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林 第31章 第 31 章

郁雅眸子一颤, 还没来得及有动作，手臂被拽了一把，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歌紧紧地抱着她, 叩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郁雅心脏短暂的一滞，紧张与心悸贯穿她的全身,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份炙热，林歌很暖和。

郁雅一震，她为什么会对林歌做不到自然, 就好像她可以主动拥抱刘余生，却没有办法主动拥抱林歌，面对林歌, 自己总是小心翼翼。

林歌被郁雅带着去田埂之后, 她就看见了刘余生一脸贼兮兮的笑容，两人没说话，却仿佛已经在心里切磋了起来。

“姐！姐！爸爸说那边有...”

郁西跑过来找郁雅和刘余生的刹那，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为什么林歌在这里？

“林哥！哥！你是活的？”

林歌挑眉，揉了揉郁西的鸡窝头。

“天！你居然来了！爸爸！我大哥来了！”

“...”

林歌额间冒着黑线，转头看向了刘余生, 刘余生憋笑压根儿没打算帮她。

郁雅浅笑, 知道郁西这个德行，便跟着刘余生笑了起来。

“阿姨叔叔好。”

“哎哎，你好你好，你是丫丫的朋友？哎呀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姑娘，丫丫在学校还得多谢谢你们帮助啊！”

林歌礼貌地问好，郁妈妈欢喜的说着。这让刘余生忍不住拉着郁雅憋笑, 那德行在刘余生眼中竟有一种...

“为什么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一旁的郁西眯缝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妈妈那张都要笑烂的脸，刘余生抿着唇没说话，这郁西还真和她想的一样，这应该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郁雅自是没听见郁西的嘀咕声，倒是看着自己爸妈那么喜欢林歌，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欢喜和庆幸，幸好他们很喜欢林歌...

林歌一转头就看见了刘余生那张猥.琐的笑脸。

“见父母哟...”

刘余生调侃了一句，便收到了林歌的死亡眼神，她撇了撇唇躲在郁雅身后。

“来放烟花吧！有小烟花！刘余生你的仙女棒！”

不远处的郁西从那群小孩子手里抢来了仙女棒，然后冲着刘余生招手，她见状赶紧溜之大吉。

林歌看着满眼是她的郁雅，想起刚刚她父母说的话，这才问了问她。

“你不转学吗？”

明明心里是想着郁雅不会转学，怎么问出口时，一副巴不得她转学的语气，林歌皱起眉头有些郁闷，她什么时候起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郁雅抿着唇摇头，她不转学，也不打算转学。

他们都在这里，她又何必离开？

两人都没吭声没动作，林歌看见郁雅的小手红彤彤的，林歌颤了颤眸子，这才拉着郁雅的手，郁雅心里一颤，感受到林歌手掌的温度，就像是靠近这一个暖和的火炉，在冬天里让人舍不得放手。

林歌正想朝着郁西和刘余生那边走去，刹那间小烟花绽放在她们俩的头顶，林歌偏了偏头，看着刘余生一边拉着死命想挣脱的郁西，一边冲着林歌星星眼，转过头冲着郁西说着什么，生怕郁西打扰她们两个人似的。

刘余生说要来和郁雅过年，还不是为了让林歌也来，幸好她来了，不然自己就白忙活了，这般想着不自觉心情大好，看着相当电灯泡的郁西都顺眼多了。

“新年...快乐。”

郁雅的声音磕磕绊绊地从烟花声中传入林歌的耳朵。

林歌偏头看着一脸笑意的郁雅，原是她现在才看见，郁雅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有一对浅浅的且不显眼的梨涡。

“新年快乐，郁雅。”

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半边天，星火灿烂之中，是两颗炙热的心在跳动。

耳边的喧闹与轰鸣，是这个世界的声音，郁雅抬头看着天空的绚烂，林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旖旎落在郁雅的侧脸上，远处是连绵的山川，林歌手掌握紧了几分，郁雅手腕的链子硌到了林歌，她嘴唇微张却没出声，转过头看着林歌...

林歌扬着嘴角，却什么都没有说。

在云城待了几天之后，他们一同回到了南城。

郁妈妈刚到南城，回到家凳子凳子都没坐热火，就拿上东西去了公司，这几天郁爸爸电话也么没听过，他们俩总是很忙，这一点郁雅都习惯了。

从南城回来之后，郁爸爸带着郁西去了奶奶家，郁雅在家里画画，没有跟着去，她不想也不愿意。

阳台的寒风冷飕飕的，郁雅便默默地搬到了房间里，郁爸爸来敲门的时候，郁雅取下了助听器就放在桌上，郁爸爸推门的时候一定能看见。

无声地世界里只剩下画画，她也不在意爸爸是不是说了什么，也不在意他们什么时候走。

郁西出生前，郁雅还会跟着爸妈回奶奶家吃饭，但是奶奶对她总是没有好脸色，后来有了郁西，奶奶对她更是不待见。

郁西从小就得奶奶喜欢，每次去奶奶家，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她都留给郁西。

如果说厚厚的红包装满爱意，那么郁雅便是一点也没有。

那时候郁雅就会想，还不如去外婆家多陪陪外婆，至少外婆见到她是会笑的。

直到某一年的春节，他们照常一家四口回奶奶家吃年饭，郁雅想进房间睡个觉，却看见奶奶正和爸爸站在一起。

爷爷去世得早，奶奶脾气古怪，郁雅总是以为这一点，所以奶奶不喜欢她。年迈的老人两鬓斑白，生气起来脾气也是大，她指着爸爸骂了几句。

郁雅正想离开，便听见奶奶怒气冲冲地说着，“这倒好还是个赔钱货，是个聋子又是个哑巴，怕以后都没人敢娶她，女孩子早晚嫁人，那就是别人家的，郁西以后是娶媳妇的人，把钱留给我们家郁西，那才是我亲孙子！”

