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殇 第14章 第十三章 严师必定出高徒

深夜的风月楼里依旧灯火通明，麒麟趴在门口呼呼大睡，楼里的师徒二人，一位端坐在书案前侃然正色，一位低着头站在书案前心虚无比。

“仙界如今有多少个门派？”云幽照例问下功课，从最最基础的开始。

西璃却神色慌张道：“啊？好像是一百个？不不不，一百五十个？”她只大约记得大大小小有上百个，具体的她不记得了。

云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妖和魔有何区别？”

“额……妖是动物修炼所化，魔是人或者仙所化，那个……额……”哎哟，今天赤印明明刚刚讲过，她就是没记清楚呀。

“你会御风了吗？”

“啊？”

“御剑呢？”

“不会……”

“基本的剑法学会了吗？”

“没，没有……”

“简单的术法学了多少？把眼前的这杯茶变没试试。”

西璃硬着头皮默念咒语，可是眼前的茶杯纹丝未动，她情急之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她知道她完蛋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吃？为师看你胖了一圈，这么下去你还想飞？真把麒麟当你的坐骑了？”云幽不急不缓却言辞冷冽地质问，他那表情，西璃用眼角撇一眼都吓得瑟瑟发抖。

“师父息怒，徒儿知错了……”

西璃快吓哭了，她确实疏于学习，整日就知道跟师兄们撒娇偷懒，而师兄们也把她宠上了天，这个师父平时又不怎么管，本以为这就是神仙日子，哪知今日师父会突然查功课，她不但一问三不知，还什么术法都没有学会。师父铁定生气了，她一直低着头，师父的雷霆之怒她无法承受啊。

“你虽有仙体，若不好好修炼，除了寿命长点，与凡人无异！”云幽悦耳的声音道出一副苦口婆心。

西璃心中有愧，磕头认错：“是！徒儿知错了，师父息怒！”

看着圆圆滚滚的小姑娘跪在桌案前，云幽也不想大半夜的责罚她，修炼非短期之事，也不可操之过急，念她来阵仙岛的日子不长，需要时间适应，就暂且如此。

“去睡觉！”云幽无奈道。

“啊？哦！谢谢师父！”西璃没想到她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赶紧麻溜地上床睡觉。

云幽想到她压在枕头下的点心，补充道：“在学会清洁术之前，不准在榻上吃东西。”这点底线还是要有的。

“是，徒儿不敢了！”西璃自然不敢，清洁法术说来简单，但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睡在师父身边，就躲在被窝里吃东西，师父这种神仙怎么能忍受，赶紧把卧榻收拾得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云幽亲自带着西璃到了上秋岛，他很少在这个时辰来，西璃见到赤印一个劲地给他眼色，就晓得情况不妙了。

赤印先带领着众师弟，跪拜道：“拜见师父，给师父请安！”

“赤印！”

“徒儿在！”

“把西璃最近的课业情况与为师说说。”

赤印恭敬地回道：“是！师妹入门后，弟子先让她读书认字，并介绍了三界的情况，然后是人鬼神仙妖魔等的区别。还教于师妹简单的术法，御风术，基础的剑法，以及御剑术……”

“哦？”云幽看着他轻轻一歪头，眼神里透着冰冷的气息。

赤印只用眼角一撇就知道西璃那边露馅了，他也不敢再隐瞒，立刻认错：“师父恕罪，小师妹未经修炼陡然成仙，如今还无法驾驭仙体……”

“她什么情况为师会不知道？”云幽严厉地反问道，他很不喜欢赤印找借口的样子。

赤印顿时哑口无言。

云幽对赤印的态度好像格外严厉，他说：“你整日宠着她，让她插科打诨，你觉得这是为她好吗？”

“弟子知错！”

看到赤印因为自己在被师父责骂，西璃心中不忍，都自己的问题，是她偷懒不上进，是她不刻苦不努力，不能让师兄承受：“师父，你不要怪大师兄，是徒儿偷懒，徒儿错了，您罚我吧，千万不要怪大师兄，大师兄有教我很多东西，是我没好好学。”

“师父，小师妹年纪还小，请师父原谅她。”

