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邮局出来,陆西西在供销社门口碰到了陆幼彩。
陆幼彩已经买好了布、棉花、鞋底儿,还有一包大白兔奶糖,现在的奶糖真的是三颗糖能泡一杯奶,奶味儿极其浓郁,价格也贵,一包就要三分钱,一般人只会买点梨膏糖尝尝甜味儿就行了,根本舍不得买大白兔。
陆幼彩先给了陆西西一颗糖吃。
俩人又去买了一些羊肉、腐竹、粉条、糯米粉、精米还有个小铁锅 ,毕竟今天有驴车可以坐,姐妹俩买的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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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里,陆西西跟陆幼彩姐妹俩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家里走。
没想陆芝搀着陆奶奶迎面走来,那陆奶奶一眼看到了陆幼彩手里提的好大一块肉。她本来耷拉的眼角瞬间飞起,笑眯眯道:“买羊肉了,正好我这几天觉得虚的很,就得羊肉补补。”
平时陆建刚家里但凡买点东西,都要往老太太那边孝敬点,以前都忌惮这个奶奶,但是现在陆西西的婚事不靠她了,陆幼彩说话也硬气,她道:“奶奶,这是给我婆家买的,分不到你。”
陆奶奶道:“嘿,你这分不清里外的,娘家把你养大,分肉不是应该的吗?”
陆幼彩道:“我们自己家还不够吃呢。”她提着肉加快了脚步,
陆西西也跟了上去。
陆奶奶没捞到好处,朝着陆幼彩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呸,不要脸的死丫头。”
陆芝挽着陆奶奶的胳膊,她目光却一直在陆西西身上,虽然有奶奶做主,西西不敢嫁给周景琛,但是她自己也联系不到周景琛啊,陆芝这几天十分焦急,抓住机会了便道:“奶奶,三伯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肯定是西西拿个周景琛的好处才有钱买吃的。我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周景琛,您得去说说那个贱丫头。”
陆奶奶道:“笨死你,联系人能有什么法子,不就是打电话写信,你跟着她,还能联系不到?”
陆芝一听,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她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止能拿到周景琛的联系方式,还能让陆西西这辈子也嫁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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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幼彩晚上做了清炖羊肉,羊肉跟骨头扔进锅里,待水烧开了撇去浮沫,再加上简单的花椒八角跟洋葱,小火慢炖就行。
火上炖肉的功夫,陆幼彩坐在小板凳儿上同陆幼蓝询问父母的事儿。
陆幼蓝道:“已经和好了。”
陆西西坐在炉子边儿烤板栗吃,火上的锅盖噗噗的响,白色的热气蒸腾,她心想除了山药还能搞点什么赚钱。
陆幼蓝拿着布料,借着窗户底下的光看来看去,嘴里道:“不买点鲜艳的颜色,这么暗的颜色做出来衣服多难看。”
两姐妹商商量量的,板栗在炉子边爆开,陆西西剥开一个尝了尝,软糯香甜,改天要摘一些来做板栗鸡吃。
陆幼彩问道:“大姐,幼青嫁过去怎么样了?”
陆幼蓝道:“我今天可瞧见她了,在山上开地呢,就她一个人,见着我也没说话。”
陆幼彩道:“看来是真的跟我们断绝关系了,我还以为她随便说说。”
陆幼蓝道:“就算不随便说,妈还能再认她?总之这个人以后别提。”
陆西西吃饱了,她起身去了自己的西屋把自己今天赚的钱跟之前的钱一起数了数,一共五十三块二,当然,最宝贝的还是她的金蟾蜍,她偷偷看了一眼又藏了起来。
吃过晚饭,陆幼蓝又旁敲侧击的提醒了陆西西的婚事,
陆西西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打着小算盘,她之前还想着起码是原主的父母,这火坑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谁想到陆建刚还有家暴这种恶性的癖好,现在两个姐姐在他不好动手,保不准那俩人走了,李建刚会不会打自己。
就自己这小身板儿也遭不住。
果然是环境造就人,哪怕她想做个独立女性强大起来再去结婚生子,现下这招也行不通了。
就这么嫁了?虽然周景琛在现在算是数一数二的条件,长相也一等一的好,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陆西西在后世那追求者各种高学历各种国家的帅哥,可是挑花眼啊。而且也不知道周景琛多大了,什么学历,家庭背景如何。
想不明白,还是先睡觉吧。
陆西西一觉睡到了后半夜,陆幼彩起夜的时候把她吵醒了,陆西西睁了眼睛,就瞧着那姐妹俩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见着陆西西脑袋冒出来,陆幼彩跟摁孩子似的又把她脑袋摁进了被窝。
陆西西从被窝探出脑袋听那姐妹俩叽里咕噜。
“又出去了?”
