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婶一拍巴掌,“嫂子,咱先毁了她的种子。xinghuozuowen”
她想得很美,毁了种子姜芸失去靠山,他们趁机去羞辱她和郑毕臣,让她孤立无援,到时候再让宋占强晚上去爬个墙端个门儿,她还不得乖乖的?
宋婆子当然乐意。
她家里离不开姜芸,而且现在姜芸有本事,赚工分、鸡蛋,日子过得红火,她更眼红不想撒手。
对她来说不管姜芸跟老二还是老三,是自己儿媳妇伺候自己就对了。
宋占强有些犹豫,他已经将姜芸看作自己媳妇,只当她闹脾气过阵子气消了他再哄回来。
现在宋二婶这样做,他又有些舍不得。
俩婆子不给他发言权,商量了一通定下计划,晚上让宋占强再去给帮帮忙。
*
月上中天,睡了一觉的姜芸睁开眼,感觉脸颊边上毛茸茸软乎乎的。
原本睡在窗台上的黑猫竟然睡到她枕边来,脸贴着她的脸,亲昵的很。
她一动,黑猫也抬头看她,一双猫眼儿在黑暗中闪动着莹莹清光。
姜芸惊讶道:“小野你怎么会发光?”
黑猫:“喵呜~~”它伸出小舌舔了舔她的脸。
姜芸笑着将它举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寻思它的眼睛应该是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并非真的发光。
她起身点灯穿衣,给小哥俩留了个纸条,以防他们醒来发现她不在会着急。
写完,她摸摸黑猫的头,轻声道:“你在家吧,我出去看看。”
下工时候宋二婶在院墙外鬼鬼祟祟的样子,她总觉得十分可疑。而张爱英这些天一直守在那里,精神紧张过度,上半夜还能打起精神,下半夜只怕就睡迷过去。如果宋二婶要搞破坏,定然会这时候行动。但是她没有确切证据就不好跟队长告状,决定半夜去看看。
真有异样,她放声一喊就能引来巡逻员,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往外走,黑猫却跟上她。
最近黑猫格外黏她,姜芸笑了笑就没再说什么,一人一猫借着月光出了门。
哑巴在牲口院看牲口,但是他聋哑听不见声音,所以也不会影响他。
外面月光如水银泻地,地面上仿佛一层白霜明晃晃的。一阵风吹来,夜凉如水,还是有点冷的,她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棉衣。
黑猫在她脚边蹭了蹭,轻软地喵了一声。
姜芸俯身将它抱起来,感觉抱了个毛茸茸的暖手炉一样瞬间不冷了。
在熟悉的环境里,借着月光走夜路那是常事,姜芸走得很轻松。
姜芸走到育苗室小院前面,一路上也没碰到巡逻队,而且也没有狗叫。估计是自己村熟悉的脚步,附近的狗听见也只象征性的叫一声就拉倒。
姜芸摸到草垛旁边抽了根棍子,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
育苗室后面,宋二婶和她男人宋长智拎着两只笼子鬼鬼祟祟地靠近后窗。
原本她让宋占强来帮忙,他个子高大又有力气,做这事儿别提多轻松。
可他非说什么不忍心这么对姜芸,她可以对不起他,他不能对不起她,啧啧,说什么屁话呢。
宋二婶心里吐槽着,麻溜地摸到张爱英睡觉的隔壁,她对这里熟悉得很,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现用的育苗室三间,浸种的大盆就摆在西头这间。
而此时张爱英睡得鼾声正响,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宋二婶吃准了她连着十几天睡不好,凌晨必然睡得死死的,这才敢来动手脚的。
她让男人拎着两只铁笼子,她上前拿掉两块压草帘子的土坷垃,掀开以后露出木窗棂来。
她把笼子侧门打开对准窗棂,用棍子扒拉一下将老鼠们都扒拉进窗棂里。
这些老鼠可是她和儿子费了好大力气,用光自家半瓶芝麻油,花费好几天才抓到的!
大大小小一共十几只,足够把那几盆种子糟蹋个不像样子的!
老鼠们吃粮食,并不是规规矩矩地一粒粒吃,而是整只身体都埋进去,在里面一边排泄一边吃。它们那么一祸祸,刚出芽的种子基本全毁了,根本没法再种下去。
这就是宋二婶的绝妙主意!她得意得很,不用进屋就把她种子毁了,她简直是个天才!
张爱英的确累过头睡得很死,连老鼠们吱吱都没吵醒她。
那些老鼠争先恐后地进了育苗室,先贴着墙根颤动着胡子吸吸鼻子。
其中一只最大最健壮的突然嗅到一丝恐怖的、让它们家族闻风丧胆的气息——那是黑猫王的气息!
它的爹娘、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们都命丧黑猫王的利爪之下!
它吓得转身哧溜就找墙缝的地洞往里钻。
另外的老鼠们没感受过黑猫王的恐怖,它们挥动着小爪子欢快地朝着美味儿的种子大盆跑过去。
一只个头最大的动作最快,冲到盆沿直接一头扎进去就开吃!
种子盆里一半种子一半水,水里有姜芸掺入的灵泉。
这灵泉水对老鼠们的吸引力远超过种子,所以它们顾不得跳进去祸祸,就趴在那里拼命地喝水。
以鼠生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撑了个肚圆!
