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有二心 第63章 六十二回

阿音和杨幺儿在人间等了惠岸三天。

有道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阿音坐在茶桌前无聊地把玩着茶具，心想惠岸不会打探消息给玩乐了，乐不思蜀，不愿意归乡吧。

阿音这么想，其实土地也这么想。

要说盼望着惠岸回来的，土地可是比阿音还多三分呢。

他已经安排好了给这两位大神的住处，就在坊间一处不错的宅子里。无奈的是，自家娘娘非要等到自己的亲徒弟回来，不回来还不搬。虽然这样做，确实也是人情之中，但是土地心中总有点招待不周愧疚的感觉。

又过了三天，惠岸终于披星戴月回来了。

“你怎么去六天。”阿音嗔怪道。

惠岸尴尬地笑了笑，“听到了一些消息，所以耽误了时间。”

土地长安都已经准备去天庭一趟了，见到惠岸回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行者平安无事回来就好。”

“师父，我去天庭打探到了两个消息。”

“你坐下说。”阿音给惠岸斟了一杯茶。

“我听说有一个泾河龙王，不守时降雨，贿赂四方，如今昔日的仇家，正在盯着他，抓他的小辫子呢。”

“泾河龙王？”阿音梳理了一下脑海里的关系网，“不知道如今，连个泾河都有龙王了。”

“就连我们这小小长安城，都有两位土地。一个是我，管城内，还有一个在城外。娘娘有所不知，天庭如今威望最高，多少人急破了头要进天庭当值。多几个大江大河的龙王，也不足为奇。”

阿音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孙悟空。

有些有才干的人，却要牛刀小试做些微末工作。想必也是情势所逼。

“前几日，我们想要给皇帝下个圈套。我看这个泾河龙王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也是一方龙王，入个帝王之梦，也是有资格了。不妨我们就以此要挟他。”阿音看了眼这两人。

惠岸点点头，“师父与我想的如出一辙。”

土地终于也听懂了，连连称赞：“妙啊，妙啊。”

“那不知你，还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这个秦墨，我没有打听到。土地去了文昌宫，让司命替我查一番神籍，神籍上面也没有这个人。土地猜想，要不是他告诉我们的是假名字，就是已经被逐出神籍，或者哪个神仙的私生子，没得记名了。”

阿音点点头，“辛苦你了。接下来我们小心便是。今夜天色不早了，土地也回去休息吧。”

土地拱手，正准备遁了。

“师父，还有一个事。”

“看来你这次上天庭，收获颇丰，你说便是了。”

土地也竖起了耳朵。

看着这两人期翼的目光，惠岸于心不忍，小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眼神闪躲，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惠岸这种反应，阿音心中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五指山地宫里，先前魔尊昼煞，陨落了。”

“……”

屋子里的气息凝聚了。

“是怎么陨落的？”

“据说，灵力耗尽。”

“……”

屋子里的空气再一次凝固了。

土地真是恨自己的好事，刚才就走，如今就不会如此生气了，当下一拍桌子，“我听说那昼煞曾经三次逃离五指山地宫，如今也没听说他又要跑，怎么就灵力耗尽身亡了呢。”

土地刚说完，就连自己都明白了……

逃跑也不至于灵力耗尽而亡。不管仙魔，灵力耗尽而亡的，多半是打架斗殴导致的。

这个……打架斗殴……

五指山地宫里关的都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要说窝里反，冲着战神的威望，绝对不大可能。偏偏好死不死的，地宫里面爱真有一位并非魔族之人，那便是赫赫有名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而这位孙悟空，偏偏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土地更气愤了，“这如来老头，也真是冥顽不灵，不过醉酒闹事也要给人家关进地宫里。这下可好，这下可好，那孙大圣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如此简单的道理，土地能明白，阿音自然也想得通。

听着土地的话，阿音咬上了自己的唇。

“土地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惠岸看着不对劲的这两人，有些担心。

土地无奈摇摇头，就遁了。

阿音咬着自己的唇，几乎都要咬出血了，惠岸看着也心痛，“师父，不必自责。”

阿音抬眸看着惠岸，“惠岸，我是不是大错特错了。”泫泫欲泣地，“要不是，我当初惹怒孙悟空，不至于让他大闹天宫。要不是我平日里闯祸胡闹也要带着他，师父或许就不会把他压在五指山下。如今一代魔尊陨落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孙悟空恐怕时日无多了……”

