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魂梦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夔牛

崖壁上有一个隐秘的洞穴，其四周的岩壁很光滑，凡人即使借助工具难以到达，而且入口狭小，一个成人必须弓着身子才能进入，稍微胖一点的都会被卡住。

南玉先飞到了洞口，弯了一下腰便飞了进去。柯延带着齐意飞得慢一些，随后也很轻松地跟了进去。

一入洞穴，潺潺的水声从下方传来。他们向下飞行了一段距离，落到地面。齐意仰头看着刚才飞入的洞口，隐隐能看见月光透进来，洞穴其它地方则漆黑一片。

柯延在掌心凝聚出一团火红色的灵光，虽不足以照亮整个洞穴，但能看出这是一个十分空旷的溶洞。

“你这光不够亮啊！”南玉笑着说道，随即也在掌心托起一团色彩斑斓的灵光。

光影流动，溶洞内顿时有了夜店的氛围。

南玉得意地抬起下巴，“怎么样？”

齐意扫了一圈，调侃道：“不错，很有品位！”

也不知她的称赞是真心还是嘲讽，但南玉的彩光确实更亮眼一些，眼神好一些的，比如柯延，就发现了溶洞顶部的异常。

“看什么呢？”齐意见柯延一直仰着头，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她似乎听到了蝙蝠的叫声，她定睛一看，在溶洞顶部的钟乳石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蝙蝠。

“这些蝙蝠有问题？”

柯延举手一挥，一道如匕首般的红光飞向洞顶，一截钟乳石被击中，掉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三人凑了过去，南玉被吓得叫出了声，齐意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到是先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也慌了一下，等她定了定神，仔细一看，她先前误以为的钟乳石竟然是一条风干的人腿！

她白了一眼南玉，“亏你还是神鸟族的，一条腿就把你吓成这样！就你这心理素质，还想打怪除魔？”

南玉不服气地摇了摇头，“一条腿就罢了，可是你看上面……”他指了指洞顶，“这些全是腿！好恶心啊！”说完，他浑身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齐意仰头望去，一个个的腿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各种各样的动物腿部，密密麻麻的悬挂在他们的头顶，一向胆大的她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溶洞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惊雷在洞中炸起。

不知道这是山体崩塌还是地震，齐意连忙双手捂耳，下意识地蹲在地上闭上眼睛。可那那震耳的响声愈加强烈，仿佛要撕裂她的神经。

洞顶的腿和一些石块开始掉落，一大群蝙蝠在洞中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还时不时地从三人身边蹭过，洞内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齐意以为自己即将升天之际，响声戛然而止。她睁开眼睛，发现是柯延和南玉布下了结界，隔绝了声响。

她松了一口气，同时发现天晔已经滑到了她的手心。

每次她遇到危险，天晔都会及时从手镯变成鞭柄，真是比人工智能还智能。

齐意十分满意这法器的机敏，笑着看了它一眼，然后准备站起身。谁知此时，她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铁锈味，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没事吧？”南玉见状，连忙过来扶住她。

柯延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随后默默地收回，继续维持着结界。可是响声力量太过强大，他一个人力量有限，结界开始变得不稳定，徘徊在震破的边缘。

“南玉，我快撑不住了，你快来！”柯延喊道。

闻声，南玉立马催动灵力稳固结界，可不过一会，结界又开始颤抖，响声时弱时强地渗透进来，柯延和南玉只能不断地向结界注入灵力。

齐意此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蜷缩在地上。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这让她想起之前被藤蔓缠死时的痛苦，她心想自己恐怕又要死了。

为什么这个游戏就不能让自己死得痛快些？一个游戏而已，何必如此真实？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灵力会耗尽的。”南玉焦急地对柯延说道。

柯延看向他们刚才进来的方向，却没看到出口。他分散了部分灵力，尝试哄开岩石，寻找洞口。可是爆破了几个地方后，并未有任何发现。

由于他分散灵力，导致结界更加不稳定，他看到齐意痛苦不堪的模样，只好暂时放弃找出口，将灵力全都注入在稳固结界上。

齐意痛得不行，雷鸣般的响声不断地穿过结界来折磨她，她头疼欲裂，全身都在战栗冒着冷汗。她心中愤愤不平，刚才那个女妖被自己两下就给打跑了，而且明显受了重伤，现在怎么还能有如此强的灵力？

如果死在这里，又得回阴山村重来，她实在不甘心，于是强忍痛苦，挤出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手握紧了天晔。

天晔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长长银色的雷电，光线穿透结界，在偌大的溶洞中如同海藻般飘荡着。

此时，巨响声突然中断。

齐意的痛苦也得到了缓解，她轻呼了一口气，松懈下来后整个身子立马瘫软在了上。

南玉和柯延疑惑地对视一眼，收回灵力撤掉结界，然后都不约而同地蹲下身查探齐意的情况。

南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往他手心抖了抖，一个小白瓶凭空出现。

他从瓶中倒出一粒白色的丹药，塞到齐意的嘴里，“这是玄清丹，能助你快速恢复元气。”

服下灵丹妙药原来是这般奇妙的感觉，齐意上一秒还在疼痛中挣扎，突然就没了感觉，什么胸闷气短统统都在一瞬间消失，同时浑身充满了战斗力。

“多谢！”齐意对南玉说，“你这个丹药真神奇！我好多了。”

