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看她哭得很是委屈,却不停嘴,继续骂道:“那鸡本来抱窝都不下蛋,养在家里费粮食,这会儿人家姜芸给养得下蛋了,你倒是来劲……”
杨金玲也豁出去,以前不敢跟婆婆明着吵,这会儿梗着脖子,“那都下蛋了怎么还不还回去?”
姜芸让她们不必吵吵,想抱就抱回去,她对王翠花道:“大娘抱回去吧,那只抱窝鸡能下到秋天,冬天估计就歇了。kanshushen”
没有灵泉的后续供养,本来就不怎么下蛋的鸡自然也不会再下蛋。
杨金玲非要抱回去。
王翠花气得让她抱着那鸡过日子,“以后你负责喂鸡铲鸡粪。”
以前不为养鸡出力,这会儿争夺倒是显摆你本事。
躲在墙外屋山头的宋婆子二人听得一阵幸灾乐祸,宋婆子爽得不行,觉得给姜芸使了好大的绊子。
其实姜芸根本不在意,她感激王翠花愿意帮忙养鸡,而王翠花要带回去自己养那也没关系。
天暖和起来,不少人家开始孵小鸡,她去买几只小鸡养着,有灵泉水滋养,三四个月就能下蛋。
姜芸又把另外那只母鸡也拎出来给王翠花拿家去,“大娘不用担心,以后要是鸡抱窝就送过来,我给治治。”
只要是母鸡,没有不抱窝的。
王翠花窘迫得很,连声跟姜芸说放这里,她没想要回去。
家里的鸡就算分分,她杨金玲也只能做主一只。
不过显然姜芸不想掺和她婆媳的事儿,也不想刺激杨金玲闹腾,王翠花只好都拿回去。
姜芸又用瓢端了八个鸡蛋,用柳条皮捆了一捆韭菜一捆菠菜,一起送给王翠花,“原本割完要去送呢,正好大娘和嫂子来了。”
王翠花更羞愧得很,她不肯要八个鸡蛋,推让一会儿只肯要五个。
那边杨金玲拎着两只母鸡,母鸡却扑棱得厉害她根本拎不住,最后两只母鸡咕咕叫着扑扇着翅膀又飞奔出去。
杨金玲气得赶紧去追鸡,却碰上邻居嫂子。
那嫂子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只抱窝鸡,大声喊:“小海娘,快给我家抱窝鸡治治,让它别抱窝了,一天天的少下多少蛋呢。”
杨金玲:“…………嫂子,你相信她?”
那嫂子有点不满,“你家的抱窝鸡不是好了吗?”
她回头瞅了一眼,那母鸡正活蹦乱跳地在牲口院和牛抢食儿呢。
杨金玲:“本身抱窝几天也就好……”
那嫂子笑了笑,“金铃,你可别有好事不带着嫂子啊。”
看她那表情,倒像是怀疑自己故意拦着不让姜芸给她治抱窝鸡一样。
杨金玲顿时委屈得跟什么似的,眼圈又红了。
那嫂子就不跟她费口舌,也没功夫哄她,赶紧拎着鸡跑去后院找姜芸。
她家这只鸡可是才两年的母鸡,正下蛋呢,这一抱窝就要差不多个把月,后面恢复一下又得半个来月,多耽误时间呢。
让姜芸给治治,回头接着下蛋。
姜芸看了一下,让她给十个鸡蛋就行,明天傍晚来拎回去。
王翠花听着人家姜芸给治抱窝鸡要十个鸡蛋呢,自己这五个鸡蛋都不该要。
她有心还回去,看姜芸和那嫂子说笑,漂亮的眉眼弯弯的,神情恬淡温婉,最是大气明媚的模样,人家分明就不在乎这点东西啊。
都是自己那个蠢儿媳妇!
王翠花气呼呼地追出门,看到杨金玲还在那里跟鸡较劲,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会儿你又不说怀胎不容易了?你上蹿下跳的,那肚子顶事儿?”
杨金玲原本追不上鸡生气呢,这会儿听婆婆又骂自己,可语气里还带着关心,又委屈又生气地来到王翠花跟前,“那鸡怎么办啊?”
王翠花把菜和鸡蛋堆到她怀里,自己去拎了鸡,没好气道:“走吧。”
从姜芸家墙外走,听见院内姜芸和那嫂子说话的甜美声音,王翠花瞪了杨金玲一眼,“回了一趟娘家,你可长本事了。人家姜芸给这么嫩的韭菜和菠菜,家去烙韭菜鸡蛋饼,你可没脸吃!”
