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姥姥接到了许岁打来的电话,说是今天下午过来。
吃完午饭,小女孩就抱着杨晨淼和小仓鼠在院子门口巴望。
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闯进视野,杨晨淼下意识地就想扑过去,可是腿到用时方恨短,小女孩比他更快,小鸟似的飞过去,一把抱住许岁的腰。
“哥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吖!”
杨晨淼震怒:???那是我的铲屎官!
许岁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将小女孩的手扯开,小女孩也不恼,顺水推舟抱住许岁的胳膊,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经过昨天一个下午漫长的折磨,杨晨淼算是发现了,这小女孩肯定是那种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面宠的小孩,脾气好不乱发脾气,但是遇到喜欢的就不会撒手,难缠得很。
见许岁往他这边走过来,杨晨淼看看他手边的小麻雀,又看看他,脑袋一扭,两爪一叉:哼,我才不要你抱。
然后偷偷摸摸眯个缝偷看许岁有没有来抱他。
——没有!
许岁看着门口的方向,身型僵了一瞬。
“小岁。”是许妈妈的声音。
许岁垂下眼睫:“母亲。”神情显得有些冷漠。
女人有些受伤地看着他,眼角还留着昨夜哭过的红痕。
“去楼上吧,妈妈有话跟你说。”她轻轻说,然后交代小女孩,“朝朝,自己在楼下玩,别乱跑。”小女孩点点头。
许岁没有过多的反应,揉了揉杨晨淼软薄的耳朵,示意他留在外面,然后沉默地跟着母亲上了楼。
杨晨淼看着相继上楼的两个身影,感觉这样的氛围对于一对母子来说实在太过生疏了。
一旁的小女孩过来抱起他。
“小猫咪,我们接着玩过家家吧。”
杨晨淼发出抗议,但抗议无效,也不知道小女孩做了什么,眼一黑,那条芭比梦幻公主裙又一次击溃了他作为男性(?)的尊严。
可能是受刚才氛围的影响,小女孩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慢腾腾地给杨晨淼扎揪揪,半天了才扎好一个,松松垮垮的。
“唉。”小女孩撒开手,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杨晨淼尝试用爪子扒拉头顶的揪揪,难过地发现自己竟然碰不到头顶。
“小猫咪,我昨晚听到我妈妈哭了。”小女孩说,“妈妈她最近老抱着我哥哥小时候的照片哭。”
“听家里长辈说,我哥哥小时候过得很不好,爸爸妈妈离婚了,后妈还有后妈的孩子都好坏,对哥哥很不好。”
“哥哥很小的时候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了。”小女孩把小猫抱进怀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妈妈说她当年生了我之后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产后抑郁,老觉得我可能下一秒就会出什么事,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却忽略了哥哥。”
“她一直觉得很亏欠哥哥,但是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他。”
“所以她打算把哥哥带到A国和我们一起生活,让他在那里上大学。”
杨晨淼一怔。
……去A国吗?
*
房间里。
“我不去。”许岁冷然道。
“小岁……”许妈妈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妈妈吗?”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妈妈知道,没有照顾好你,”女人掩住面,声音已经哽咽了,“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许岁捏了捏眉心,对眼前的状况有些束手无策。
“……你不需要弥补什么,”许岁斟酌了一下,“产后抑郁症患者有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语气太过官方,安慰效果几乎为零。
“您是一名优秀的律师,您知道当时法院将我判给父方是必然的,这不是您的错。”
“我没有怪您,”许岁叹口气,“这些事都过去了。”
“我不想去A国……是因为我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许母看着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丰神俊朗,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举着奖状得意洋洋的小孩了,也不是那个质问她“明明是妹妹撕了我的书,为什么我要受到责备”的小孩了。
他已经长大了,只是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他长大前的人生。
愧疚和酸楚在心中无限滋长,她掩面痛哭起来。
许岁伸手,笨拙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
许岁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有些头疼。
杨晨淼仰着脑袋,乖乖巧巧坐在门口等他。
也许是他头顶的蝴蝶结小揪揪很滑稽,许岁的神情柔和了一些,他蹲下来,冲小猫张开双手。
杨晨淼想也没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有想我吗?”许岁低声道,一边帮杨晨淼摘掉头顶的蝴蝶结。
他的嘴巴离杨晨淼耳朵很近,低沉的声音仿佛在他的耳廓里绕了几个圈才进去,杨晨淼觉得耳朵都要酥掉了。
“喵呜……”杨晨淼将脸埋进许岁的胸口。
“回家吧。”许岁说。
杨晨淼点点头。
*
晚些时候,许母帮姥姥择菜。
“小岁走了?”
