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陆西西别说做饭,她上辈子连厨房都没进过,从小就有保姆伺候,反正现在物资匮乏,吃吃不饱,穿的又丑又扎,那大家一起饿死算了。
陆西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又躺回了被窝。
常淑梅没好气,上去就扯陆西西的被子,“嘿,叫你去做饭,怎么又躺下了,瞧你这一身懒骨头,都随你那没出息的爹,赶紧滚起来做饭去。”
陆西西道:“主要还是你生的,随你更多。”
常淑梅举起胳膊,“想挨打是不是。”
门帘掀起来,走进来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一身臃肿的灰棉袄,脑门儿上戴个白头巾,手里提着长长的烟杠子,他瞪着常淑梅道:“一大早又吵吵,还不去做饭。”
门口那是原主的父亲,名叫陆建刚,是个实打实的农民,陆西西穿书也半个月了,也稍微弄清楚了一些陆家的关系网,这个年代孩子多,陆建刚兄弟姐妹七八个,常淑梅也是五六个,那些姑姑阿姨堂哥表姐的人太多陆西西记不住,原主从小身体就不好,也不受家里待见,不是干活就是被骂,长此以往形成了讨好型人格,总之就是很憋屈。
不过这十几天陆西西也看出来了,陆建刚是个极其重男轻女的人,而常淑梅连着生了四个女儿,大女儿名叫陆幼蓝,二女儿叫陆幼彩,两个女儿早早就嫁出去了。
现在家里只剩下了陆西西跟陆幼青两个孩子,两人刚刚二十,真是说亲的好时候,陆建刚哪个孩子都不喜欢,还想让快五十的常淑梅拼个儿子。
而常淑梅因为自己没生出儿子,常年被婆婆骂,在陆家抬不起头,而且因为没儿子,她又被婆婆赶到了这两间破土屋里,所以陆建刚说什么也不敢违抗,只能灰溜溜的去做饭。
陆西西又逃过了一劫,她裹着被子又睡了会儿。
穿书半个月了,除了吃就是睡,但这总不是个办法,别人穿书不是带金手指就是团宠,再不济还有空间,陆西西会什么,她会中日英法四国语言,会弹钢琴还会跳芭蕾,还经常参加时装秀,对世界各地的美食也颇有研究,那有什么用,但凡她现在做点什么都会被当成间谍抓起来。
再看看早饭,又是玉米糊糊跟糠咽菜,家里唯一的白面馒头还是留给陆建刚的。
陆西西啧了啧嘴,这饭瞧着她瞬间饱了,她得想个办法搞点钱。
那边陆幼青在荒郊野地里找了一晚上人,冻的脸都紫了,这会儿瞧着陆西西完好无损的坐着气不打一处,等吃过饭了,她才凑过去道:“西西,昨天晚上的红烧肉好吃吗?”
对方不提倒好,提了陆西西倒是想起来,昨天晚上陆幼青笑眯眯喊自己去吃红烧肉,陆西西在这里已经十几天没碰过油水了,一听红烧肉两眼放光,她也没多想,便听了陆幼青的话去吃红烧肉。
吃饭的地方在陆幼青未婚夫家里,陆幼青交待说是特意留给陆西西的,叫她过去吃就行了。
陆西西去了大杂院,果然没人,就堂屋的桌上摆着一盘红烧肉,她也没多想便吃了,没想吃了会儿脑子就昏昏沉沉的,再然后的事情她迷迷糊糊的跟个陌生男人一夜情,现在看来都是陆幼青设的局。
至于陆幼青为什么要坑害自己的亲妹妹,陆西西实在想不明白。
陆西西道:“什么红烧肉?我没见到啊。”
陆幼青道:“就向林家的堂屋,圆桌子上放着。”
陆西西想了想道:“还说呢,我昨天按你说的去了姐夫家,啥也没有,我就去看电影了。”
“啥也没有?”陆幼青自己给自己台阶道:“大杂院里全是人,那红烧肉是稀罕玩意儿,指不定谁端走偷吃了。”她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心里却骂,哪个王八羔子坏我好事儿,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她绝对不能嫁给向林,那向林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还得想个别的法子。
她转了转脑子道:“西西,我们明天去镇子上赶集吧,你陪我去买点结婚用的东西。”
陆西西瞧着陆幼青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心想,你这算盘打的真响,八百里开外都听到了。不过既然能去镇子上转转,陆西西觉得可以,她现在身无分文,说不定能去镇子上发掘点商机,说的是饿死,总不能真的饿死吧。
陆西西道:“到时候我们去国营饭店再吃红烧肉吧。”
陆幼青真想骂蠢货,就知道吃,哪天不撑死你,但是话到口了她又憋回去,还温柔道:“行,到时候你随便吃。”
跟着向林去北大荒吃去吧你!
商议好后,大家便各干各的了。
秋收过后,粮食都交到了大队,大家都边扛着锄头往田里走,边算着工分,看看今年能分多少粮食,能不能熬过冬天。
陆西西提着个小篮子也在这上工大队里。
只是她走着走着掉了个队,没人注意了,她就找了土坡坐着晒太阳。
秋日暖融融的太阳照在身上可真舒服,旷野处金色的麦秆随风飘荡,黄灿灿的野菊一丛一丛的开着,要是再来杯咖啡就好了。
可惜没有咖啡,兔子粪倒是不少。
骑着老黄牛的丁仓瞧见了陆西西,赶紧从牛上跳下来,松了绳子,快步飞奔到陆西西身边,“西西,干嘛呢?”
