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见到云幽从寝殿中走出来,身后一道强大的结界开出了荷花图案,云幽步伐轻巧,面带桃花心情非常好的模样,她好奇地问道:“殿下,怎么还要给寝殿下结界呢?”
“哦,我师父要休息,怕他被打扰。”云幽淡定回应着,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欢愉,嘴角一直微微上扬,品尝着嘴里余留的滋味,竟然有荷香,绝了!他在心情就如同他设下的这道结界一样,美开了花。
“这太子殿都是您的,也没有什么外人,您只要吩咐一句,谁敢打扰上神啊?”这结界在以安眼里简直多此一举,还是这么强悍的结界,连声音都传不进去,在自己家里有必要吗?
“我去向母后辞行,师父休息好后我们就回去了。”
“啊?这么快?殿下不多留几日吗?”以安本以为这次有君玄上神陪着回来,他能多住几日。
“我与师父要镇守仙岛,不可离开太久。”
“是!”
云幽去向天后辞行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天君,他正与天后商量着什么,天后也告知他云幽选妃最后这无疾而终的结果,天君紧锁着眉头一脸愁容。
“拜见父君!”
云幽下跪行礼,非常客气非常疏离,这大概就是孩子没有养在身边的缘故,他记忆里的父母并没有那么清晰,小时候陪伴他最多是以安以墨,七八岁之后他身边就只有君玄一人,长大之后才敢离开阵仙岛回仙都看望他们,每次也只是回来一两日,这么多年他们虽是血亲父子,相处的时间却是少得可怜。
“又只待了两日便要回去了?这次你师父也在,怎么不多在多待几日?”天君看他这样子就是来辞行的。
“父君明鉴,镇守仙岛责任重大,我与师父不可离岛太久。”
“哼,这阵仙岛一守,简直就和坐牢一样,你不如早日回来。”天君这话一落,云幽听着就变了脸色,非常阴沉。他压下一口沉重的呼吸后道:“父君身为天君,理应知道阵仙岛对三界意味着什么,若阵仙岛有任何意外,父君打算如何扭转?”
就问你出事了能不能扛?能不能管?
天君一时哑然,连眼神都收回了一些,阵仙岛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他又如何扭转乾坤。
云幽鄙夷道:“有事的时候就找我师父,无事的时候连理都不理,这就是仙都对我阵仙岛的态度?”
听到云幽质问的口气,天君反驳道:“那是君玄目中无人对仙都爱答不理。”
“哦?他对仙都爱答不理?每次仙都有难,他哪次没有出手相助?仙都摆不平的事情哪次不是我师父来摆平的?”
云幽有些激动起来,语气越发的不好,他气势凌人地继续说道:“你们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我师父从未袖手旁观过,他只是不喜欢你们阿谀奉承的嘴脸,虚假的人际交往,也不喜欢掺和任何仙门的纷争,你就说他对仙都爱答不理?这么多年他的出手相助,在您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是吗?”
“你……放肆!”天君被云幽步步紧逼气到怒吼。
而云幽完全不在怕的,他继续质问道:“父君身为天君,管理好仙都守护天下苍生是您的职责,我师父身为上神守护阵仙岛稳定三界也是他的职责,他从未一日懈怠,在父君眼里我师父的付出和牺牲就一文不值吗?”
“隐宸,你放肆了。”天后想阻止他,这不应该是他跟父君说话的态度,他对君玄那么低声下气小心翼翼,怎么对他们就如此剑拔弩张的?
“母后,儿子早已经改名云幽!我尊师与您二位并未有什么交情可言,却替你们抚养儿子长大。他收我为徒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这么多年为儿子这体质殚精竭虑消耗仙力,这份恩情,都不值得你们尊重吗?”云幽真替他师父感到心寒,他觉得他的父母没有给到君玄足够的尊敬和敬重。
“本君何时不尊重他?这三界唯独他一人本君得向他行礼,尊称他一声上神。连你母后的寿宴,他都是坐在正上位。我们还不够尊敬他吗?难道要我这天君之位也让给他,才叫尊重?”天君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云幽听完不屑道:“难道不该如此吗?我师父要想做天君,还有您什么事?他是神啊,他的修为地位父君本就无法抗衡,不要以小人之心来看待他,他从未觊觎过仙都任何,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地位,这十几万年来,他守着阵仙岛,只望三界安宁罢了。”
天君被怼得哑口无言,这儿子完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云幽也不想与他们多言,他本来就是来辞行的。
“儿子告退,稍后就和师父回阵仙岛了。”
云幽离开后,天君气得直跳脚,他训斥天后道:“你生的好儿子啊,如今这还是本君的儿子吗?一心向着君玄,向着阵仙岛,这还是本君的太子吗?”