“那是自然！”南玉得意地说，“玄清丹是由罕见的灵兽仙草制炼而成，不仅能化解百毒，修补元气，还能助益修为的提升。整个仙界都没几颗。”他顿了顿，说：“不过，我就有三颗！”

什么叫‘就有三颗’？分明是‘只有三颗’！齐意忍不住吐槽。

柯延抬头瞥了一眼南玉，随后将视线转回齐意身上。

齐意问对南玉说：“你居然这么大方，这么珍贵的仙丹你就这么大方地送给一个才认识一天不到的人？”

“我看你当时就是离死不远了呀。那雷音我这般修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你没有灵力。”南玉一脸正气地说道，“你不用有压力，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的。斩妖除魔、弘扬正法、积德行善都是我此次出行历练的目的。”

齐意感觉此时南玉的头上似乎都多了一个光环。

这时，从溶洞深处传来窸窸窣窣地脚步声。

南玉和柯延立刻警觉，凝神听去，“听这声音，感觉数量应该不少。”

随着参差不齐的脚步越来越近，黑暗中，一个巨大的阴影显现出来。那东西形似一个巨型刺猬，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南玉皱眉说道，然后用手掌在空中绕了一个小圈，小圈中心燃起一团白色灵火。他往声源方向轻轻一指，灵火便飘了过去。

黑漆漆的溶洞中灵火格外明亮，将那只刺猬的身形展露无遗。

齐意觉得自己眼睛可能是花了，否则那刺猬身上的刺怎么那么像动物腿？她揉了揉眼睛。

“你没看错，那些确实是腿，各种动物的腿。”柯延猜到齐意心中所想，他有灵力，视力比齐意好很多，看得很清楚，那不是一群怪物，而是是一只。

这个怪物长着绿色的牛头，身后拖着粗长的尾巴，整个身子密密麻麻地长满了人腿、马腿、狗腿、猪腿、牛腿、鸟腿……其中人腿居多。它用身体下方的腿行走，但是长短不一，步调不一致，导致这个怪物走起来一副重心不稳的样子。它身侧和背上的腿虽然没有在地上行走，但也都不停地做出迈着步子的样子。

怪物离他们越来越近，齐意终于看清之后，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禁吐槽道：“这不是仙侠游戏吗？怎么还走的是克苏鲁风格？”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南玉大声地质问着，声音在溶洞中回荡。

“妖孽？”怪物停下脚步发出低沉的吼声，“没见过世面的黄毛小子，我乃神兽夔牛烈青！”

齐意一下子听出来这怪物的声音和她在船上遇到的青衣女妖一模一样，然后眼前的画面对她来说就更加诡异了。

“神兽夔牛？”南玉满脸疑惑。

“怎么了？你知道这妖怪的底细？”齐意问。

“我之前在古籍上看到过神兽夔牛的画像，和这妖怪相差甚远。”南玉顿了顿，“也不是，夔牛能发出像雷鸣一般的吼声，就像刚才那雷声……它的头确实有那么一点像，但身子绝对不是长这样的，夔牛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它只有一条腿！”

“一条腿？”齐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长着无数奇形怪状的腿的怪物。

柯延对这怪物的身世并不感兴趣，单刀直入地问它：“那些凡人失去的腿都是你偷的？”

“是又怎么样？嗯，你的腿也很漂亮！”

夔牛看到齐意身后的天晔电丝，说道：“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冒充是天尊派来的。”

她说话时的牛头面部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它的声音却妩媚至极，极具挑逗之意。

“是的话，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柯延拔出背上的大刀，向夔牛挥去。

夔牛没有躲闪，发出和刚才一样的雷声将柯延的攻击弹了了回去，柯延受到冲击后退了几步，毫无防备的南玉和齐意也受到了波及。

南玉有灵力，雷声冲来时，一个回旋飞身又站定了下来，顺势还救下了差点撞上岩壁的齐意。

这次的雷声威力不小，但比起之前还是要弱一些，而且持续时间也不长。

齐意想起夔牛之前被天晔重伤，便对南玉说：“我刚才见这夔牛的时候，它还是个美艳的女人模样，可它现在只能以原形示人，是不是可以猜测它伤得不轻？”

南玉沉思着点点头，“很有可能的，一般情况下，无论神兽还是妖怪，修成人形后都不会轻易现出真身的，虽说真身不用维持人形，灵力和战斗力都要强一些，但是也容易暴露弱点。

以原形示人，要么是为了发起强大的攻击做准备，要么就是已经虚弱得无法维持人形了。”

“我刚才已经试探了它的灵力，答案已经揭晓。”柯延轻蔑的一笑。

齐意立刻反应过来，“之前在船上夔牛就被我打回了原形，它见我们闯入它的老巢，想聚集最后的灵力，一次性把我们灭掉，可惜没有成功。刚才它回击你的那一下，远远不及它之前的威力，就足以说明它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夔牛听到他们讨论，知道自己的底牌已经完全暴露，它本来也就没打算和他们以死相拼，立刻就要服软。

它浑身用力抖了抖，只见它身上的那些腿横七竖八地甩落了一地，只剩一根似象腿一般粗壮的大腿在身下——这才是它原本的模样，只有一条腿的夔牛。

它太久没有用过这条腿了，以至于现在都支撑不住它的身体。

‘轰’的一声，夔牛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