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 第7章 淮安精神病院

再次醒来沈逸安感觉一阵恍惚，清醒过后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房间内，一张独立的单人床，靠窗是一张办公桌，桌子的两旁都放置着一张椅子。此刻两张椅子上各自坐着一个人，一位身穿白大褂想来是位医生，而对面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女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士。

两人似乎是一起来的。

“醒了？”一道声音吸引了沈逸安的注意，望向声音的来源，沈逸安发现是暮淮之，他也一副迷茫的样子看着整个房间。还没等二人仔细思考，屋内的对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医生拿起笔，一边问着，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王桂芬，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听见这个名字，二人均是一惊，莫非这里是梦境主人的回忆？他们这是成功了？沈逸安心中一喜。

王桂芬没有回答，反而是她身边的女人向医生陈述了症状，“她最近总是和空气对话，还老是以为我在叫她，而且她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

医生进行着例常的询问，而王桂芬的朋友也帮他回答了所有问题。最后沈逸安才了解王桂芬的精神问题来源于她接受不了儿子的去世，巨大的打击才使得王桂芬出现了上述的症状。

然而如此明显的精神问题，医生却让王桂芬先回家修养一段时间，没有开药也没有诊断。沈逸安二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王桂芬二人走后，沈逸安询问着旁边的人，“这里就是核心记忆吧”。

“应该是”暮淮之回答。

二人的对话随着医生的一通电话戛然而止，偌大的房间，铃声如此明显，只见医生先是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在听到对面的声音后又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诶，院长，对，孤寡老人没有钱，那肯定我随便几句话打发了。”男人讨好的回答着对面的问话。

从电话中，沈逸安推断出了真相，这所医院唯利是图，只接受那些有钱有权的病人，并且还会以各种理由阻止病人的出院，二人冷漠的看着屋内谄媚的男人，唾弃着这所医院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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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黑暗，二人离开了那个房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那是一个沈逸安和暮淮之都很熟悉的地方——医院病房，看来王桂芬还是入住了这所病院。

王桂芬坐在病床上，已经初见在四楼病房内的模样，双眼无神，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而王桂芬的朋友在她旁边忙东忙西的收拾着她的东西。

收拾完坐到她身边，握住王桂芬的手，眼里泛着泪光说：“桂芬啊，你在这里要好好的，我会来看你的”说着女人抹了下眼泪。

房内的气氛随着一道身影的进入而被打破，男人操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向女人承诺道：“女士您放心，王女士在我们这里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那个没有医德的医生，我们已经开除了，您放心，我绝不容忍我的医院里出现此种道德败坏之人的”

沈逸安和暮淮之辗转了一个又一个记忆片段，两人逐渐拼接出王桂芬生病后的日子，原来王桂芬的儿子王勇，他在战争中去世，尸骨无存，承受不了打击的王桂芬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她朋友本想送他进医院治疗，却没想到进入了这么一个吃人窟。

在王勇部队好友的帮助下，王桂芬住进了淮安精神病院，起初一切都非常顺利，医院也尽心尽力照顾着王桂芬，直到王桂芬的病情开始好转，表达出想要出院的意思后，医院却以诊断结果不通过为由拒绝了王桂芬的出院请求，并以治病为由将她囚禁起来。

而王桂芬的最后一个记忆片段是狭小暗无天日的病房。

“真是混蛋”看完王桂芬的记忆后，沈逸安止不住心中的气骂道，暮淮之同样神情严肃。对于这样的事，二人气愤却也无奈，因为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是王桂芬忘不掉的梦魇。

随着记忆回顾完毕，一团光球飘到了二人眼前。

“这是核心记忆”望着眼前的光团，沈逸安望着旁边的人问道，在得到肯定后，伸出手将光球收了起来。

然而记忆的轮转还未结束，又是熟悉的黑暗过后，二人看到了一段特殊的记忆。

好累，好疼，王勇倒在地上，模糊的视线中是战火连天的战场。身上的伤口不断和地面摩擦，每一次摩擦，王勇都感觉钻心般的疼痛，但他想到了还在家中等待的母亲，他努力保持着清醒，他要回去，他还没有好好陪伴过母亲。

