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收还想说点儿什么,徐念念却不愿意浪费时间了,背筐冲着赵丰收砸下来,反正就当是为原主出气了。能砸个满头包就更好了,砸不了也没关系,疼一疼更长记性。
赵丰收也实在是个经不住挨打的,被砸了四五下就赶紧逃跑了:“念念你别发脾气,你现在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回去,等你气消了咱们再说话,你放心,我心里一直是只有你一个,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
恶心的虚徐念念要吐,等赵丰收走了,她就赶紧回家了,一来天气热,山上也不一定有没有好东西。二来,再遇上个疯子怎么办?
徐念念也没隐瞒山上的事儿,特意找了徐奶奶抱怨:“我思忖着,估计是赵家听说我赚钱的事儿了,文工团演出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先是咱们村子里说,半个月,也足够传到赵家那边去了。”
本来赵家可能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徐念念手里有没有这个钱。但是,徐初一家刚得了一百块钱的彩礼,这事儿是瞒不住的,毕竟婚姻是大事儿。然后赵家确定了徐念念有这个钱,赵丰收就找上门来了。
“我倒是不怕赵丰收找过来,就他小个子,再来两三个我也不怕,我能打得过,我就怕赵家父母上门,之前退亲的时候,这夫妻俩可是没过来的。”
徐念念给徐奶奶打预防针:“您老人家可千万要绷得住,赵丰收可不是良配,你孙女儿我,还打算念书赚钱呢,不想找个泥坑栽进去,再说,本来就是赵家欠了咱们的,咱们家可不欠他们家的。”
徐奶奶挥手:“去去去,你当你奶奶老糊涂不成?我孙女儿要嫁人,什么样的女婿人选没有?非得要他赵家的小瘪三?你放心,赵家肯定不能得逞,你只管放心念书就成了。”
顿了顿,又忧心忡忡:“你说,你大哥的事儿,能不能成?”
徐念念眨眨眼:“当兵的事儿?”
徐奶奶点头:“是啊,徐初一的爸妈可说了,这当兵,可多审核呢,先是检查身体,然后是政治审核,最后还有家庭审核,你大哥这能过关吗?”
不等徐念念回答,徐奶奶自己就安慰自己:“肯定能过,你大哥的身体小牛犊一样,除了有点儿懒骨头没别的毛病了。但懒骨头也没懒到哪儿去,比村子里的七成的小伙儿都好了。还有咱们家这成分,十八代贫农,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至于这家庭成分,你大伯和你大伯娘,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出身,你大哥也没来得及结婚呢,就是你妈这个,不知道有什么妨碍没有。”
徐念念有些惊讶:“还有我妈的事儿啊?”
“那是,没分家呢,要是分家了,你一个人怎么养活你自己?”徐奶奶很理所当然:“再说,你大哥还喊你妈一声婶娘呢。”
“我妈那边,应该没问题吧?”好吧,婶娘叔父什么的,也确实算是很亲近的亲人了。
徐念念绞尽脑汁的回忆亲妈的背景:“她不就是一个知青吗?知青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不一定,万一是要逃避别饿到事情才下乡的呢?比如家里父母是□□,她自己不想被牵连到,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下乡了呢?”徐奶奶没好气。
徐念念也是很无语了:“我妈都和我爸结婚了,生了孩子了,你们都还不知道她是什么出身?”
徐奶奶可气了:“你爸也是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儿忘记娘了,当初回来就只说她怀孕了,是咱们老徐家的孩子,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能说啥?总不能让人家大姑娘去死吧。”
那会儿批什么正严呢,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怀了孕,这就是搞破鞋,肯定是要被抓起来剃阴阳头再拉到小广场上去的。别说到时候孩子能不能保住了,大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了。
徐奶奶向来嘴硬心软,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个大姑娘去死?所以,也没来得及问这姑娘的家庭成分,就先准备着让两个人结婚了。
也是运气不好,这边刚结婚,因为这媳妇儿怀着孕,又正好是□□,家家户户没得吃,为了不让自己媳妇儿孩子挨饿,续念念的爹就跟着村子里组织的人去黄河边上捞鱼了。
他们大队能去,别的大队也能去,正好就和赵家沟的赶在一起了。
赵丰收的爹就是因为不小心落水了,续念念的爹紧跟着跳下去将人给捞上来了,然后自己,卷到水窝里就再没回来了。
徐奶奶痛失儿子,再加上知道儿子是为了给儿媳妇儿抓鱼吃才去的黄河边儿,就更对续念念的亲妈没个好脸色了。徐念念的亲妈大约也是很悲痛的,自此就不怎么说话,只努力干活儿赚吃的,好歹是平平安安的,将徐念念给生下来了。
然后,在徐念念一周岁的时候,这亲妈,就在枕头底下塞了几张粮票和几张大团结,扔下徐念念,自己一走了之,再也没回来过了。
“那你说我妈改嫁了。”徐念念说道,徐奶奶很暴躁,时隔多年提起来还是很生气:“不是改嫁了是去哪儿了?好好一知青下乡,没大队开的证明,自己回去了,那不嫁人还不得被知青办抓回来继续下乡啊。”
要是人人都跑回去不用再回来了,那知青点早就没人了,所有的知青都要逃跑了。
可徐念念的娘没被抓回来,那就说明是在城里找到了留下的门路了,除了嫁人,那还能有什么门路?
