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有二心 第128章 一百二十七回

「普陀山。 正殿内，惠岸独自煮茶，这些年兢兢业业地忙碌着普陀山，近日终于得见成效，才有了时间偷闲。

大殿内忽然灵光一闪，惠岸撩起眼皮，看见来人是龙女，神色微微错愕。

龙女见惠岸的神情奇怪，也是微微一愣。从前惠岸和她之间再疏远客气不过，如今惠岸的眼神，竟然有了不一样的神情，像是……敬畏。

“师兄，师父在紫竹林里喝了点酒，睡过去了。我来替她和你谈明日的事情。”不愧是龙女，转眼间就把尴尬掩饰住了。

“好。”惠岸淡淡地说。

自从知道了那件事情以后，惠岸心中总有两个人在跳，一边是希望自己相信，一边却是不希望自己相信。但他知道，从他在杨鹤州的阵法之下死里逃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倒戈了。

有时候他在想，他究竟是不是佛家子弟。佛家子弟多半五行属金，可他偏偏属水。兴许如来将自己分给观音也是这个原因，但他总归是心有芥蒂。假如观音至今未成佛，那么他呢？若真的如此，这样一个毫无诚信可言的佛门，是他该选择的吗？

惠岸想着心事，有点心不在焉。开坛论道的事情本来就是早就规划好的，随便聊了聊，就过去了。龙女看出惠岸心不在焉，也不好说什么，就离开了。

只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阿音想都没想到，自己喝酒还能有再被抓包的时候。

梦里好不容易又梦见自己在吃烧鸡，得已大快朵颐，满足修行之苦。却见那堆起来的烧鸡残骨忽然又自己组装回原先的样子，没了头，正扑棱着翅膀地要她偿来。

正吓得慌，就醒了。

如来笑眯眯地看着她，做了法的手指头也还未收起，“醒了？”

阿音吓了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了：“师父，弟子不知师父驾临，请师父责罚。”

同时心里一咯噔，师父从不轻易来落伽山，若非有事，又怎么会……

这如来只是一道分身，虽然只是分身，降临于此，也给了弘道善财不小的威压。果不其然，如来看了看他身后跪着的善财和红孩儿，笑着道：“这便是你们的师父？”又瞬间变了脸去，将玄光镜扔在了她的面前：“你自己看。”

玄光镜上，有位黑衣的公子。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位变幻之术学得不精，那猪胰子似的脸蛋，挂了个略大的耳朵。再说这深山老林哪来的公子，再仔细看看分明就是猪八戒。

变了人形也无妨，可气地是，猪八戒竟然乘着月黑风高，在小树林里面见小妖精，眉来眼去，好不惬意。如此为之，已有半月，在此之前，也不知道猪八戒暗中做了多少努力才勾得一个和他一起的小妖精。

“岂有此理！”阿音气得差点将玄光镜摔了，立刻请罪道：“师父，弟子这就前去捉拿。”

“你身为师父，不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弟子，竟然在这里喝的酩酊大醉。观音，你当真是太让我等失望了。”

阿音羞愧地一拜，这如来不过是一道分身，即刻就散去了，那尾音却还在屋子里回荡。

等威压彻底散去了，这三人才起身。阿音略有些羞愧，即刻奔往去找猪八戒。

师徒四人正值小憩，玄奘下了马，忽然觉得有点累，就靠着树睡了过去。弟子三人各怀心思，却见面前灵光一闪，观音莲台轻引，降临于此。

八戒也不知道是做了亏心事还是真的委实机敏，登时就反应过来：“菩萨来了，菩萨菩萨，弟子拜见菩萨。”

沙僧也跟着跪了，孙悟空却倚着树干，站在边上，默默地静观其变。

“八戒，你还知道你是我弟子？”阿音从小没被如来少骂过，训起话来，得了几分真传。再加修为的碾压，猪八戒顿时抖得跟筛糠一样。

心里知道不妙，嘴上也不先认怂：“菩萨，弟子西天取经，一直…兢兢业业，不知道菩萨怎么训弟子是为了何事。”

“你自己看。”

阿音将玄光镜丢在他面前，猪八戒才看了两眼，顿时明白自己的事情暴露了，登时憋得脑袋耳朵通红，直磕头：“菩萨啊，恕罪恕罪。”

沙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忠厚老实，却也跟着一起赔罪，“菩萨，二师兄虽然贪玩却也不是有意的，他若犯了错，我也替他受罚？”