“走了。”
“没同意吧?”
“没同意。”
姥姥鼻子出气:“我就知道。”
许母神态恹恹:“妈,会不会我跟许崇山离婚,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犯糊涂了?不想要朝朝还是不想要现在的老公了?”姥姥眉毛一竖,差点气背过去。
“你就不该跟他结婚!当年我好说歹说,你愣是不听,非要跟他在一起,结果呢?他那个私生子都跟小岁差不多大!”
“我气的是你对我孙子不好,多好一个孩子啊,被你们糟蹋得话都不爱讲了。”
“妈!”许母被揭黑历史,面子有点挂不住。
“妈什么妈,我说说你还不行了?你一个高材生,大律师,这点东西都拎不清?”姥姥没好气道,“不过你眼光不好,那个许崇山眼光比你还要差,家里有一个身材相貌都好、学历高工资高的贤内助不要,非要到外面去偷腥。”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只要是吃不到的,外面的的屎都是香的。”一针见血。
“亏我把你生的这么水灵,给他糟蹋了。”
许母从来都说不过她妈,闭嘴择菜。
“他后来讨的那个老婆,叫韩什么的……”
“韩丽。”许母补充道
姥姥:“对,叫韩丽,就是隔壁村的,她小时候满月酒还是找我们家借的钱呢。”
“她之前可不长那样,小眼睛塌鼻梁的,长大后倒是像那么回事了。”
许母眼观鼻鼻观心,心道那叫整容。
“我后来听说那个女人在村子里的风评并不好,好像是乱搞男女关系……”
“妈,流言蜚语还是少听一点比较好。”许母忍不住劝道。
“你在帮她说话?”姥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我把你教的太好了?”
许母:“……”
“你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跟你讲,毕竟也是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事,做出来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好。”姥姥说。
许母感觉到了双标的味道。
“前几天有个老太婆跟我讲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掏了张照片给我看,说是当时那个女人的一个姘头,叫钱成。”
“我一看,哎呦不得了,那个男人竟然跟那个韩什么来着。”
许母扶额:“韩丽。”
“我知道。”姥姥瞪她一眼,接着讲,“那个男人竟然和韩丽带过来的孩子长得有七八分像!”
“有这事?”许母神情严肃起来。
“照片都拿出来了,还能有假的?不过听说那个男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了大钱,原先是村子里的老光棍,啃老过活,现在好像在城里买了套房子,过得挺滋润的。”
“不过村子里其他人好像不知道这件事,韩丽没把孩子带回乡下,估计是嫌弃村里穷,其实那村子现在发展挺好的……”
“我越想这件事越蹊跷,要不你查一查那个男人什么来头?你不是律师嘛。”姥姥说。
许母苦笑道:“妈,律师身份不能乱用的,来说了他们做了什么跟我也没关系了。”
姥姥嘟嘟囔囔:“也是……”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许母掏出手机一看,是许岁的来电。
姥姥:“看我干吗?接啊。”
“小岁的电话……”
“所以呢?”姥姥迷惑,“快接!”
许母连忙接通,少年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妈,帮我查个人。”
“什么人?”
“钱成。”
姥姥:小岁说了什么?
许母:他管我叫妈了。
姥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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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个猫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