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脑洞合集 第9章 脑洞7-3

003 只因我为五块钱而活

轰隆一声巨响，仓库的挂牌落下，正好将异兽困顿其中，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秃顶男人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上背包里散落出来的食物和被怪物抓得鲜血淋漓的左腿，毫无形象地大笑出声——卓燃在又一次秒送游戏公司十块钱后，终于成功存活超过一分钟了。

他这次随机到的角色名字叫乔栋，此人有着和他名字一样叫人过目难忘的秃顶，整个人细细长长的活像是一根营养不良的甘蔗。在游戏的开场动画里，乔栋无意间闯入了一间破败的仓库，结果很不幸地被隐藏在暗中的异兽袭击，并且更加不幸地在逃亡的过程中丢失了平日里赖以生存的S级游戏道具——眼镜。

在那样一片混沌的世界里居然还能找到快速离开仓库的正确通道，卓燃觉得自己果断是人品爆发了。他很是心情愉悦地畅想了一番将五块钱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的美好未来，然后跪在地上摸索起来：乔栋现在的状态怎么说也得是断水断粮超过三天了，不补满红蓝就去玩限时大逃杀简直是自我找虐。

就着半瓶水囫囵吞了一包饼干，卓燃感觉胃里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抹了抹嘴角的饼干屑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去向。

他之前已经确认过，《末日》里没有任务指引没有属性面板没有包裹栏技能栏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自由度高得就像眼前这座废墟之城，别说果奔了，就是放把火都不会有任何人以任何法律来约束玩家。

卓燃顿悟了，他一直以为这个游戏比连连看还没有中心思想，现在发现其实人家目的可明确了——

活着。

不论任何方法不计任何手段的活着。

卓燃心说还好这是款末日探索打怪升级类游戏，不然要是修仙玄幻空间系统探案灵异全都来一套那才真是要操吴嘉他娘。

按照论坛里那些攻略的说法，游戏里的怪物都是主动攻击怪，仇恨范围颇高，一旦吸引到它们的仇恨定然是你死我活，其他游戏里的卡视角拉脱离离开战斗区域在《末日》里就是个坑，坑你五块钱没商量的坑。这些怪物容易被声音或是气味吸引，大多喜欢昼伏夜出，不过若是饿得很了，它们当然也不拒绝顶着阳光叼几个不设防的傻逼回到暗处好好享受。

大街上肯定是不能呆了，且不说现在那只正处于狂暴状态的红名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冲破障碍，单是这轰隆隆的巨响和他刚才神经病一样的狂笑都不知会引来多少躲在暗中伺机而动的异兽。目前最稳妥的方案就是找个狭窄隐蔽的空间把自己蜷缩起来，有水泥上水泥有柜子上柜子，总之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把任何可能存在的漏洞堵起来，如此安度生命中的最后二十四小时，然后打卡回家，这样花出去的五块钱才能值回票价。

狭窄隐蔽的地方……卓燃下意识地望了望那间废弃仓库，心中一叹，这个NPC倒是找了块风水宝地，只可惜守护神兽等级太高突破不能啊。惋惜之后，卓燃拖着伤口深可见骨的左腿一瘸一拐地离开，好在《末日》游戏已经将玩家的疼痛感适当降低了，不然遇上这情况卓燃早抛弃五块钱自杀回家了。

因为全息游戏并不提供截图或是录像服务，这还是卓燃第一次好好观察《末日》的游戏场景，虽然乔栋有着六百多度的大近视，但这并不妨碍他切身感受到这座废墟城市的破败与死寂。城市的建筑风格果然与现实十分相似，文字方面使用的也是蒂森伯大陆通用语，唯一令卓燃感到不适应的就是身上这粗糙的布料以及刚刚咽下去的狗粮——不，那种外型上长得像饼干的东西说不定给狗狗都不吃。