一句话,又把杨金玲给气哭了。
院墙内,姜芸跟那嫂子说完,让她把母鸡留下,又端了灵泉水拌野菜给母鸡吃,然后送那嫂子出去。
那嫂子急着去隔壁村姐姐家,她姐家养鸡多,母鸡抱窝就多,年年犯愁这事儿呢。
可想而知,被她们这么一宣传,往后来找姜芸的人会更多,哪怕她不养鸡都会有吃不完的鸡蛋!
送走那嫂子,姜芸锁上门去大队部找小哥俩。
她到了大队部的院子,循着呼声最热烈的地方去,他们正在那里呢。
大队的仓库主要是装粮食,交公粮之前会在这里放一放,分口粮之前也会在这里囤着,所以仓库非常大。
好几间大仓库,每一间都大,耗子自然就多。
这年头不管人多穷,只要地里有出产,那老鼠就个个吃得溜圆。
尤其这仓库的伙食好,一只只跟小猫的个头差不多,村里那些瘦猫都照着它们害怕。
这东西繁殖能力特别强,两个月就成熟可以□□繁殖,一年能生七八窝。据估算,一对老鼠加上他们的后代,一年可繁殖成5000只!
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如今他们见到黑猫,那就见到了毕生的克星。
它负责捕杀老鼠,小哥俩、福爷爷还有宋书记负责捡。
一开始小哥俩还去捡,后来多了就有些瘆得慌,宋书记更不敢!
最后只有福爷爷胆子大,他负责捡拾死老鼠。
“三间仓库一共36只,哈哈,好样的!真是咱们的大功臣!”
姜芸听着都有些犯膈应,这仓库里的老鼠也忒多!
她从小得小动物喜欢,可她从小就怕耗子!她总觉得老鼠细溜溜的尾巴,尖尖的脑袋,豆大的眼睛,怎么看怎么犯膈应。
幸亏有小野,她家现在一点老鼠的影子也没有。
小海小河看到姜芸,兴奋地给她讲,“小野可厉害了,爪子一伸,唰唰唰!连洞里的耗子都能给逮出来!”
姜芸见过猫抓老鼠,但是没见过小野这样凶残程度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仓库里自然还有老鼠,但是都被黑猫吓破胆,死活不敢露头,估摸着从老鼠洞跑去别的地方逃命了。
黑猫从屋顶跃上房梁,又顺着跳到地上,无声无息,敏捷得很。
它走到姜芸脚下,喵呜了一声。
宋书记听着笑道:“哎呀,这样一听还真是只小猫。”
方才抓老鼠的时候,那喵吼的声音听得他都有点哆嗦,更别说昏暗中它那双冷幽幽寒凉凉的眼睛,让他有一种跟老虎豹子那种生性残凉的凶兽对上的感觉,打心眼里往外冒寒气呢。
宋书记赶紧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暖和暖和,屋里又冷又暗,太吓人了。
黑猫喵呜一声,就跳到一边瓦盆里去洗爪子了。
宋书记瞪大了眼睛,“哎呦呵!大功臣还真通人性,知道干净呢!”
小海小河拿了个刷宣传语的毛刷子帮黑猫清洗爪子,一边刷一边夸,一口一个猫大王。
姜芸跟福爷爷、宋书记说几句,听着也好笑。
福爷爷:“说好的不忽悠孩子,一只老鼠三工分,一共是108个工分。”
壮劳力一天十个工分,这差不多就是11天的。
姜芸也没拒绝,这是小野的劳动果实,它应得的,晚上得给它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呢。
宋书记乐呵呵的,“看看这些狡猾的耗子,一年祸害咱们多少粮食。杀死这些耗子,咱们就节省很多粮食。今日就拿五斤细面奖励猫大王,正好你们搬家,给你们暖房。”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啊!
姜芸帮着小哥俩用手巾给黑猫擦干,挠挠它的脑袋,夸了一句,“小野真厉害呢,给咱家挣工分又赚细面,晚上做好吃的犒劳你们仨!”