后面的宋二婶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乐得差点拍手叫好,然后她听见前门外姜芸叫张爱英的声音,赶紧拉着男人从后墙爬出去。
而正在喝灵泉水的老鼠们突然感到一阵凛冽的杀气,虽然没听到任何动静却让它们浑身的毛都炸开!
窸窸窣窣,所有老鼠都纷纷转身朝墙根逃跑,可惜吃得肚子太圆影响了速度。
“喵吼~~”一道黑影御风而来,从前窗一跃而下。
而那十几只老鼠个个吃得肚圆,大的卡在洞口,小的撑倒在地上,根本不需要黑猫去杀。
黑猫:“…………”
它嫌弃地缩回锋利的爪子,一副懒得弄脏自己利爪的样子。
然后它嗅到另外的气息,垂首呲牙朝老鼠们威胁地低吼一声,顿时一股无可抵挡的天敌基因的威压将老鼠们吓得瑟瑟发抖,胆小的直接翻了肚皮昏死过去。
黑猫嗖得一下子从后窗蹿了出去,直接朝着爬墙出去的两人扑去。
宋二婶为了听听老鼠祸害种子的美妙声音,在后面慢了那么两秒,便被黑猫一爪子划在后背上。
嗤啦一声,外褂带棉袄都被划破一道口子,她颈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疼。
宋二婶不知道那是什么,吓得赶紧滚到墙外,催着男人跑跑跑。
黑猫敏捷地攀上墙头,飞快地朝他们追去。
墙外姜芸用力拍门大声地喊张爱英,“嫂子,快看看种子!”
黑猫从她怀里跃上墙头的时候,她就知道有情况。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绕去后面,万一宋二婶有人望风那她过去只会有危险,所以她直接在前面喊。
育苗室里,张爱英被姜芸的叫声惊醒,她摸起手电筒就扫射,竟然看到种子大盆周围水迹淋淋,吓得她一个激灵爬起来,“怎么回事?”
手电筒再一照,她就看到墙根横七竖八躺着一溜老鼠,一只只肚子滚圆,还有三只卡在小洞里正拼命地蹬腿挣扎!
张爱英一下子红了眼,怒吼一声抄起放在旁边的铁锨就狠狠拍过去。
砰砰砰!
一只都不放过!
砸完后,她顾不得恶心,赶紧检查一下没有漏网之鱼,再回头看看种子盆,发现老鼠居然只喝了水并没有祸祸种子。
奇怪!
她满怀疑惑地赶紧去给姜芸开门,“组长,十好几只大耗子。”
姜芸:“肯定是他们偷偷放进来的。”
张爱英也不傻,育苗室照顾得很好,墙根上的窟窿都堵得牢牢的,绝对不会随便进老鼠的。
那自然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居然没听见!
幸亏姜芸来叫门!
姜芸快步冲进育苗室,只看见一地的老鼠尸体,顿时一阵膈应。不过看死状这么不利索,应该不是黑猫的杰作,她唤了两声,却没得到黑猫的回应。
此时黑猫追着宋二婶和宋长智飞奔出去,月色中,它如一道流光般上下跳跃。
宋长智原本还以为是只大狗追他们,回头用手电筒一照竟然是只猫,他立刻抡起手里的铁笼子恶狠狠砸过去。
“小畜生,老子还打不过你?”
黑猫敏捷地躲开,却被旁边的宋二婶一铁笼子砸中。
它踉跄一下倒在地上。
宋二婶咬牙切齿,“就这个小畜生挠破二嫂子脸,刚才又挠我脖子!摔死它赶紧回家!”
刚才动静有点大,周围狗叫了两声。
宋长智二话不说,走上去抬脚就朝着黑猫踩过去,只要让他踩中,一脚就能碾死它!
宋长智一脚狠狠踩实,却仿佛踩在铁板上,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捏着手电筒朝脚下照了照,想看看怎么回事。
此时风吹云动,遮住了天上的明月,周围一下子暗下来。
寒风起,温度骤降,撩动一角黑衣猎猎作响。
他听见自己婆娘惊恐的声音,“啊……啊……”
宋长智正低头看脚下,手电筒照出的方寸光斑里蓦地出现一只苍白的玉雕似的脚——那分明是一只男人的脚!
他刚要抬头颈上蓦地一凉,随即一阵剧痛袭/来,他扑通摔在地上。
“救命啊——”宋二婶惨叫着仓皇逃命。
随着她的惨叫声,村里的狗由近及远,一个跟一个狂叫起来,片刻,全村的狗都拼命地嚎叫着。
很快,姜芸和张爱英循声跑过来,巡逻员以及干部们也拎着马灯冲出来,周围的社员们也纷纷出门查看什么事儿。
等姜芸几个赶到事发地,就见在墙根和两棵大白杨树形成的夹角里,宋二婶抱着头一边惨叫一边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而那只黑猫正气定神闲地守在狭窄的出口,只要宋二婶想跑它便一爪子挠过去。
她的手背脚踝被挠得血淋淋的,想逃又逃不掉的样子真是忒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