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这里虽然是一座庙,可除了三个半人高的香炉之外,竟没有一尊神像。那檀香的香味就是从三个半人高的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萧晨跪在地上的草垫子上,拿起一旁的黄纸就开始烧。
我细细数了一下,共烧了七刀纸,每一刀纸为七张。
烧完之后,他站起来从中间一个香炉里倒出一些香炉灰在黄纸上包好塞进了口袋,随后又从其中一个香炉底部的暗格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我。
“物归原主。”
这话的意思是这里面的东西是我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古朴的圆形玉佩,只是这玉佩入手冰寒,而且表面布满了裂纹,看起来随时都会碎掉的样子。
我仔细想了又想,很肯定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从来没见过。
刚想着将东西还给萧晨,萧晨就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般,“不用质疑,这确实是你们乔家的东西,名为魂玉,乃是鬼媒世代相传的阴物。”
我一时间都没闹清楚,鬼媒,是什么鬼?
萧晨背手而立,似在回忆。
“在三百年前,萧家,乔家皆为捉鬼度鬼一脉。我们萧家的祖先凭借鬼刀将不愿意返回冥界的鬼魂捉住囚禁在鬼刀内以期用鬼刀消减鬼魂身上的戾气而被后世人称为捉鬼师;
而你们乔家的祖先是一个女子凭借着魂玉护身,认为鬼魂之所以滞留人间多是有未了心愿,以完成鬼的心愿而度化鬼魂,多以促成鬼魂结束单身而威名后世,故此被称为鬼媒。”
我紧了紧手心里的魂玉,下意识的选择相信萧晨的话。
记得小时候,外公书房的墙上表了一张字画,上面只有鬼媒两个字,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了解释。
他取过我手上的魂玉,将它带在我脖子上,“别小看它,当初没破损时能自动吞噬佩戴者十米以内怀有敌意的任何鬼魂。”
我忙问:“这个东西这么牛掰怎么会破呢,能够修复吗?”
“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至于修复魂玉需要完成鬼魂的心愿,得到鬼魂的感激,也就是佛家常念叨的功德之力。”萧晨转过头,十分享受外面吹来的夜风,看上去很惬意,可我却在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憎恨,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就算百年前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太爷爷经历的事情吧,他怎么会有那样深的憎恨?
我虽然好奇,却也知道有些伤口还是不要去揭的好,当即道,“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
半响。
萧晨转过头,“走吧,去圣地安疗养院,鸡叫之前会会王恒道。”
他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不想去,那算了。”萧晨后背靠在门上,很臭屁的接过话头。
我一急,连忙摇头,“不,不,我想去!现在,马上就去。”
萧晨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后,弯腰将之前拧着进来的白灯笼又拿在手里,径直走出庙门。
我赶紧跟在后面,福叔已经没有站在院子里,而是躺在角落里的一张藤椅上闭着眼假寐。
我想着这庙就这么大点,也没见有床,瘪瘪嘴:“这大夏天的,睡在外面还不成了蚊子的美餐?耶?”说也奇怪!好像自从走进菊花圃后就没有被蚊子咬过,难道这蚊子也怕鬼?
“姑娘,你倒是善良,我喜欢。不过这蚊子嘛,自从来到这里居住,二十年都没有被蚊子咬过了,蚊子只在阳气充足,血气重的地方,又怎么会来这供奉鬼魂极阴之地。”福叔睁了睁眼,倒没有起身,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感叹道。
我后背一阵发凉,只听说过供奉神仙,土地,可从来没有听说还有专门供奉鬼魂的庙。
难怪这里一切都透着阴森诡异,连蚊子这种遍地是家乡的生物都敬而远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讪讪的冲着福叔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福叔,你休息,我们这就离开了。”
福叔点了点头,看着我直乐,还不忘冲着已经走出十来步远的萧晨嗔怪道:“少爷,你也等等人姑娘,小心这么好的女朋友跑了。”
“咳咳...”