“肯定是,这回抓个现行。”
“你敢吗?”
陆西西眨眨眼睛,“姐姐们,干嘛去,我敢。”
——
陆西西以前是吃瓜狂热爱好者,哪个明星撕逼了,谁谁谁跟谁谁谁好上了永远是姐妹聚会的话题,但是捉奸她还是第一次。
月光在黑布隆冬的天上挖了洞,狗叫声从远处传来。
姐妹三个人蹑手蹑脚的饶了大半个村子,躲在那树影后,瞧着陆建刚摸进了寡妇家的门,又关上了。
啧,真极品渣男,家暴还出轨,什么buff都叠满了。
昏黄的灯光透过了夯土屋的窗户投了两个人影。
陆幼蓝比了个嘘的手势,她蹑手蹑脚的推开木门,走进院子里,等那屋里的灯灭了,好一会儿,又轻手轻脚的把门栓给插上,又折了出来。
陆西西摊手:就这?
还以为一场伦理撕逼大战呢。
陆幼蓝瞪了她一眼,当然就这,就是这她都是在陆西西的怂恿下出来了,不然她可没这么大胆子。
陆西西目光瞥到了土屋窗户下的豆子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嚓一下,火柴亮了,她往那院子的谷堆上一扔。
三姐妹转身就跑。
——
陆西西早上起来的时候没见到陆建刚,早饭的时候也没见着。
倒是常淑梅询问三个人昨天睡的怎么样。
陆幼彩道:“我们三个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的比死猪还踏实。”
常淑梅还没说话,白寡妇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指着常淑梅就是一顿骂,“你个下不出蛋的老母鸡,昨天那火是不是你干的!”
这么丢人的事儿不用白天,村子里已经传的到处都是,陆建刚敲人家寡妇门,寡妇家着了火俩人在里面出不来,这回真的是抓了现行。
这寡妇丈夫没的早,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只能给那些臭男人占占便宜混口饭吃。
那本村里的女人就瞧不起她,可大家又怕抖搂出自家男人来丢人现眼。
这回倒是好了,不止丢人,还没抓了铁证,那前半夜灭了火,早上起来门口就被人泼了粪。
陆幼彩站起来道:“不要脸的人是你!”
白寡妇掏着胳膊往墙上一靠,扬着下巴道:“你爹天天钻我被窝,我还算你半个娘,你们害我不能在这村里呆,那我以后吃住你家了。”
“你!”陆幼彩气的举起了胳膊。
陆幼蓝忙拉住陆幼彩,又同那寡妇道:“说话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说火是我们放的。”
双方又嚷又叫的,一会儿多了一群邻居围观,那陆奶奶也拄着拐棍来,白寡妇也不是吃素的,人越多嚷的越凶,又闹着脱衣服让大家看陆建刚咬她的痕迹。
最后这陆奶奶老脸巴不住了,给了白寡妇点钱才把人弄走。
整个过程,常淑梅都没说一句话,人走了,她才缓缓吐了口气。
陆奶奶拉着她的手道:“过日子嘛,都是这么鸡飞狗跳的,我也是过来人,男人都有这点毛病,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常淑梅的泪吧嗒吧嗒往下流,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道:“妈,我都忍了三十多年了。”
陆奶奶道:“糊涂日子糊涂过嘛,这孩子们都长大了。”
叮铃铃的车铃声响起,是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来送快递,真的是好事儿坏事儿全凑一天了。
好大一个箱子,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寄的。
陆奶奶又道:“看,这西西马上也要找到对象了,你这当妈的要有的当妈的样子。”
常淑梅道:“那寡妇都闹到我家里了,我还得要什么样子。”
“是是是,委屈你了。”
常淑梅咬着唇,好半天才缓缓道:“我要离婚。”
陆奶奶拍拍她的手,“别说这混账话。”说完她转身走了。
常淑梅瞧着那墙角的陆建刚道:“我要离婚。”
陆建刚哼的一声,烟袋咚的敲在桌子上,愤然离开。
陆西西惊讶的瞧着那娘俩,怎么回事儿,错的人还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