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小日子 第6章 006

苏青屋里东西多，她只知道有人进了她房间动了东西，这会还不知道丢的是什么东西。她出来问锁的事，丢东西的事只是顺便诈一诈，没想到，这大姑就上勾了。

“大姑，你说你看到大伯母拿走东西了，你也在现场吧”苏青不紧不慢的说，“我们老师说过的，这样的叫共犯，要是民警同志来了，可是要一起抓走的。”

“什么共犯！”苏怡红被苏青话里的民警两字吓到了，这死丫头还是要报警？

苏怡红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快，她就有了主意。

只见她叉着腰，把自己放到了道德制高点：“苏青，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呢！不就是一封介绍信吗，你堂哥要是有这介绍信就能留在城里了，你手里头有两封介绍信，就不能给他一封吗？”

介绍信被拿走了！

这是苏青没有想到的，她虽然知道苏奶奶要搬进来，但是她跟她爸不是在她哥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她爸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正常人谁还特意去她的房间搞破坏啊。

更何况，屋子上挂了锁，明显就是不想让人进去。

苏青想到了两年前大哥身上发生的事。

这不是第一回了。

是了。

是她大意了，低估了‘所谓亲戚’的卑劣，那两人天天把‘长辈’二字挂在脸上，那两位对她做过一件长辈该做的事吗？

尊长尊长，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小辈才会尊敬。

天天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偷大学名额，偷信，还想摆长辈的谱？

苏青烦透了还在喋喋不休的苏怡红，又怪自己不太小心，她怎么会忘了‘这些亲戚’的德性吗！

她不该觉得把信锁到抽屉里就放心了。

苏青越想越懊悔。

早上不该走得那么急的，她就想着离苏奶奶远一点结果倒是把最重要的信给忘了。

苏怡红看苏青不说话，顿时觉得自己是站在理字上头了。

她腰板一挺，声音都洪亮了：“苏青，你不能老想着自己，你要为家里人多想想……”

郑江燕在厨房，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连切菜的动静都小了，她侧头仔细听着外头在说什么。

介绍信？

就为这？

郑江燕摇扔头，笑着继续切菜。

苏家人除了她丈夫苏彦毅，一个个眼皮子浅得……她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苏彦毅怎么摊上这么个家庭？

她都心疼苏彦毅了。

不过认真说起来，要是苏彦毅要是没这样的亲妈跟姐姐，只怕她跟苏彦毅这婚还结不成呢。

外头。

苏青没管还在讲大道理的苏怡红，她回了房间，这次仔仔细细的将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点了一遍。

钱跟粮票她藏得最严实，都在。

其他的书啊还有些小东西都没有丢，唯一不见的就是锁在抽屉里的两封介绍信。

这锁竟然没坏。

两封信丢了，苏怡红说是大伯母拿的，现在要去大伯母家对峙吗？

苏青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她爸回来了再说。

她自己去势单力薄的，就算是占了理，那边一哭一闹再用辈份一压，她肯定要吃亏的。

苏彦毅是晚上九点回来的，天都黑透了。

街人有路灯，可是没什么行人了。

苏彦毅一回，郑江燕就开饭了，之前做好的菜都蒸上了，这会全端了出来，她做了不少菜，还跟苏彦毅说：“妈今天头一天过来，本来应该去外头馆子吃一顿的，等过两天你不忙了，咱们去找个好点的馆子，给爸妈接接风。”

苏彦毅听到这话，露出为难之色：“刚才开会，就是为建新铁轨的事，要去实地勘察，在外地，这次就让我带队。”

这一去，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半年。

听到苏彦毅要出差，郑江燕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又出差，虽然苏彦毅现在在铁路局干得不错，大小是个干部，可是这一年出差好几回，一去就是好几天，这哪受得了。

上次她提过，想让苏彦毅换个工作，彦毅没同意。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再跟苏彦毅好好说说这换工作的事。

苏青听到苏彦毅回来，从屋里出来。

这会正好听到苏彦毅对郑江燕说：“等会帮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明天一早就走。”他想了一会，又说道，“我会尽量回来的。”

