冷安摇摇头道：“不，虽然哥你确实可以实现物质上的愿望，但哥你也不是万能的呀。”

话音刚落，斯兰刚好回来，她朝着他们走来手里还拿着愿望符。

“久等了。”

“不会。”冷重回。

斯兰点点头，随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众人道：“这是愿望符，你们可以将心愿写在上面。”

小小的字符可以容下内心的渴望。

夜里又开始下起了微雪，点点白色星光落在了每个人身上，挂愿树上的积雪被人处理下来显现出了所有的面貌，彩灯装饰在树上，为挂愿树撒上璀璨星夜。

挂愿树活动开始了，卡蓝星的人民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新的雪季也有新的愿望。

冷重盯着心愿符却不知如何下笔，斟酌了一小会儿，最终写下四个字：如愿以偿。

短短四个字便可以包含所有的愿望。

他抬手将心愿符系在树枝上，他想是真的就好了。

杨舟与江川也将心愿符挂在树枝上，至于许下什么心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系完之后江川下意识地看向冷安。

而她早早的就写好挂上去了，冷安的心愿很简单，她许下：希望哥哥天天开心，身边的人都好好的。

美娅也参与了，但她在符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她不是不愿相信真假，而是她更偏向于用行动去实现自己的愿望，靠自己是她最相信的‘心愿树’。

一阵风过，吹起了树上千万个心愿，条条愿符在星夜下，隐隐泛着星光。

冷重看着启问：“你有心愿吗？”

“没有。”

启回答的很迅速，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不祈求能得到什么，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和他的主人有关。

见他回答的直率，冷重也没再问，反而说：“没得到的才叫心愿，得到了那叫目标。”

启微微一笑说：“那主人呢？”

冷重目光转移到刚刚挂在树枝上的愿望符，盯了半响才回答：“还没实现的目标。”

冷重弯了弯唇补充道：“所以我想快点实现我的目标。”

他说的是目标，但心愿恐怕永远都实现不了。

启盯着他的眼睛点点头，深蓝色眼眸映着的是他的样子。

“哥，你过来一下。”冷安突然向冷重叫道。

他的目光也被她的叫喊声所吸引：“怎么了安安？”

冷重向冷安方向走去只留启在原地，反正他站着也够久了，多站会儿也无所谓，他是这么想的。

恰好趁这个机会斯兰缓缓走到启身边，眼睛看的是冷重话却是对他说的。

她问：“你和冷重是什么关系？”

听到斯兰声音启才扭过头看她，她刚刚的问题启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毫无疑问，他说：“他是我的主人，契约服从关系。”

“契约服从？”斯兰疑惑，她不懂‘主人’的意思但这四个字她知道。

“你们两个的关系和我卡蓝星的一个关系好像。”斯兰莞尔一笑补充道：“在我卡蓝星情人之间也存在类似于契约服从的关系，彼此认定对方后，冥冥之中会产生‘彼此的心意要服从于对方，认定的那一刻就不能改变’。”

闻言，启似懂非懂地嗯了声。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斯兰从身后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石块递给他说：“这是记录石用来记录所发生的事情。”

“很抱歉，没经你们的同意就私自拍下你们，这是谢谢你帮‘冰冰’赢回一次的谢礼。”

斯兰所指的是他和冷重，启接过她的谢礼后放在掌心，看着和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石块有些疑惑，但他没开口问。

“它丑是丑了点，但还是挺有意义的。”斯兰说。

“谢谢。”启回。

关于他和冷重的是重要的，启盯着记录石想了许久才知道要放哪里，记录石装着的是他和主人有关的零散碎片。嵌在主核心与它共存亡的地方。

冷安叫冷重也没什么事，单纯没事找事，很快他就回来了，冷重朝启的方向走去。

启见主人回来了便将拿着记录石的手藏在身后，随之消失在掌心中。

这是他不多的小心思，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大老远就看见你和斯兰在聊天。”冷重说。

“没有。”启回答的很迅速。

聊天不算，大多都是斯兰一个人在说。

闻言，冷重微微一笑：“没关系。”

“真的没有。”启仍不放弃。

冷重发现他好几次都能误会自己说的话，即便这样他还是耐心的回说：“我知道。”

“嗯。”启乖乖应了声。

成霜节的这个夜晚热闹到很晚很晚才结束，在回去路上的人大多都是精疲力尽的，但为了这一天还是值得的。

对于卡蓝星的夜晚冷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想大概是月亮，这里没有皎皎明月，只有万空星河的轨迹，古时总有诗人望月思乡，好在这里没有月亮。

点点星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河，流动在天，层层云被划开了一条裂缝，星光才得以撒在土地。

等回居所后，早已夜深人静，只剩下彩灯还在隐隐闪烁着，此时天又下起了小雪。阵阵冷风穿梭在各个街道。

此时的冷安困意浓浓，眼皮子早已支撑不住，连走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回到房间后冷安到浴室洗去一天的疲累后直奔软床。她整个人趴在床上，在意识即将消失时才想起自己将美娅抛之于脑后。

随即重新坐起望向坐在桌前的美娅，冷安十分不解：“美娅，你不睡吗？”