郁雅这才明白，奶奶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女孩子。

女孩子始终是要嫁人的，以后都是别人的。

所以奶奶不亲她，亲郁西。

后来郁雅每到过年便再也没去过奶奶家，什么借口都说完了。

反正去了奶奶也不开心，何必惹她老人家生气。

郁西长大点之后，见她每年也不去奶奶家，自己也嚷嚷着不去，被爸爸揪着耳朵叨叨几句后，便跑到郁雅面前说，‘姐姐，我把好吃的都给你带回来！压岁钱我也分你一半！’

郁雅总是笑着揉了揉郁西的头，叫他玩儿的开心。

再后来郁西便不会说这些了，每年安安静静地去奶奶家过年，回来时郁雅都睡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就会看见床头柜上，摆着满满的吃的，枕头边放着一个红包。

郁西在这个时候就变得沉默了起来，懂事之后他开始维护起郁雅的自尊，在那个不爱姐姐的地方，将自己的爱留给姐姐。

郁雅让郁西玩儿的开心是真心的。

毕竟被爱的郁西是值得羡慕，值得让郁雅放心的。

寒假的假期很短，熬过南城不算恶寒的冬天之后，所有的学校都陆陆续续开学了。

郁妈妈带着姐弟俩买了新衣服新文具，郁西用自己的压岁钱给郁雅买了新的画架，他坚信姐姐一定能考上好的艺术学校，而郁雅也送给了郁西新的联名篮球，她也坚信郁西以后会打出好成绩。

相互支持的梦想，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新学期新气象，纵然这句话俗气，但事实胜于雄辩。

开学那天，柳青青抱着资料雷厉风行地进了教室，先是国际惯例叨叨几句什么快高三了，大家要好好学习什么的，然后又待着林歌缺考的事情开骂。

就在此刻，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柳青青的责骂。

所有人朝着前门看去，那不正是郁雅吗？

上次出事之后，所有人都以为郁雅会转学，好在柳青青开学前回学校开大会才得知郁雅并没有转学的打算。

郁雅穿着厚校服，长长了一点的头发扎了个小啾啾，一脸笑意地看着站在位置上的林歌。

张可看见郁雅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丝慌张，她着实没想到郁雅居然没有转学，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她不想，她的父母应该也是会逼着给她办理手续的。

得到柳青青的同意之后，郁雅才提着东西坐到了林歌的身边。

其实当初郁爸郁妈是有想让她转学的打算，但郁雅坚决不同意，并说这就是个意外，她说她的朋友们都在这里，她不想离开。

郁妈妈自然有些不开心，但好在还是尊重了郁雅的想法，女儿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所以他们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郁雅从书包里拿出热牛奶和三明治放在林歌的课桌上，她知道林歌不会吃早饭，所以早餐的时候她特地让妈妈多做了一份，她一提到说是给林歌，郁妈妈是恨不得多塞一整块肉进去，还让郁雅赶紧去学校，千万别冷了。

林歌偏头一看，那牛奶瓶上贴着一张粉红色的便签，上面写着：我妈妈特地准备的。

她看了看一旁正乖乖拿出课本的郁雅，在柳青青离开的刹那，便吃了起来，就如同刘余生在短息说的那样，不仅仅饭菜好吃，郁妈妈做的三明治也好吃，还是她喜欢的千岛酱。

早读之后班上又开始懒懒散散起来，新学期开学是比周末之后开学更痛苦的事情。张可一个人坐在林歌和郁雅的前桌觉得不自在，下课时就去上厕所了，因为那件事情，今年过年她也不是特别开心，被爸妈教育了很久。

张可洗了手之后才出厕所就看见了郁雅，她低了低头准备绕道而行，却不想郁雅拦住了她。

她将纸条递给了张可，伸出大拇指冲着张可弯了弯。

是谢谢。

纸条上写着：谢谢，刘余生说那天是你来叫他们的救我的。

张可为难地看着郁雅。

少女一脸真挚，张可只觉得这个女孩很善良，就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是上帝派到人间看遍善恶的天使，她听不见，所以她用心来感受。

“我以前是很不喜欢你，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就像媛媛一样，我们是嫉妒。”

张可抿着唇无奈地笑了笑，“就像媛媛说的那样，有些人相识片刻就能成为朋友，林歌他们能把你当做朋友，证明你是值得的。虽然我也不太喜欢他们，但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有着与我们不一样的青春，是我们不能拥有只能羡慕的青春。”

郁雅静静地听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我们是羡慕你嫉妒你，所以才会针对你，你并没有任何的不好，至少你和他们成为朋友就已经比所有人都厉害了，有些人就算林歌他们主动想交朋友，说不定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敢成为林歌他们的朋友。”

张可笑着，心里却是难过的。

“所以，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能叫林歌他们来救你，我已经足够勇敢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郁雅摇了摇头再次和张可比划着谢谢，张可吸了吸鼻子，学着郁雅做着谢谢的手势，然后才离开了走廊。

人啊，是会嫉妒天使的，上帝收了他们的胆怯与邪恶，使得天使们纯洁且无畏，这是旁人比拟不了也代替不了的，人便会把他们当做异类，嫉妒又憎恨。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评论我都要审核，是我钱没到位？？？

气的我要去撸猫了...真想撂杆子不干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