天后听天君这口气有废黜的意思,她考虑了很久,终于向天君提议道:“天君,不如把宸儿接回来吧,他一直在阵仙岛,又和君玄上神日日待在一起,难免和我们离心,把他接回仙都,他自然就不会如此了。”天后心疼这个儿子,觉得亏欠他,格外的想让长子嫡子坐稳这个太子之位。
天君想想也是,隐宸虽然体质特殊,但天资卓越,他后面的几个儿子都不能与他相比,在阵仙岛修炼后,修为一日千里,已经不是他那些弟弟可以追赶的程度,这样的孩子不能便宜了阵仙岛。
“对,宸儿如今这般与我们离心又无理,定是被那君玄洗了脑,整日与他待在一起,难免被蛊惑,这以后眼里哪有还有仙都?你还想保他的太子之位,就赶紧把他接回来。”
“是!”
当日天君天后就亲自拜访太子殿,想与君玄面谈讨回儿子。
以安以墨没想到天君天后一起来了,有些意外,他们这个太子殿已经冷清多年。天君更是许久未踏足过,他往大殿上一坐,吩咐道:“本君要见君玄上神,去请!”
“额……这个……那个……”以安搓搓手好为难啊。
“愣着做什么?去请啊。”天君不懂她在为难什么。
“上神在休息呢。”以安低着头小心回话。
“所以本君让你去请。”
“天君恕罪,那结界婢子进不去啊。”以安跪在地上,十分难办。
“什么?他在这里休息还需要下道结界?”天君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他这上神是多怕被打扰?在自己徒弟的寝殿休息,还需要下一道结界?天君干脆自己去请。
“能是什么了不得的结界,你传个话都不会?罢了,本君亲自去请。”走到云幽寝殿,眼前这道强悍无比的结界,狠狠打了天君的脸,他竟然都无法破除,连声音都传不进去。
天后一看,这不就是笼罩在整个阵仙岛的那种结界吗?
天君试了几次都无果,他深知君玄最厉害的估计就是这结界之术。常年镇守仙岛,他得控制那么大的结界,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破的。
“好厉害的结界,上神不愧是上神。”天君放弃了。
“天君,这是殿下下的结界。”以安解释道。
“什么?”
“什么!”
天君和天后同时震惊,如此复杂强悍的结界竟然是云幽下的,君玄也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竟然能毫无保留让他修炼到这种程度。
“殿,殿下说上神要休息,所,所以他下道结界不许任何人打扰。”以安低着头,说完都不敢抬头看天君天后的脸色。
“岂有此理!这师徒二人……”天君气得挥袖而去。
没办法,天君和天后只能等,他们等来了云幽却不见君玄。
“父君要见我师父?那儿子替您转达即可,父君有何事指教?”云幽站在殿中回话,心里觉得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见面。
天君架子端得很足,他命令道:“本君与上神有要事相商,你去请他出来。”
“有何要事?我可替他谈,就不劳驾我尊师了。”云幽站在殿中气势凌人,短短几年他如今这气场连天君和天后都压不住了。
“你不要太过分,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先是本君的儿子,其次才是那君玄的徒弟!”天君脸色阴沉,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天后在身边都不寒而栗,紧忙劝说道:“宸儿,你就去请你师父出来,我们是来拜见他,他难得来一趟仙都,我们总该来拜见一下。”天后放下姿态,云幽这才松了口。
他回到寝殿发现君玄已经起身,还用清洁术将里里外外,特别是床榻收拾得干干净净,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也脱掉那华丽的衣袍,换上素净的外衣,只是青丝还未来得及打理云幽就推门进来了。
君玄假装镇定,继续梳头。
“师父,徒儿为您束发吧。”云幽拿过君玄手里的那把桃木梳,将他的秀发拢在手里,仔细轻柔地梳理,君玄默许地低眸不敢看他。
“我父君和母后来了,他们想要拜见您,您看要见吗?”