美娅此时正捣鼓着她今天买的冰块，脸上没有丝毫倦意，听见冷安叫自己才将头转向她：“还不困，你先睡吧。”

闻言，冷安点点头：“嗯，那你也早点休息。”

话音刚落，冷安立即钻到被窝里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美娅见她入睡视线又重新回到冰块上，她拿着雕刻刀咬着下唇思考要怎么下手，她盯着长方形冰块才想起第要步要做什么。

她拿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在白纸上画出要雕刻的形状，光画就画了半个小时。

美娅看着纸上的小人陷入沉思，一个丑丑的小人自己画了半个小时？

她望向冷安，发现她睡得正熟。

美娅在纸上修改的番就准备休息，其实她一晚没睡也不会觉得疲倦，这都源于常年高度训练得来的。

在北区时她是被以下属的身份与冷安相处的，现在在南区就算不上是了。

成霜节这一天是开心的，不管多疲倦都是有意义的。

隔天早晨，雪在天翻白鱼肚时戛然而止。

冷安昨夜无梦，睡得十分舒服，但她有赖床的习惯，即使醒了也要在床上多待一会儿，等赖够了，才会依依不舍地从床上坐起。

她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留有一丝困意的双眼，随后才睁开眼睛，让她惊讶的是美娅早早地就起了。

美娅将头发绑起披在胸前，没扎上去的碎发散落在耳后。

她一手拿着冰雕，一手举着刻刀，眼睛时不时看向稿纸，为冰雕刻上落下的细节。

这还是冷安第一次见美娅这个样子，她也顾不上换衣服了，两脚着地就是冲向她。

冷安半蹲在美娅身后，头微微向前倾，一脸好奇地盯看着：“美娅，你在刻什么？”

闻言，美娅没说话，只是侧过脸将雕刻完成的冰雕和她进行对比。

冷安看着她的举动先是疑惑后才反应过来，美娅是在雕刻自己，她睁大眼睛看着美娅手上q版的自己，虽不是很像但也有几分神似。

“这是我？”冷安指着冰雕问。

美娅没有否认，点点头道：“嗯，送给你的。”

冷安接过小冰雕盯看了好久，随后目光转移到美娅通红的掌心，她十分感动地抱住美娅：“谢谢美娅，你真是我的好家人。”

听到家人两个字，美娅愣了几秒。

‘家人’ 比‘朋友’更深的词就像冷重和冷安的关系一样。

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但从现在起冷安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为什么是……家人？”美娅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为什么啊，你本来就是。”冷安直率的回答没有半分假意。

她说的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触动了美娅的心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这么说。冰冷的手在这一刻慢慢升温。

冷安瞥的眼桌上的稿纸，眼睛随即瞪大她拿起端详，看着被画得丑丑的自己问。

“这是我？”

美娅看着她那小表情，嘴角微扬解释道：“尽力了。”

其实冷安并不生气她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反而觉得美娅能对自己这样真的很开心。

美娅对别人和自己不一样。

冷安皱起眉头，一副认真的样子评价说：“嗯，丑萌版的自己我很满意，可以进我的收藏列表了。”

“嗯。”美娅点点头。

说完这一切后，冷安才发觉自己穿的很薄，下一秒便瑟瑟发抖，大步地飞回床铺。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睡会。”冷安道。

美娅看着她一顿操作没忍住笑了笑。

成霜节过后热闹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是节日后气氛更加活跃，趁着雪季可以出来玩，斯兰玩得比其他人还乐，当然是和朋友一起比以往的都要有趣。

斯兰这一天带他们来到了当地最大的湖，湖面结满了厚实的冰，还有他们从未见过的新生物。

它们成群结队地在湖面游走。小小一只的白色圆滚滚样子十分可爱。

斯兰介绍道：“这里是京湖，也叫雪瑞湖。”她指着湖上的那些团子补充说：“因为每到雪季雪瑞兽就会在湖里捕食。”

话音刚落，远处就有一只刚从冰冷水糊中钻出，雪瑞兽不怕人反而很喜欢，有时候还会主动找人贴贴。

这不，冷安脚下就有一只圆圆的，毛茸茸的十分可爱，冷安一个没忍住就抱起来了。

“咦，它怎么没有嘴巴？”冷安盯着小东西问。

也许是它听懂了她在讲什么，下秒就张开小嘴，叫了一声。

“嘴巴怎么这么小，好可爱。”

杨舟听见这小东西的叫声，不仅哼笑了声还上手摸了一下说：“有点像幼狗的叫声。”

一旁的江川回复：“有你这么形容的吗？”

杨舟笑着回怼：“这不更生动形象吗。”

冷安将雪瑞兽捧到她哥面前，兴奋道：“哥，你摸摸手感很好。”

冷重垂眼看着这小东西，手就不自觉摸了一下，手背凉凉的，仔细一看原来是雪瑞兽在舔他。

“挺可爱的。”冷重评价道。

他对可爱的东西不算无感，冷重扭头一看发现启脚下也有好几只在蹭他。

启也顺着主人的视线看向自己脚下，发现了三只雪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