“替？”阿音笑了，“破戒的惩罚，你也担得起么？”

八戒脖子一梗，似乎有话要说，看了看左右，终是沉默不语。

从头到尾，唯有孙悟空一直在看戏。

“你早就知道他有此作为，为何不制止。”

孙悟空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菩萨说笑了，我只管降妖除魔，教训师弟这事情，不是师父该做的么？”

阿音一时哑口无言。

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依旧还记得，只是刚才急着教训猪八戒，如今冷静下来，她心里又有点五味陈杂。

猴子自然看出她的不对劲，微挑着眉毛，眼神里有一丝询问。

猪八戒抬头见阿音看着猴子发了傻，顿时就没好气了，阴阳怪气道：“菩萨还说弟子犯戒，菩萨自己都犯戒，又来问弟子的责，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阿音的脸骤然冷了下来。

见菩萨神色，八戒便肯定自己说中了，继续道：“您还要狡辩么？你和大师兄，从前就在天宫形影不离，如今下了界……哼。”

再难听的话，八戒也不敢说。话已至此，明眼人都能听得懂。

阿音想要反驳，却忽然发现无从辩解，“八戒，你心里想着什么，看到别人自然就是什么。你如此多言，可是不愿意领罚？”

八戒无话可说，心里却还生着气，不情不愿道：“菩萨说什么就是什么，弟子哪里有不从的？”

“那便勒令你遵守清规戒律。若是再有下次，我定当不轻饶你。”

事情了了，始终置之事外的猴子却开了口：“好菩萨，果然慈悲为怀。”

阿音感觉到心脏忽然砰砰地跳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一些星子的亮光。

“弟子也想问问菩萨，乙女下凡历劫了，现今如何？”

可是孙悟空似乎没有看见她那对眼睛。

阿音的心跳忽然又恢复了正常，眼睛里的失落一览无余：“大圣西天取经，心却八面玲珑，顾这顾那儿的，好生繁忙。”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忽然就浓了起来，那头还在生闷气的八戒一听，小眼睛就忍不住和沙僧打了个对眼，和他一起背对着听着两人的对话。

“都是菩萨教的好。”

孙悟空还是懒懒地笑着，阿音看着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派了人看着乙女，你只要安安心心历劫，她自然也会安安全全的。”

“甚好。”

都说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能辨别妖魔鬼怪，却也没有那么神乎其乎，假如他能再清醒一点，就能看见阿音眼里掩藏的失落。

“今日菩萨怎么用的是玄光镜。莫非那妙华镜，不管用了么？”

孙悟空旁敲侧击地打听着清尘的状况，如今早就过去了百日，但他联系那镜子的时候，画面始终还是那一幅安静的图像，金色的光圈在一片黑暗中缓慢重塑着强大的力量。

按照时间，他应该出来了。可是约定之期已经过了好久，孙悟空到底还是担心的，担心清尘会被镜子吞噬回去。

“大圣手艺好，妙华镜没什么问题。”阿音又是何等敏感，听出来孙悟空话里有话，不时又对袖子里的妙华镜起了疑，“你如此细致过问，倒是让我有些疑惑。”

“菩萨言重了。”孙悟空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时辰不早了，我那师父，也该醒醒了，菩萨，你说呢？”

阿音转头看向了被她点了瞌睡穴的玄奘，玄奘躺在一块石头上，无数的阳光被树叶稀释下来，打在他白净的脸上……阿音移开眼，就此隐去。

菩萨一走，八戒顿时又活了，他屁颠屁颠跑到孙悟空面前，说：“师兄，老猪我以为我已经很惨了，却觉得，你更惨的嘛！她到现在还是不关心你，只当你是取经的工具，啧……”

八戒还要再说，孙悟空淡淡一瞥，他便立马住了嘴，怂怂地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呀，说什么糊涂话，师父师父！”

玄奘悠悠转醒，也没有感觉气氛不对，只是懊恼地自责：“为师懈怠了，适才感觉有些疲累，才小寐了一会。耽误了行程，罪过罪过。”

一行人收拾行李，又准备上路了。

玄奘骑着马，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看着师徒三人神色各异，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道：“为师方才做了个梦，梦见观音菩萨和我佛，只说我惫懒，真是罪过、罪过。悟空，悟净，悟能，我们的脚程，还需抓紧些。”

八戒沙僧附和了几声，不打有兴致，这才堵住了玄奘还要继续唠叨的嘴，便又继续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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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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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百二十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