卓燃一边暗自抱怨着一边撕扯身上的粗布麻衣，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走他发现虽然痛感降低，但流血状态却一直在持续着，如果不及时包扎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昏厥甚至挂掉。他草草绑好伤口，满意地对着那个恶趣味的蝴蝶结点了点头，正在把一根捡来的铁棍做成临时拐杖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一惊，下意识地就侧身躲进建筑物的阴影里，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很快，在那声惨叫之后，在更远的地方又传来几声零散的枪声以及少数人的欢呼，卓燃松了口气，看样子危机已经解除，应该是不会波及到自己了——卓燃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大片里那种身穿铠甲手拿盾牌的超级英雄，为人民牺牲和他自私自利的小市民心态完全不符，也许哪天他游戏等级高了成大神了会在心情好的时候脚踏七彩祥云拯救一两身材火爆容貌娇美的NPC看看能不能刷下好感度，可是现在，算了，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死一次五块钱呢！

才刚安下心，卓燃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头上，他伸手一摸，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什么东西啊，黏糊糊的，好恶心……他很没公德心的随手就想把那种不知名液体往墙壁上擦，嗯，反正那墙壁也黑黢黢的跟废墟似的，然后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怪物电影里那个烂大街的桥段被从记忆垃圾桶里提取了出来。

不是吧，这么衰……？

卓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缓缓抬头看去，结果极不情愿地在视野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类似壁虎的模糊轮廓正攀附在墙壁之上不断吐着鲜红的信子。

“我靠，这钱也赚的太丧心病狂了吧！在新手村设计这么多四问号红名怪简直是嫌论坛喷子不够多啊！”卓燃悲愤地想朝山与鸟公司比中指，他使出全身力气把铁棍略尖锐的一头冲怪物狠狠刺去！大约是以怪物的智商没料到这只看上去如此孱弱的食物居然还会有反击的力量，竟然一下子被他刺中了前爪！

趁着怪物哀嚎的间隙，卓燃向之前传来枪响的方位狂奔过去，速度快的让卓燃都忍不住为乔栋点三十二个赞。

“救命啊，有怪物！救命啊————————————”

即便是前肢受伤，怪物的速度依然十分可怕，它并没有落到地面上，而是依旧顺着墙壁追赶着领先起跑的卓燃，一人一怪感觉就像是在残破的大街上进行残奥会短跑比赛似的。

卓燃现在是十二万分警戒，不用回头他都能感觉到怪物阴冷的气息正步步逼近着，急中生智，他单手一撑，还算敏捷地翻过护栏，开始斜穿马路：怪物不是善于在墙上爬行吗，那我就让你下来！很快，他的做法收到了正面成效，街道上那些被胡乱遗弃的废旧汽车、商店招牌以及其它根本看不出原本形态的各式垃圾成了体型庞大的怪物的最好阻碍，怪物的速度立即被抑制了。卓燃狂喜，见弯必转，见路就穿，如果他是辆车，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简直能被扣满十本驾照分。

在拐过又一个街角后，卓燃激动地看到在街道另一端的十字路口中央处似乎站着一小撮人，拜乔栋的大近视所赐，卓燃根本看不清对方究竟是正常人类还是经由感染变成噬人怪物的丧尸，他一咬牙，心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呗，反正在这么继续跑下去迟早也是个死。于是他再度挥舞手臂大声呼救起来，希望对方就是刚才制造枪击的强力NPC或玩家。

也许是看到了卓燃身后的小Boss，那群人并没有靠近，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后退随时准备好跑路。卓燃看到他们的动作，心里一凉，脚下就慢了一拍，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卓燃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一辆废弃轿车的玻璃窗破碎的声响，然后一条泛着恶心气味的湿热腥滑的东西就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那东西用力一拖，卓燃整个人就飞离地面向后倒去——那只丧尸蜥蜴竟然用舌头击破轿车的玻璃窗从而将在障碍物间躲避着的卓燃抓住了！

卓燃的背死死地抵着车身，他觉得自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被勒的断气，第二，在断气之前颈椎先断。那怪物没办法把卓燃从狭小的车窗里拖过去，自己也过不来，只得焦急而猛烈地使劲儿扯拽着。后脑勺和后背不断撞击窗棂车门的痛苦让卓燃犹豫着要不还是放弃抵抗算了，就这种强度这种频率的摧残，再过几分钟保证要变废人，到时候就算是侥幸逃脱了也没药可治啊！

正在犹豫之时，卓燃突然脑后一阵刺痛，他猜想应该是被车窗上残留的碎玻璃扎到了……等等，玻璃？他脑中一个惊雷，勉强腾出一只手来去掰一块较大的三角形玻璃。怪物的拉扯此时成了最好的助力，他没费多大劲儿就把那块玻璃掰了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勒在脖子上的舌头上狠狠刺去！