她纤细嫩白的手指轻轻地挠了挠它下颌底,舒服得它发出细微的呼噜声,舔了舔她的掌心。
姜芸就悄悄沁出一层灵泉水给它吃。
“喵呜~”它软软地叫了一声,把小哥俩萌得两眼冒星星。
宋书记也痛快,亲自给姜芸称了五斤细面。
大队部平时备着几十斤面粉,专门为上头下来蹲点的干部和技术员准备的。
福爷爷就把今日的战绩以及奖励都记下,这样也是有账可查的。
他又夸姜芸晌午的韭菜鸡蛋烙饼好吃,对付了这么多年的伙食,从那碗野菜汤开始突然有了滋味,自己的味蕾全部活了过来。
负面影响就是吃饭开始挑嘴,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吃,宋书记老婆子做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芸主动邀请,“今天我们正式搬进去住,炕和灶都是您给盘的,晚上包饺子您也来吃。”
福爷爷当然乐意!
不过他有顾虑。
他倒是不怕,他是怕连累姜芸。
她是一个离婚的年轻貌美的妇女,虽然他是个老头子那也是个男人,出入家门对她影响不好。
可是,他真的很想吃姜芸做的饭。
尤其中午小哥俩还给送了鸡蛋烙饼,面饼烙得喷香,里面的韭菜却脆嫩清香,鸡蛋更是嫩滑香甜,半点没有腥味。
想着,他就口水了。
要不,就让小哥俩把饺子给送到大队来?
这样,似乎也麻烦呢。
福爷爷纠结了一下,就想狠狠心拒绝算了,又听姜芸道:“您要是真觉得我做饭好吃,要不以后晌饭和晚饭也过去吃得了。您一个人在这边做饭也不方便,整天啃干粮对身体不好。”
本来去吃顿饭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儿听姜芸竟然邀请他搭伙一起吃饭。
福爷爷:“行!”
不挣扎了,一把年纪还能吃几顿好饭啊,不能委屈自己。
对于福爷爷顾虑的事儿,姜芸根本不在意,她都敢在这个年代离婚,难道还不敢和人搭伙吃饭?
福爷爷对她和孩子很照顾,她对福爷爷敬重又感激,看到他就让她想起自己老爹来。
那边宋书记听见就凑过来,笑道:“姜芸,我能不能也……”
福爷爷指了指那边:“占国娘你咋来了?”
宋书记立刻一本正经,“咳咳,今日首战大捷,过阵子要是耗子们死不悔改,那就发动第二次清剿行动!”
他扭头没看到自己老婆子,不满地看了福爷爷一眼,“福爷爷也开玩笑呢。”
他咂摸咂摸嘴巴,晌午蹭的那个烙饼盒子真是香啊,让人回味无穷。
福爷爷被宋书记那么一打岔,觉得和姜芸搭伙吃饭简直赚大发了,也不再纠结,立刻就去收拾自己东西。
他的油盐酱醋一大部分都在大队部这里,晌午晚上懒得家去做饭,就带了干粮在这里随便对付一下。
虽然嘴上说年纪大了要对自己好一点,可半生凄凉凉的过来了,又能多好呢。
这会儿他就把放在大队的粮食和其他杂七杂八的都搬去姜芸家。
最好的东西是一瓶子腊月脂,冬天杀猪熬的猪板油,另外还有一些萝卜白菜,咸菜以及十来斤黄豆、几十斤杂粮面等。
姜芸先回家和面剁馅子。
她看天色还早,就用砂锅烧开水又打了两个鸡蛋,掐一把翠绿肥嫩的面条菜,用一粒黄豆大的腊月脂做了个野菜鸡蛋汤。
如今她种了好几种野菜,遍布自己院子墙根、牲口院角落,外面房前屋后,什么荠菜、马兰头、面条菜、曲曲芽、婆婆丁、蕨菜等,长得郁郁葱葱,肥嫩得很。
喝着微涩却又回甘喷香的面条菜鸡蛋汤,福爷爷心中涌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久违的、压抑的、幸福的感觉。
他忽然眼眶有些发酸发涩,赶紧扭头眨眨眼,把眼泪给憋回去。
小哥俩都看见福爷爷眼眶发红啦。
小海默默地又给他添一碗,“福爷爷,好喝你就多喝点。”
小河想起老宋头儿经常吹嘘“别看袁英福是会计,他孤独老头子一个,不知道多羡慕我一大家子热闹呢”。
哦,福爷爷应该是孤独了吧?
他抱着福爷爷的胳膊甜甜地笑了笑,用软糯的声音说:“福爷爷,我和小海都没有爷爷了,我觉得有点孤独,以后你能当我们的爷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