“爸，你要出差？”苏青愣了一下。

“是啊。”苏彦毅又把晚上开会的事说了一遍，这次说得更详细了一些，郑江燕催着苏彦毅上桌吃饭。

这会都九点多了，吃完饭再洗洗，等休息都得十点多了，明天早上还得起来上班，郑江燕可不想苏彦毅熬坏了身子。

四十多岁的人了，看着年轻，可岁数摆在那，还是得注意些。

苏青直到吃完饭，都没跟苏彦毅说介绍信的事。

苏彦毅看苏青吃饭的时候一直不说话，心情像不太好的样子，揉了揉苏青的头发，“怎么了？不开心啊？”

苏怡红怕苏青告她的状，偷偷的走了。

苏奶奶听到儿子的问题就不高兴了，“这丫头成天板着脸不高兴，天天那样，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说完转头看向回屋的郑婷月，“婷月，你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喝点汤？”

郑婷月回头笑着说，“我饱了。”她妈说过，当着继父的面，她得对苏家人露出好脸。

她一直听着。

苏奶奶听到这话就笑开了花，还跟苏彦毅说：“你瞅瞅，婷月这孩子多懂事啊，比苏青强多了！”

这妈不一样，生的孩子品性也不一样！

还是江燕会养孩子。

苏彦毅一脸严肃的告诉苏奶奶：“妈，两孩子一样的，你别区别对待。”

苏奶奶没吭声。

这是不答应。

“阿青，你真没事？”苏彦毅不放心苏青。

“爸，我没事。”苏青笑了笑，“就是今天去找春兰，她不在家。”

苏彦毅就信了。

苏青又问了苏彦毅出差的详细地址，她默默在心里记下。

苏彦毅关心完女儿之后就去洗澡了，他太困了，眼皮都有些掀不开了，他洗完澡就回屋睡着了。

郑江燕在给苏彦毅收拾行李，她想到厨房的碗还没洗，客厅里苏奶奶在那看电视，苏青跟婷月都在自己的屋里。

郑江燕把郑婷月叫了出来，“婷月，你去把碗刷了，我得去收拾衣服。”

这声音不小，苏奶奶当然听到了。

就如郑婷月猜的那样，苏奶奶听到后，扭头就看向了苏青的屋，“苏青，出来洗碗，那么大个人了，吃现成的饭，也该干点活了！”

苏青关着门，坐在床边想事情。

她在想那两封介绍信的事。

明天日报那份工作肯定是黄了。

要是能把纺织厂的信要回来，还可以去纺织厂。

苏青觉得堂哥应该用不上纺织的工作，毕竟是个男的啊。去纺织工缝纫，这……

砰。

苏奶奶喊好几声，苏青都没应，苏奶奶又气上了，她到了苏青的房门前，一脚踹开门，骂苏青，“聋了，喊你听不见啊！”

苏青抬头，冷冷的看着苏奶奶。

苏奶奶看到那双眼睛，瑟缩了一下，可是很快她又骂了起来，“让你去洗碗，跟我在这屋里装听不见，你看看懒成什么样了，天天吃白饭！都快二十的人了，还叫家里养！”

“吃你家大米了？”苏青站起来，懒得跟苏奶奶多费口舌，她还是去厨房洗碗了。

后妈做的饭，她洗碗这没什么不对。

郑婷月看到苏青过来了，把手洗干净，甩了甩手上的水，出去了。

她没跟苏青说话。

苏青倒也不在意，她拿着抹布，把碗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涮好锅，把筷子碗锅归位，这才走出厨房。

晚上苏青没有睡好，她有预感，她的介绍信没那么容易要回来。

第二天，苏青很早就醒了，晚上她做多了，梦到了大哥。

她想大哥了。

尽管她没睡好，可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到六点就起来了，她高三在学校养成习惯了，现在就算放假，这起床时间也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了。

她起来洗漱完毕，苏彦毅才起来，苏彦毅出门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夏天的衣服薄，占不了多少地方。

