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东阳什么也不说,也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可是戚钰还是能看出他的焦虑,不安和纠结来。
程东阳这样,最着急担心的还是戚钰,她心里虽然着急可是却也无计可施,看着程东阳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硬抗着,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算了,今天就不收拾了,明天再说吧。”送走最后一桌客人,看着满桌子的碗碟杯盘,戚钰看着正准备收拾的金子说道。
“呦,今儿这是怎么了,你突然转性子了?”金子抬头看着戚钰,说道:“你这有严重洁癖倾向都已经成病的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活的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啊。乱成这样不收拾干净,你今天晚上睡得着吗?”
“有什么睡不着的,累极了闭上眼睛还能有睡不着的时候吗?”戚钰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属于那种眼里容不得半点儿脏乱的类型,不管每天再辛苦再累,她都会把厨房和餐厅收拾干净才回去休息的。
“呵,没想到我活着还能又看见你有这样的时候,看来呀,这活着还真是好啊。”金子笑着看了看戚钰,说道:“行了,你就去忙你的安慰你该安慰的人去吧,这儿啊有我这个苦命的长工收拾,就不劳您费心了。”
金子的话让戚钰愣了一会儿神儿,看来金子也看出程东阳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来了。关于公司里发生的那些事,戚钰并没有告诉过金子,金子是个急性子的人,她虽然现在已经从公司离职了,但毕竟是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感情还是有的,听了心里难免会担心的。
“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是怕你知道了心里难受才不说的,对不起啊。”戚钰看着金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知道什么啊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金子放下手里的抹布,抬起头说道:“可是我不傻啊,看你们家程东阳这几天,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总是出错,我还不知道他心里有事啊。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就问一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啊?”
“也没什么事,不是家里面的事,是公司出事了,上次邢少君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戚钰叹了一口气,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么一大摊子事,想要收拾好真的很不容易。
“公司出事了?什么事啊?不是要破产了吧?”看戚钰的神色,金子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不知道。”戚钰摇了摇头,说道:“他没说我也没问,但是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一定很严重。”
“是啊,牵一处而动全身,公司里那么多的部门,一个地方出错没有及时补救,就会连累整个公司。”在公司里干了那么多年,金子又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呢。
“对啊,所以我才担心。”戚钰用手拨弄着面前水果盘里放着的橘子,“他这个人啊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一个人硬抗着,他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担心他。”
“要强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嘛,更何况他一向是个要强惯了的人,以前在公司里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个工作狂魔像个机器一样,不知道累也不知道休息,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工作。”做了程东阳多年的助理,金子对他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不过他现在比起以前真的是好太多了,改变太多了。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你别着急要慢慢来。这儿你不用管了,你快去陪他吧。”
“嗯,辛苦你了,要是太累的话就放着别管了,明天再收拾也一样。”戚钰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衣,一边穿一边嘱咐金子。