那怪物在吃痛之下果然舌头一松放开了他，卓燃立即捂住脖子一头向前栽去，刚大喘了几口气，他毫不迟疑地跌跌撞撞向前跑去——在那生死一瞬时，他分明看到之前徘徊在街心的人群里有人正在向这边谨慎走来，只要现在他能跑到那人身边就有很大的生存机会！

只可惜，刚跑出几米，一种奇异的感觉就侵袭了他：卓燃没有办法很好的形容那种感觉，硬要比喻的话，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注射器插/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飞速的抽空了自己所有的血液力量和生命。他下意识地低眉一看，自己胸腔中本应该是右肺的那个地方被一根尖锐的粉色利刺刺穿了，鲜红的血液正不断地从伤口中冒出来，殷虹了粗麻布衣衫。

下一秒，随着那根“刺”的抽出，他想他知道那是什么了：是那只怪物的舌尖！

卓燃带着痛失五块钱的强烈不甘向前倒去，整个世界就仿佛是电影里的那种慢镜头，他甚至能听到微风撩起耳畔发丝的声音和自己躯体倒在地上砸出的重重响声，他开始呼吸困难，那声音刺耳的仿佛是一只破旧的拉风箱，但和初次进入游戏时直接被砸烂脑袋的卡拉姆角色不一样，乔栋并没有立即失去意识，所以卓燃也没有被传送回游戏角色建立空间，而是被迫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享受着死亡降临的痛苦与恐惧。

战斗仍在继续着。

一击得手的怪物正打算要把这个不老实的猎物拖回去好好品尝时，注意力却被另一个向它缓缓走来的点心攫取了：那个点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好吃的气味，诱惑得它完全丧失了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怪物吐了吐依旧刺痛不已的舌头，为新来的美味食物兴奋不已。

那个“点心”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卓燃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却看清看了他手里拿的东西：一个卷起来的纸筒。

卓燃顿时满脸黑线，他想喊快跑，可刚一张口血液就逆着气管翻涌上来，除了生生喷出一口鲜血之外什么都办不到。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那矮小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停顿，卓燃听到他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对那怪物说：“十个工分。”声音冰冷，又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

然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卓燃感到一股热浪从自己背上掠过，飞溅的细碎石子无情地击打在他身上，甚至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直接拍到了他脑袋上，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卓燃回神了：什么情况啊这是，难道刚才那个小矮子抗了个加农炮过去我没看到？！总该不会是那个小小的纸卷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末日》真是比网上那些所谓的“逆天装备一秒刷爆”的游戏还要坑啊！

解决掉怪物的男人这时好像才意识到身边还趴了个战五渣似的，不悦地转过身来，用一根不知道是从哪儿变出来的细长木棍把卓燃翻转过来——卓燃这才看到这小子都干了些什么，他把整条街道都轰成了渣！

“还有气吗，工分？”那人一脸嫌恶地用木棍戳了戳卓燃，在看到他胸膛微弱的起伏后，冲自己的同伴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这次过来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姑娘扎着利落的单马尾，一副偏大的口罩松松垮垮地戴在脸上。她草草的看了眼卓燃的伤势。最后表情遗憾地冲矮小男子摇了摇头：“没救了。”停顿了片刻，她补充道，“而且他看上去已经被感染了，源。”

卓燃有点诧异，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救了，他诧异的是这姑娘的声音自己竟然觉得有点耳熟，诶，只可惜不知道这个NPC的名字，不然回去还能查查她的CV（配音）是谁。

“知道了，啰嗦。”被称作源的男人不耐烦地回应着，他眉头一皱，本是当成拐杖撑着的长木棍轻轻一扬，魔术般的变成了一把铮亮的左轮手枪！男人一拨弹匣，手枪对准了卓燃的脑袋：“真是可惜，还以为能再赚一个工分呢。”随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在意识完全消散前的最后一秒，眼前已经开始模糊的卓燃听到源吩咐那个戴口罩的姑娘说：

“走了，拉夏尔。”

拉夏尔？！！！

卓燃猛地睁大了眼睛，可是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再也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带着巨大的震惊，他的意识，重新落回了《末日》游戏的角色建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