苏青要送苏彦毅出门，郑江燕说，“你爸这边有我就够了，你去忙你的吧。”

苏青没听，固执的送苏彦毅出门，下了楼，走了老远的路，到路口这才分开，“爸，保重。”

苏彦毅看苏青跟郑江燕眼睛都红了，笑着说，“行了，又不是走个一年两年，快的话十天就回了。”这是出差，又不是调任，很快就回来的。

苏青送完人，往家走，刚到楼底下就听到三楼传来苏奶奶的声音，“苏青，还睡懒觉呢，赶紧起来去洗衣服，这衣服都馊了，你没闻到啊？”苏奶奶哐哐的砸苏青的房门。

苏青的门锁坏了，门没锁，本来就是半开啊，老太太偏要砸门。

苏青抬头看着自家的窗户。

她站了好一会。

然后慢慢的走了。

她一会往大伯家走，一会又换了路往学校走，她很犹豫。

她昨天梦到大哥了，后来她才想到，其实除了去工作摆脱苏奶奶之外，她还可以去找她大哥，去当知青。

她爸早上走了之后，她离开这里去找大哥的意愿就更强烈了。

她还没想好，是去大伯母家要回介绍信，还是去学校跟老师说她改主意想去当知青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

苏青走着走着，抬头就看到了知点办，那边好几个人围在那呢。

“大家排好队，我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凡是愿意来我们这报名当知青的，被褥、毛巾，帽子，手套都发，还发搪瓷碗，这可是独一份的！”

“你叫什么名？”

“苏青。”

“家庭成分，住哪，什么学历，都写上。”

苏青写了。

“你是高中生啊！文化人！”知青办的工作同志看苏青就跟看稀罕物似的，别提多高兴了，“同志，来这里签个字！”

苏青签完字，那知青办的同志给了苏青几张票，“拿着这票去百货店‘知青专柜’买要用的东西！”

苏青问：“同志，我刚才听说下午就有一趟离开的火车，我能跟着走吗？”

知青办的同志很吃惊，“你不回家好好收拾东西吗？我们这边虽然发生活用品，但是衣服你还是得自己带几套，冬天的厚棉袄也一道带上，七零八碎的东西还得自己备的，你真要下午走啊？”

苏青点头。

她不仅仅是不想看到苏奶奶，她真是烦透了跟那几个亲戚打交道，天天就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扯来扯去，累得慌。

确定要离开家之后，苏青不烦也不闷了，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她先是去了学校，找了班主任，说了两封介绍信弄丢的事，她希望班主任能跟那两个单位说一声，介绍信就此作废。

对于介绍信的事，苏青觉得挺抱歉的，一直跟班主任赔不是。

是她不太小心了。

班主任没记较这个，还安慰起了苏青，“没事没事，我早就想到了，你还是要去上大学吧，行了，等会我给日报跟纺织厂打个电话，跟他们单位的人说一声，到时候就算有人拿了介绍信过去也没用。”

说到日报，那信就是今天的，这日期不用说也是过期了。

还是班主任还是打电话说了一声。

-

街角。

有两人在那吵着。

“这介绍信没有用？不可能！这介绍信千真万确的，是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人报社不要你，你才赖到这介绍信头上！”苏怡红气呼呼的说，“我可告诉你，这信我是便宜卖的，现在你都用过了，这钱是不退的！”

买介绍人的跟苏怡红吵了起来，“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报纸的人看到介绍压根就没让我进去！”

“这上面有名字，你跟他们说你叫苏青不就行了吗？”

“说了，没用！退钱！”

—

大伯家。

“妈，你仔细看清楚，这是纺织厂的工作，我一个大男人，去纺织厂当女工？那不是笑话吗！这介绍信你爱给谁给信！”苏青的二堂哥苏辉不愿意要他妈千辛万苦弄来的介绍信。

“阿辉啊，不就是干活吗，哪干不是干啊！咱们家现在这条件，也找不着合适的啊，你先凑和凑和，”苏大嫂咬着牙说，“等你上工了，咱们再把这工作卖了，卖的钱再给你找个好的！”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