巨大的疼痛下，王勇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站在床边，而眼前是泪流满面的母亲。他想上前去安慰母亲，却发现自己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他死了，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距离几千里的他乡。

就这样灵魂状态的王勇，一步步看着自己的母亲因自己的离世而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被人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病房中，就连解救后也终生困于梦魇之中。

记忆的最后是王勇进入了王母的梦境，变成了医院的巡视者。

“所以，巡视者是王桂芬的儿子？那他这些年帮助院长杀了那么多外来者，是在助纣为虐”

沈逸安看着眼前不断循环的记忆，只感到荒谬，这个该死的院长不仅囚禁了王桂芬甚至害了她的儿子。

暮淮之看着周围不断飘来的光球说：“还有”

成群的光球是医院病人包括护士的记忆，一次又一次被吸食，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所以不是时间磨灭了他们的记忆，而是梦境每一次循环，他们的记忆都会被吸食一次，长久以往，便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光球之后是沈逸安熟悉的光门。他知道穿过光门他们两个就回到了医院，沈逸安拉住暮淮之的手臂，两人相互对视，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穿过光门。沈逸安感觉自己被扔了出来，仔细一看是被影子吐了出来，周围还是熟悉的餐厅和晕倒的病人，二人出来之后，影子开始奇异的缩小，无数光点向四周喷射。

院长看见这一幕，原本势在必得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挥舞着手臂想要收回那些光点，“不要，不要”随着光点去到每一个人身体里，他们开始苏醒，他们开始凝视着一切的罪魁祸首，扑上去，抓，挠，打。没有影子的保护，院长很快便承受不住病人的攻击。

沈逸安冷漠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那我们走吗”收回视线，沈逸安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女人对暮淮之说。

暮淮之没有回答他，而是在看着什么，沈逸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巡视者，不，是王勇。王勇恢复了记忆，但他的心却如刀割一般，他明明是为了拯救母亲来的这里，却成了可恶的加害者，豆大的泪珠从脸颊划过，他注视着沈逸安怀中的女人，他想再看看母亲。

沈逸安将王母交到了巡视者手中，带着暮淮之远离了这里，为他们母子二人留一段独处的时光。

王母还是那副模样，躺在王勇的怀中轻轻念叨：“摇篮里，静悄悄，小宝宝，要睡觉”

“闭上眼，盖好被，小宝宝，睡着了”王勇情不自禁的跟着母亲唱下去，他小时候调皮，不爱睡觉，母亲就躺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口中唱着这首歌，他每次都会被哄睡。

王勇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中回荡，他轻声跟着母亲哼唱那首摇篮曲，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母亲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仿佛迷失在另一个世界。王勇的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颊，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那是他熟悉的温度，却再也唤不回曾经的温暖。

看到这一幕，沈逸安背过身去，仿佛承受不住如此的折磨，他询问暮淮之，声音微微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们，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王勇只是想救他母亲。

暮淮之没有回答，他伸出双臂轻轻环住沈逸安。

“你不走吗，呆在这里，灵魂迟早有一天会被消磨完的”沈逸安看着王勇将母亲交到他二人手中，心中一片苦涩。

王勇没有说话，他摇了摇头，注视着怀中的母亲，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母亲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可他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他的手轻轻颤抖，伸向母亲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他不敢触碰，仿佛害怕惊醒这个脆弱的梦境。

片刻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王勇拍拍沈逸安的肩膀说，“帮我照顾好母亲”。说完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医院。

暮淮之安慰还在注视着医院的沈逸安，“这是他的选择，我们没办法插手”。

最后的最后，沈逸安和暮淮之救出了王母，但她的儿子却永远留在了梦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