徐奶奶对徐念念的亲妈也有怨气,所以这些年,从不去打听她的事儿。这会儿自家大孙子需要家庭审核了,这位老太太才想起来这事儿。
“我估计是没问题的。”徐念念尽量安慰自家奶奶:“要不然她能一回去就找到对象结婚?城里人结婚,也是很看重家庭成分的,要不然没办法找工作啊是不是,您自己想想,那几年城里也没粮食吃呢,谁家能多个人吃白饭不去找工作的?她既然能找到工作,那肯定是身份没问题的对不对?”
完全就是瞎猜,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嫁人了啊,不嫁人不找工作,嗯,说不定找到了别的出路?
徐念念脑袋里全都是各种狗血小说情节,YY不犯罪。
“你要是想她了,等你赚钱……”徐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徐念念很有求生欲了:“不想,我又没见过是不是?我是奶你养大的,我就是想也肯定是想你啊。”
徐奶奶冷笑:“小时候还追着我要你妈呢。”
“那不小孩儿不懂事儿吗?奶你要是翻旧账可就没意思了啊,谁还没个小时候啊。”徐念念说道,赶紧岔开这话题:“要是那门路能成,咱们是不是还得准备一百块?奶你有钱?”
徐奶奶叹气,她哪儿有钱啊,借个□□的一百块就是极限了。可事关自己大孙子一辈子,她也只能是先抓住这个机会,然后再说这个钱的事儿。
她知道大孙女儿是个有钱的,一眼一眼的瞄着徐念念的口袋。
徐念念就知道是这样,忍不住叹气,但一家子,她总不能太绝情吧?大伯大伯娘虽然对她不是掏心掏肺,甚至还挺讨厌她吃多不干活儿,但毕竟也是将原主给养活大了是不是?
再对比村子里其他的女孩儿,她其实过的也不是很凄惨对不对?村子里八成的小女孩儿,都还没念过小学呢。
徐念念绷着脸:“我只有四十,再多没有了,但是这四十,我不得留下点儿上学用吗?”
那六十五,她刚回来就给了老太太十五块了。
剩下的,她自己少说十块,是为了怕以后要急用的时候没得钱。
徐奶奶咬牙:“砸锅卖铁也得凑这钱,有这四十就是大用了,你放心,奶不白拿你的,奶给你记着账,等你大哥有了工资,先还你钱!”
亲兄弟,就不说利息了。
徐念念叹口气,回房间拿了自己还没捂热的四十块钱出来交给徐奶奶。她想的很清楚了,要是这钱,以后大堂哥还了,那就还是好亲戚。
要是不还,哼哼,她徐念念又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大不了和大房远着些,以后长大了有钱了,只奉养老太太一个人就成了。
亲戚少点儿还能少点儿麻烦事儿呢。
徐奶奶小心翼翼的将钱卷起来塞腰包,然后和徐念念唠叨:“你大伯娘回娘家说不定还能借来十块二十块,村长家,你三叔公家,大概也能借来二十块,他们家没有适龄的男人去当兵,所以不用怕他们抢夺这机会。另外,徐小娟家,你帮了他们家大忙,这个借钱的事儿,应该也容易点儿,咱们又不是不还了。”
这样左盘算右盘算的,哎,好像一百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
徐念念突然想起来个大问题:“要是大堂哥没通过审核,没当成兵,那这一百块,他们退不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