众人见状也纷纷求情，他们这些人平时也没少宠，不都是赤印一个人的问题，阵仙岛突然有了一个长得这么可爱的小师妹，当师兄的一个个都想当宝贝宠着。

云幽看这跪了一殿的徒弟，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西璃这孩子还太小，这些当师兄的都狠不下心，但要知玉不琢不成器，她这根骨像将来是要有大成的，如果就这么荒废下去，岂不妄为人师。

他想了想说道：“从今日起，西璃跟在为师身边修炼。”

“啊？”西璃惊讶地抬头，眼珠子快吓掉了，她呆呆地看着云幽，嘴都合不上。

“怎么？你不愿意？”云幽问道。

“不，没有，不是，徒儿只是……怕徒儿太过蠢笨，劳累师父了……”好日子到头了，西璃心里已经在哭泣，她眼巴巴地看着赤印求救，但这种时候赤印也不好开口说什么，能跟着师父修炼那是福气，他们这些师兄弟里，也只有赤印是云幽一手带大并跟在身边修炼的，其他人哪里有过这种待遇，此刻有些人还要羡慕西璃。

“师父，弟子也想跟师妹一样，能在师父身边修炼。”只比西璃早几年入门的嘉木顺水推舟毛遂自荐。

云幽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很努力，跟着你大师兄即可，为师会定时检查你的课业。”

“是……”嘉木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也不敢多言，毕竟在西璃之前，除了赤印并没有哪个师兄是全程跟着师父修炼的，他固然也不敢奢望，只是觉得师父似乎都看不到他的存在，他很想让师父知道，自己真的很努力。

入门没多久，嘉木就掌握了很多术法，课业也是名列前茅，赶超了很多师兄，连赤印也经常夸他天资过人，只是很少听到师父的夸赞。

西璃默默地跟着云幽离开了上秋岛，今日早点都没吃，她还饿着肚子，可是师父一点要让她吃早饭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带她去了荷仙岛的一处空地上，看得出来，这里就是荷仙岛的校场，只是被荷花池包围着。

“在腾云驾雾御风之前你要先学会御剑，御剑术也是最基础的，你先从木剑开始。”

云幽不能让这个丫头整日骑着麒麟飞来飞去，麒麟是师父送他的神兽，不应与外人共骑，徒弟也一样，麒麟的脾气一向强横，这次倒是欣然接纳了这个丫头，也是奇怪，或许看在这个丫头跟他有这么强烈的师徒缘分上吧，就像当初欣然接受他一样。

“来，你先试试，让这把木剑飞起来。赤印应该教了你口诀吧？”云幽指了指剑架上的一把非常普通的桃木剑。

西璃点点头道：“是，大师兄教了很多遍，我记得。”可记得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手指结印，努力默念口诀，好不容易才把木剑升起了一点。

“站上去！”云幽命令道。

“啊？师父……我……”西璃目前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她上次从剑上摔下来，赤印就准许她休息，让她过段时间再说，没想到今日就要赶鸭子上架。

“听不懂为师的话吗？站上去！”云幽的口气十分严厉，西璃也终于感受到了师父的可怕，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了又细又窄的那把木剑上，最近她还长胖了不少，压得木剑都震了一下，她差点就掉了下去。

“试着飞一下。”云幽再次命令道。

“不行啊师父，我我我会摔下去的……”之前摔下去的阴影还在，西璃就算记得口诀也不敢。

她如今已是经骑虎难下的状态，云幽直接帮她驱动了木剑，才升高了一点，她就摔了下来，还好这次摔进了师父宽大的怀抱，她没有伤到半分。

师父的手臂非常结实有力，她摔下来就在一瞬间，师父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多谢师父！”

“再来，你别怕，为师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摔伤的。”

云幽的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塞进了西璃嘴里，再次试飞的时候她的心就没有原来那么慌了，渐渐地就越飞越高。

“你自己来御剑试试。”

云幽御的剑非常稳，只要她站稳不要慌张就不会摔下来，可自己御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木剑根本不听她的话，微微颤颤歪歪扭扭，她一下子就摔了下来，云幽眼疾手快一把抱起，又放下，道：“再试！”

就这样反复练习，西璃发现师父虽然看着严厉，但是非常有耐心，她估计是这么多徒弟里最笨拙的一个，可是师父从头到尾就没有骂过她，也不会说她笨，没有一点点嫌弃的表情，就是反复地陪她练习，一练再练，直到学会为止。