“你要操的心可真多,都说了不要你管了,操那么多心干嘛。”金子嘴上埋怨着,心里却是处处都为戚钰着想。“你快去后院找他吧,今天晚上我让大米跟我一起睡,我来照顾他。”
刚走到后院,戚钰就看见程东阳一个人坐在石凳子上吹着冷风抽着烟。“你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冷啊,就算是想要自己静一静,那至少也要穿的厚一点暖和一点吧,穿的这么单薄吹着冷风,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爱一个人把这个人放在心里的时候,往往就会把自己所有的关心都变成一句一句没完没了的唠叨。
戚钰唠叨着在程东阳的旁边坐了下来,程东阳看见戚钰就把手里的烟扔在了地上,用脚把它踩灭。
“你不是早就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戚钰拉过程东阳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给他暖着。
“没有,我只是这两天心里太烦了才偶尔抽一支的。”程东阳把头靠在戚钰的肩上,像这种时候能有一个肩膀可以让他依靠感觉真好。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谁也不再说话,时光仿佛静止了似的。风把树上的一根小小的枯枝刮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掉在了戚钰的头上。
“砸到你了疼不疼?”程东阳直起头,把掉在戚钰头上的那节小枯枝从她头上拿下来。
“没事,一小节枯枝而已哪里会疼。”看着程东阳紧张的样子,戚钰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她伸手把散落在程东阳眼角的头发往后面拨了拨,“你有什么事别总是藏在心里一个人硬抗着,你告诉我,就算我不能解决替你分忧,可是至少我会倾听,有些事说出来总比藏在心里的好。”
“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现在心里乱极了,一点儿头绪都整理不出来,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没有一丁点儿的方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程东阳讨厌这种无所适从的无力感,这让他感觉到很压抑和痛苦。
“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东西,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了。”戚钰把程东阳拉了起来,“我们回去喝点儿热茶,吃点儿东西补充点儿能量,让身体暖和暖和,这样大脑才能思考。”
回到厨房里程东阳差不多已经快要冻僵的身体,立刻恢复了知觉暖和了起来。
戚钰把冲好的热可可递到程东阳的手里,说道:“你先喝点儿热可可暖暖身子,今天我给你做点儿特别好吃的东西。”
“你要给我做什么特别的好吃的呀。”程东阳低头喝了一口热可可,香浓丝滑的热可可从他的喉咙里滑过,进到他的胃里面,瞬间让他觉得满足和幸福。
“先不告诉你,等一会儿做好了你就知道了。”戚钰看着程东阳笑了笑,她把别人送的苹果拿出来,从里面挑出两个最大最红的洗干净,用水果刀在苹果的最上面开了一个洞,把里面的苹果核取出来。
程东阳喝着热可可安静的看着为自己忙碌着的戚钰,突然就觉得眼前他所要面临的这些问题,似乎上也没有那么痛苦艰难了。
戚钰在去了核的苹果里面放上黄油和焦糖粉,然后用锡纸包起来,烤箱预热之后,把锡纸包好的苹果放进去中温烤二十分钟就变成一道美味无比的甜品了。
“好了,现在要做的是只要耐心的等待就行了。”戚钰转过头看着程东阳,说道:“趁着等待今天特别奉献的甜品出炉的这点儿时间,我先给你做点儿别的吃的吧,不吃饭只吃甜品的话会伤胃的。是要小馄饨还是要面?”
“小馄饨。”程东阳毫不犹豫的说出了答案,戚钰做的鲜虾小馄饨,味道鲜的能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一会儿工夫小馄饨就摆在了程东阳的面前,看着狼吞虎咽明明很烫,却舍不得停下来等一会儿,等稍微凉一下再吃的程东阳,戚钰眉眼之间都是笑,“你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的,这一碗吃完了,咱们还有呢。”
一碗小馄饨下肚带来的那种满足和幸福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自然赐予人类的每一种食物,不仅仅只是让人果腹活下来而已,更是为了让人们从其中获得面对生活中一切难题的勇气和力量。
“好了,现在是惊喜时间。”戚钰把烤好的苹果从烤箱里拿出来,稍微凉一下把裹在上面的锡纸揭开,一股浓郁的香甜扑面而来,诱惑着人的味蕾。戚钰递给程东阳一个小勺子,说道:“来,尝尝看味道怎么。”
程东阳用小勺子挖了一点儿苹果,吹凉之后放进嘴里面,烤的绵软香糯的苹果配上黄油独特的香和焦糖的甜,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给味蕾带来了新一轮的享受和冲击。
“这也太好吃了吧,我的天啊,真的太好吃了。”程东阳被烫的直吐舌头,也舍不得停下来。“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以前怎么没有做过啊?”