我被无语到了,敢情又误会了。
早知道就不说“我们”两个字了,谁要当这个冰山男的女朋友啦?虽然好看点是不假,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又不是自虐狂,才不要呢!
萧晨停下步子,语气有点生硬,“福叔,下次来给你带酒。”
“少爷你就会这招,好好,我闭嘴!”福叔笑着又躺回藤椅上,不再说话,只是那想笑又憋着不笑的样子,配着那条疤,真有点慎人。
我赶紧转身,朝着萧晨站的位置追了上去,见他臭着一张脸,也就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致,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槐树那,只见他将手上的白灯笼挂了回去。
也不像来时一颗槐树一颗槐树的顺着走,径直穿过七排槐树,路过来时的第一颗槐树时,他停了下来。
他变戏法一样摸出一道黄纸,在树脚边上点燃。
口中念叨:“钱送完,这就离开。”
萧晨的话一落,忽然,一阵阴风就从我身后刮来。
几乎一瞬间,四十九盏白灯笼尽数熄灭。
我来不及尖叫就被萧晨一手捂住嘴罢,拉着走开,一路上倒还太平。
驱车来到圣地安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妈妈跟张姨都已经睡下。
我站在窗外,看着床上,明明只有四十八岁的妈妈,却看起来像六十八的年纪,鼻头不由一酸,眼泪不知怎的就夺眶而出。
我低低的啜泣着,身体,猛的整个被强行扳过身去,正好撞上萧晨那双深邃的眸子,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素色的帕子,优雅的替我擦着脸颊上的泪珠。
忽然,被一个男人这般亲昵的碰触,我整个人都当机了,只呆呆的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有点感动。
我礼貌性的说了声谢谢,不想他却回了我一句,“以后不许哭,太丑!”
我夺过帕子,“我自己来!”
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吗,我虽说不倾国倾城,最起码长的也对的起大众吧,瞧他那嫌弃的口气,我能有多丑,还能比凤姐还丑不成?
帕子被我揉捏成一团,我仍觉不解气,瞧见不远处的垃圾桶就走过去,当着萧晨的面,光明正大的将帕子扔了。
我明显看到他眉头一皱,心里的气一下子顺了,看你还说话刻薄不?
我还没品味够报仇的喜悦,就一盆凉水泼下,从头到脚!
“笨女人,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他看我疑惑的瞧去,瞟了一眼垃圾桶的方向,收回视线,“确实脏,不值得回收!”
“冰山男,大毒舌!我有名字!”我愤愤的想着,这辈子都不要跟他说话,半个字都嫌多!
突然,被他猛的一拽,我便栽进他的怀里,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这么近的距离,我让不由的慌乱,“你要干什么?”
“看来我需要给你点惩罚,你才能记住我的话。”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凑近我耳朵,一个吻轻轻的落在我耳垂上,心跳猛的加快,被轻的地方热热的。
我瞪圆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他伸手揉着我的头发说,“下次,记得闭上眼睛!”
虽然那双眼睛还是冷冷的,却像一潭幽深的湖水,多看一眼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似得,真的很好看。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我差点没拍死自己,都被占便宜了,居然还有心情犯花痴,我抬手就要给他一个轻薄的教训。
不想,他就跟知道我要打他一样,抢一步截住我的手,刚刚还柔和的脸,一下子冷凝起来,“记住,你可以叫我夜尘,或者尘,就是不许叫我冰山男!”
听的我都呕心想吐了,我跟他有必要这么亲切吗?
我挣开他的手,话锋一转,笑道:“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可以不叫你冰山男。”
我说到这里顿了顿,偷瞄了眼萧晨,见他阴冷的脸色因为我刚刚的话,缓和了一下,我心里一乐,接着说道,“以后,我叫你毒舌男!”说完,我还免费送了两个白眼给他。
瞧他气的脸色黑里透红。
我连忙朝着楼下跑,心里就跟打了胜仗的将军乐开了花,跟我拽酷,气死你。
“笨女人,你确定你要这么叫我?”
忽然,萧晨的脸陡然在我眼前放大,嘴唇离我只有一个成人指头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