在赤印那好几个月没学会的御剑术，跟着云幽一日不到就学会了，西璃激动地上蹿下跳，能飞是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太棒啦师父，我能飞啦！我能飞啦！”西璃激动地从剑上跳下来，腿就软了。

“师父，徒儿好饿啊……”

一天了，她都没吃东西，也不敢说，直到现在她能飞了，才敢开这个口。

“那你正好御剑去你师兄那吃饭吧。”

这个时辰了去上秋岛吃饭，就还要麻烦赤印去做，而且还要御剑去，她累了，就想随便能垫点什么就行，荷仙岛明明也有厨房，她问道：“师父，咱们岛上就没有什么能吃的吗？我看到厨房有食材呀。”

“那你自己去弄吧。”

“啊？徒儿不会啊……”西璃手指戳戳，她什么家务都会，就除了做饭。

云幽看着她，把西璃看得心里发毛，她怎么敢让师父给她弄吃的，马上补充道：“不敢劳烦师父，徒儿自己想办法。”她的话刚刚落下，不远处赤印拎着食盒就出现了，宛如救星！

“大师兄……”

西璃好像好看到了曙光，直奔而去，果然赤印手里拎着香喷喷的饭菜，还用法力温着，三菜一汤，一点都不含糊。

“多谢大师兄，我好饿啊。”西璃端着碗就开始狼吞虎咽，边吃边说：“大师兄我今天学会御剑了。”她忍不住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毕竟之前为了教她御剑，赤印没少费心。

“这么厉害？”赤印一边说着一边还给她夹菜，看得出她真饿坏了，师父估计根本不会想到这点，他已经拎着饭菜在不远处等候了许久，直到看到西璃已经能御剑，云幽准备放过她了，才敢飞过来给她送吃的。

“嗯，师父教得好，我明天飞给你看，以后我就能御剑飞去你那了。”

“好，你先吃饭，有空再飞。”

“嗯，这个真好吃，谢谢大师兄。”

“慢点吃，都是你的。”

师兄妹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云幽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挨骂了吗？”赤印小声问道。

“没有，师父很好，我这么笨师父都没有骂我。”她今天深刻感受到了师父只是看着严厉，教她术法的时候也太有耐心，太温柔了。

“可能因为你是女孩子，师父舍不得骂你，我以前跟着师父修炼可辛苦了，我怕你挨骂挨罚，所以赶紧来看看，好替你求情，看样子是不用了。”

西璃噗嗤一笑，心里那叫一个美，“你都说了，我是女孩子，师父自然区别对待啦。”

赤印看她眉开眼笑的，想必今天虽然辛苦，但也是开心的吧，毕竟能御剑飞行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跨越，而这才第一天。

赤印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们就约定好，以后每日傍晚他就送饭过来。

“对了师兄，我看风月楼的厨房里有不少食材，还有油盐酱醋，其实是不是也可以在这里做饭？”她发现了庖厨的痕迹，云幽明明不用吃饭。

“万不可，师父的厨房不要随意动。”赤印不是提醒，而是警告。

“为什么？”西璃发现了，云幽虽然不用怎么吃，但他竟然会做饭，他这样的仙人竟然会做饭？

“你既然看到了，就应该知道，师父做的饭，只是放在师祖供桌上，你万不可动。”

“啊？只是放在供桌上啊。”西璃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供桌上的东西经常更换，师父不用清洁法术，而是亲手用布把供桌擦拭得一尘不染，也不允许她来代劳，十分虔诚。

“我小时候不懂事，偷吃了师祖供桌上的点心，师父罚我跪了七天，现在看到供桌我都腿软。”赤印回想起遥远的童年记忆，依然记忆犹新，膝盖发疼。

西璃自然也不敢，她发现云幽每日不但会把师祖的供桌整理得非常干净，还会在花瓶里插上十二仙岛每月开得最好的花，会经常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师祖的画像出神。

“师父应该是非常敬爱师祖吧？”西璃知道他们的师祖君玄上神已经仙陨很久很久了，都是上万年前的事情，师父还能做到这般，定是在心中无法割舍这份师徒情义。

“自然，他们师徒情深，师祖的离开一直是师父无法放下的伤痛，你切记不可随意动师祖的东西，没事也不要随意提起惹师父难过。”

“大师兄你放心，我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