恐怕就算时日无多，也是得了个重伤未愈的下场。

“师父不要这么想。天庭只是通报了昼煞陨落，并没有说孙大圣如何。孙大圣如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依照天庭对孙悟空的厌恶程度，若是死了，没有大吹大擂设宴庆祝，那还真不是天庭的作风。”

惠岸这样安慰，阿音配合地笑了笑，“多谢你安慰我。”

“师父，并非是安慰。你不必如此耿耿于怀，说不定就算你和孙大圣不认识，孙大圣终究会有这一遭的。哪怕不是世尊，也是天庭，也是上清天那些大罗金仙。总之总会有一个看孙大圣不顺眼的。师父你相信因果，或许这正是孙大圣的劫数呢。我看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惠岸说着这番话，连自己听了都开心，到最后，都忍不住笑了。

阿音也释怀了不少，“天色不早了，明日起来，再商议吧。我先去睡了。”

惠岸点点头。

这几日深居简出，阿音身为一个凡人，也养成了到点就睡的早起早睡好习惯，不想今天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其实睡不着的何止阿音呢。

惠岸如此。

土地如此。

乙女如此。

九重天的玉帝亦是如此。

云霄宝殿上，玉帝正坐在宝座前盯着面前的奏折出神。奏折上，正是来自魔界的请缨。大致意思是，先魔尊亡故了，想要来其尸体，运送回魔界。

昼煞灵力全失，已经和凡人无异，一大把岁数了，如今陨落，也是遵循六道轮回。假如灵力未失再活个千年也不成问题。因此，尸体得以保全。可是放不放回魔界，却应该另外考虑。

放回去，自然会受六界好评，让归属于天界的那些鸟族水族看到天庭的善意。可是如此一来就对不起当初那些死在昼煞手下的天兵天将。

正忧虑着，就听见殿内踏进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玉帝抬头，欣喜，“你来啦。”

土地第二日也欢天喜地早早地带了早餐在客栈等待了。

阿音一夜未眠，眼睛有些肿，惠岸和土地看了她这幅模样，也明白阿音是一夜没睡。

吃过饭，一行人就收拾东西退了房，向新的宅子走去了。

秦府。

一只飞鸽飞进了府里。

秦墨将飞鸽绑在脚上的信取下，知道了观音一行人已经离开客栈，前往新住处了。

秦墨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要不是怕身份暴露，真想抓那个土地前来问一问。

土地给阿音一行人安排的宅子，是个三进的四合院。这里的主人原是大户，没落了，将宅子卖了，土地又稍微使了点手段，这宅子就到手了。

一进为门屋，二进为厅堂，三进便为卧室了。

杨幺儿当属最满意的人，庭院里有秋千，和不少花花草草，一进门，就被这些东西迷了眼。

“长安啊，你怎么也不给贫道买几个小仆人，来呢。”

“长安怕买了丫鬟，反而碍了娘娘办事。”

“这小丫头，总得有人照应吧。”

“是长安疏忽了。这就去办。”

“不，师父，我看土地直接来这院子里住着，顺便把他土地府里面是侍从都带来，不就好了吗？”惠岸嘻嘻笑着。

“还是惠岸聪明。”

长安冒了滴冷汗。

有道说，伴君如伴虎，虽然观音不是狼虎之辈。但也是上神呐……但要是招待不周，观音事后算账，那也是难逃责任。

长安只好哭丧着脸同意了，扬言晚上就带人来此住下。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长安也很好奇。

“娘娘，可否容小神问您一个问题。”

“如今在凡间不要叫我娘娘，叫我观小姐。你有问题就问吧。”

“是，小姐。您总是带着的这位小姑娘，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魔，小神看来看去，都只是一个凡人。不知道您为何带着她啊。”

阿音笑了，“你未免也太慢热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才问我。她确实是凡人，来东土的路上得了他们家照拂，家里人有难，托付于我。”

“娘娘……小姐果然是心善。真不愧是六界第一菩萨。真是让小神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姐有这样的善心，自己处于危难之中，还不忘接济他人，问世间几人有这情怀呀……”

听着长安信手拈来洋洋洒洒的一大篇马屁，阿音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