啊?这么快就要见父母?莫不是在小子说了什么人家爹妈上门跟他讨说法了吧?他这师父是怎么当的?这该如何面对?君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在袖中暗暗搓手。
“师父?您要是不想应付他们,徒儿就去帮您推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君玄想了想,人家爹妈都来了,他总不能闭门不见,不显得更加心虚?
该来的总归要面对,他没把云幽教导好,父母来讨说法也是应该。
“那是天君和天后,也是你的父母,为师怎么能晾着他们,你也想得出这等事情?胡闹,快带我去。”
天君天后端坐在正殿上方,见到君玄进来并没有要让座的意思,云幽则搬来一把精美的椅子铺上软垫,与天君天后相对着,这才请君玄入座。
君玄低声道:“不必如此……”
他其实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客,趋于主人之下理所当然。
“师父请坐!”
云幽就是要他跟天君天后平起平坐,他不允许他的神明低于一等,就算是父母也不行。
“宸儿对上神真是上心,可见平日上神对他爱戴有加,才能让他如此敬重。”天后不免调侃道,她这儿子的心偏得也过于明显了一些,就这么见不得他的父母高坐于他师父。
“父君和母后不是要拜见我师父吗?他来了,你们二位怎么还坐着呢?”
天君和天后的脸色霎时凝滞,刚刚说拜见只是借口,但君玄真到了眼前,看辈分他们确实要起身拜见,只是在这仙都,乃至三界,他们何时向他人低过头?
“免了,您二位今日特意来找本君铁定是有要事,不如直言。”君玄可不摆上神的架子陪那小子胡闹,这两位都来了,定是要与他商量些什么。
天君天后面面相觑似乎还没有商量好谁来开口。天后自然不想开这个口,毕竟当年是她苦苦哀求君玄看顾云幽,而且当时君玄已经说得很清楚,入了阵仙岛就永远是阵仙岛的人,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
天君斟酌了一下说道:“今日拜见上神是为了隐宸,他身为仙都太子,如今学有所成,本君觉得他应该回到仙都为本君分忧,造福三界,而不是困在阵仙岛那小小地界故步自封。”
这话一出,君玄和云幽的脸色都不太好了。君玄温和的眼神顿时凌厉,他直直地望着天后,天后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天君继续说道:“这隐宸是本君的长子嫡子,地位尊贵,他在阵仙岛学艺这么多年,本君都舍不得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上神就应该知道本君是多么看重他,将来这天君之位,仙都之尊,定是要传给他的,您身为他的师父,自然是希望他统领三界,坐上这天君之位吧?”
“哼,父君不如今日就废了我。”云幽可从来没在意过,什么天君之位三界至尊,他根本都没入过眼。
“你住口,本君跟你师父在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天君严厉地呵斥了一句,又对君玄温和道:“上神你说是吧?”他只能拿这些来压云幽。
君玄看天君这幅模样,刚刚那点气愤也渐渐消失了,他反而轻松起来说道:“云幽,你别讲话!”
“是!”云幽恭敬地回应着。
“天君的意思本君明白了,您想让云幽离开阵仙岛,回你这仙都做太子嘛,可以!”君玄话刚落,云幽的心咯噔一下。
不是吧?师父准备顺水推舟把他赶走?
他看着君玄,眼角有些湿润,师父不要他了?师父要让他走?