陆西西瞧着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这人是原主的青梅竹马,陆西西道:“走累了,我坐会儿。”
丁仓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个葵花盘,“给,你喜欢的瓜子儿。”
现在的农作物都要上交大队,一经发现私藏粮食,那是要被罚的,就算这葵花也不行。
陆西西道:“你哪儿弄的?”
丁仓道:“我去放牛,在荒地里发现的,快藏好。”
陆西西接过,放进了自己的小篮子里,又拔了点杂草给盖上,最后道:“谢谢。”
丁仓害羞的笑了笑,又道:“我今天的工已经做完了,你的工我帮你做吧。”
哇,天降好人啊。
陆西西带着丁仓去了自己那块地,丁仓锄地,陆西西就在旁边转悠,顺便看看那埋头吃草的老牛,无聊了又坡上走走坡下看看,倒是让她发现棵枣树,枣树不高却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子,陆西西摘了一颗尝尝,好甜。
总算能吃到水果了。
她一摘就是半篮子,改天提到镇子上卖,说不定能赚点钱。
等陆西西摘了枣子回去,丁仓已经把地给锄完了,为表感谢,陆西西分了丁仓两把枣子,丁仓羞涩的摇摇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枣。”
不吃怎么能行呢,以后都不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做工了。
陆西西还是给丁仓塞了一把,那丁仓的脸瞬间红了。
陆西西噗嗤一声笑出来,给个枣而已,脸红个泡泡茶壶啊,这年代的人都这么淳朴吗?
丁仓接了枣,头都不好意思抬,他拍了拍牛背道:“坐上来,我送你回家。”
昨天晚上被摧残的太厉害,陆西西的腿现在还疼呢,她摆手拒绝,牛就不坐了,还走回去吧。但是陆西西忽然想到个问题,昨天一切发生的太唐突,都没做措施,自己不会怀孕吧。
算了,又不是演电视剧,哪有那么准,要是真那么准,那满大街的不孕不育医院不倒闭了吗?
陆西西一身轻松的提着篮子回到了家,常淑梅他们上工还没回来,陆西西赶紧把东西藏到床底下,要是被他们发现肯定会被没收,藏好了,陆西西又抓了把枣子放进口袋。
等常淑梅他们回来的时候,陆西西吃枣子已经吃个半饱了。
柴火没烧,饭也没做,常淑梅怒火中烧,指着院里的陆西西道:“不上工就算了,饭也不做,陆西西,今年闹饥荒非得饿死你不成。”
饿死我不饿死你吗?
陆西西道:“农活我做完了,刚刚进门。”
常淑梅冷笑道:“不止懒,你还学会撒谎了。”
陆西西道:“不信你问大队去,我还骗你不成。”
陆幼青扛着锄头回来,半死不活的站在门口,她昨晚几乎没睡,上午又干活,都快熬成大熊猫了,她叉腰道:“妈,赶紧做饭吧,吃完饭咱们赶紧睡会儿,我快累死了。”
常淑梅狠狠瞪了陆西西一眼,咬牙道:“你就犟吧,今天中午别想吃饭。”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你那野菜饼子跟米汤水,还没自己的枣子好吃。
反正自己今天没啥事儿了,她回屋又抓了一把枣子,大摇大摆的出去溜达了。
姜淑梅气的瞪大了眼睛,这姑娘怎么生了回病变了个人似的,不服管教不说,还给自己上劲儿!就是欠打。
——
陆西西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正是饭点,现在的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想买点肉有钱不行,还得有肉票,但凡家里有点肉什么的全都关着门吃,就怕别人看到了眼红。
她刚经过原主奶奶家门口,淡淡的肉香刚飘到鼻尖儿,那敞开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陆西西:……
那边向林提着一条肉过来,招呼道:“西西,不回家吃饭转悠啥呢?”
呵呵,我要说我被赶出来你信吗?
向林比陆西西长五岁,今年二十五,高高瘦瘦的,常年出任务的原因,他皮肤粗糙,目光却格外有神,陆西西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总之就是热爱工作不回家,看小说的时候她还吐槽,自己要是有向林一半的事业心都能买私人飞机了。
陆西西笑眯眯道:“我不饿,出来转转。”
向林道:“要不来我家吃饭吧。”
陆西西盯着他手上那条肉,听说向林这次回来还带了战友,那村长支书什么的都往向家跑,又是鱼又是肉的,好馋啊……
向林瞧着她那饥肠辘辘的小模样,又道:“马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吃顿饭没什么,来吧。”
是你说的哦,那我勉为其难的吃一顿吧!
——
向家果然热闹,还没进大门就听到孩子们的吵闹声,堂屋里几个穿军装的围着桌子喝酒,有人侧过头来往外面瞧,询问了声:“这谁来了?”
向林道:“我小姨子。”
堂屋处在背光处,虽然门大敞着,里面瞧着依旧昏暗。
那些人陆西西一个也不认识,她冲那些人道了声你们好,便跟院子里的孩子扎堆儿去了。
桌上的周景琛微愣,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再次涌现在脑海里,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都不自在的脸红了,再见到那小姑娘的一瞬间,他的心莫名的雀跃,可是那小姑娘却没认出自己。
一晚上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