“不是都说了嘛,今天是特别奉献。什么是特别啊,当然是平时轻易吃不到的东西,偶尔吃一次才叫特别啊。”戚钰并没有吃她面前的烤苹果,她只是笑着静静的看着程东阳吃。
程东阳皱了皱鼻子,说道:“你这是什么歪理啊,你是因为忙不想给我们做吧。”
“呀,被你发现了。”戚钰调皮的歪着头笑了笑,“这可是个秘密哦,不能告诉别人。”
“你这是要我保密吗?那你可要好好的贿赂我一下才行。”程东阳嘴里塞满了烤苹果,话都说不清了。
“我现在不是在贿赂你吗?”戚钰用手指了指程东阳正在吃着的烤苹果,说道:“你现在可是共犯,说出去的话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两个人抬头相视一笑,“哎,那我就只能选择闭嘴了,毕竟是吃人家的嘴短嘛。”程东阳把满满一勺子的烤苹果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戚钰给程东阳倒了一杯可以解腻的红茶,放到他面前。
“嗯。”程东阳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没有完全治愈,但至少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的,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或者是要去做什么事,我和大米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戚钰低头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现在以后还是一样,都不会变的。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你有你的责任和义务,有你要去承担的东西,我和大米会一直在这儿哪都不去等着你的。”
程东阳抬起头看着戚钰,世上最了解他最为他着想的人,大概也只有戚钰了。“我是真的不想离开这儿,不想离开你和大米,不想离开这儿的一切。”程东阳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对戚钰和戚米心里有愧,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把他们俩也搅进了这场原本跟他们无关的是非之中。
“我知道。”戚钰抬头正视着程东阳,说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只管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和大米,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就应该彼此理解相互扶持,不仅要在一起分享快乐和幸福,也要一起承担生活的磨难和考验。”
“嗯。”程东阳握住了戚钰的手,他没有说谢谢,也没说任何感激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他们彼此之间不需要。
“我已经想过了,既然余生我们要彼此一起携手度过,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再往后拖的了,我们找个时间去把结婚证领了,然后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简简单单的把婚事办了吧。”戚钰之前并没有和程东阳讨论过,关于要结婚的事情,她总觉得那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并不需要讨论的。
“你想好了,现在跟我结婚你可能要受很多的罪,甚至还有可能会背上巨额的债务,那数目大的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对于戚钰突然提出来要结婚的事,程东阳并没有感到意外,戚钰最了解他,他也是那个最了解戚钰的人。
“我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的生活,也不想嫁给别人,所以没有办法你只能是唯一的选择,除了嫁给你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戚钰脸色绯红的低着头,问道:“现在别的什么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我要嫁你到底是要不要娶。”
“你说呢?”程东阳拉过戚钰的双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把这件事解决好吗?”
“对,我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不能解决这件事,你要是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你就不是程东阳了。”戚钰从来没有想过她和程东阳的未来会怎样,因为不管好与坏她都要陪着这个男人一起走下去。
“妈妈。”戚米穿着睡衣困得揉着眼睛从外面进来了。“来,大米快过来。”戚钰朝着戚米招了招手,“都几点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没睡呢?你明天还要上学的知不知道。”
戚米没有到戚钰的怀里去,而是直接扑到了程东阳的怀里。“我都睡醒一觉了,我是起来要去卫生间的。”
“好了,好了,咱们去睡,明天还要上学呢,睡不好没精神明天上学就该犯困了。”程东阳抱起戚米要回房间去。
“这是什么?”戚米指着桌子上,戚钰没有吃掉的那个烤苹果问道。
“你真是个小吃货啊,睡得迷迷糊糊的还能看见这个。”程东阳笑着捏了捏戚米的小脸蛋。
“你和妈妈两个人,又偷偷的背着我吃好吃的东西了。”戚米生气的嘟起了嘴巴,满脸都是不高兴。
“没有,没有,这个就是特意给你留的。”戚钰把装着烤苹果的盘子,拿到戚米面前,说道:“咱们明天吃。”
“不要,我要现在吃。”戚米从戚钰的手里接过盘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这孩子,晚上吃甜食对牙齿不好的,咱明天吃啊。”程东阳温柔的哄着戚米。
“不要,你和妈妈都吃了,我也要吃的,吃完了我去刷牙不就好了嘛。”还没等程东阳再说什么,戚米就已经开吃了。
程东阳和戚钰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行,你是咱家的老大你说了算,咱们回房间吃,吃完了赶紧刷牙睡觉。”程东阳抱着戚米出了厨房回房间去了。
爱一个人不是只懂得索取幸福和快乐,而是也要承担痛苦和艰难,幸福也好痛苦也罢,两只手牵到了一起不再松开,就是一副人世间最美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