“多谢上神!”天君没想到这么顺利,他补充道:“上神教导多年,辛苦了,本君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有什么要求上神尽管提,只要本君能做到的,都不会吝啬。”他自然也不会让君玄白白辛苦这么些年,面上总要说得过去。
“那倒不必,只要按我阵仙岛的规矩办事即刻,锁仙骨七日,不知您的长子嫡子能不能熬得过?”君玄这话不是开玩笑,他非常认真,让天后顿时就慌了神。
“锁,锁仙骨?上神,宸儿可是在您的膝下长大,您一手教导,这一旦受了锁仙骨之刑仙力就会毁于一旦,还会灰飞烟灭的,您忍心吗?”天后绝对不可能让云幽受锁仙骨之刑。
“你也知道他是在本君膝下长大,是本君一手教导,如今你们有何脸面来问本君要徒弟?”君玄站起身来,眼角轻挑,他继续说道:“当初天后娘娘带着他来阵仙岛苦苦哀求,本君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故才将他改名,与仙都断得干干净净。本君已经宽厚仁慈,他能踏出阵仙岛之后,每年都会让他回来陪伴你们,尽尽孝道,看来是天君误会了,还以为他还是你们仙都的人,那以后这些探视都免了吧。天君,你要记住,这个儿子你已经舍给我阵仙岛了,他生是我阵仙岛的人,死也得把魂魄留下,想要离开就要过那锁仙骨七日之刑。”
那锁仙骨七日熬下来,几乎就没有能活着的,修为不够的立刻飞灰湮灭,连魂魄都不会留下。
天后被这么一吓唬,心慌意乱,她只想要回儿子,没想要他死,她扯了扯天君的衣袖,表示我们理亏,君玄这个人执拗,很难讲情面。
天君也定了定神说道:“本君知道你们师徒情深,你教导这么多年也费了不少心力,那此事就暂且不提。既然隐宸是你的入室弟子,将来定是要接你衣钵,接管阵仙岛,不如你将云窟交出来,将来仙都本君也交给他,将阵仙岛纳入仙都,您看如何?”
原来要儿子是假,在这等着他呢,这个天君打云窟的算盘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君玄指着天君,近乎就是在警告他:“本君早就与你说过,不要再妄想云窟,本君定的规矩就是规矩,将来就算我把阵仙岛交给弟子,他也要给我谨记这个规矩。”
“徒儿谨遵师命!”君玄还未表示云幽立刻跪在身侧附和着,师父没有不要他,还如此强硬地将他留下,说他是他的人!
“君玄,本君敬你是上神,客客气气地跟你商量,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君何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警告过,他拍案而起,周身仙力在运转。
“你也知道本君是上神?”君玄轻松接了天君的突然来袭,他抽出玉灵鞭,一个转身挥去,翠绿色的玉鞭就将天君五花大绑了起来。
“上神息怒!上神息怒……”天后立刻就下跪求情,这玉灵鞭可不是开玩笑的,听闻是君玄亲自炼化的神器,非常厉害,君玄要真动手,他们两个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上神,天君是一时冲动激怒了上神,请上神收回玉灵鞭,我们有事好商量。”天后跪在一侧苦苦哀求道。
君玄撇了她一眼,问道:“商量什么?”那口气听得天后毛孔悚然,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君玄收紧玉灵鞭,天君能感觉到仙力被封,四肢无力,他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宰割。天后立刻改口道:“不,不商量什么,一切都听上神的。宸儿……不,是云幽,继续在阵仙岛修炼,我们会另立太子,至于云窟,数万年来都在阵仙岛,神器自然由上神来保管最为妥当,我们没有异议,上神说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天后看到袖手旁观的云幽,赶紧拉着他一起求情:“云幽,快,求求你师父,不要伤了仙都和阵仙岛的和气啊。”
还没等云幽开口,君玄就松了鞭子,天君脱力地倒在地上,有些狼狈。
玉灵鞭庞璇了两周后直接被君玄的身体吸收,消失了。
“记住了,本君是上神,本君的话就是规矩!”君玄的声音响彻在殿中,他的气场强大到天君天后都不敢大声喘气。
“是……是……”
天君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都恍惚了,君玄的修为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他们对神之力还一无所知。
“是,明白了,多谢上神,云幽就拜托上神看顾管教,我们绝不插手!”天后带着天君消失在太子殿,一刻都不敢再多待,对他们来说刚刚可谓惊魂一刻,只要君玄想,玉灵鞭就能轻易要了他们的性命。
从未和上神动过手,知道上神厉害,但没想到厉害成这个样子,他们两个的修为在仙都算是数一数二,天君更是修为深厚,但在神明面前不堪一击。
“师父……”
云幽正要和君玄说话,见他转身就走了,不知道刚刚处理得是否太过分,那个天君一而再地问他要云窟就令人烦躁,不给个教训将来只会没完没了。而他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云幽,他们经过如此亲密的事情,不但没有即使止损,还愈发的不可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