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腰际,我感觉到他把我的匕首插回我的刀鞘了。我立刻就松了一口气,闷油瓶这样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住,我正想睁开眼睛说笑几句的时候,闷油瓶低头吻上我的颈侧。
和他冰冷的手指不同,他的唇很暖。
我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这吻痕是消不掉了,明天就要开始穿高领!
与上次不同,他的吻带着一种报复般的用力,我不知道他干嘛要生这么大的气,好像我跟江子算下午在那里不是做生意,而是背着他在偷情。我的手下意识地按住他的肩膀,他的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腕,继续在我颈部辗转。
闷油瓶比我们活的都要久,可是有时候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倒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反而我很高兴他这样做了。我一直觉得生而为人,需要有自己的喜恶,当他开始讨厌什么的时候,一定会开始喜欢什么……
“嗯……”我不禁仰起头,亲吻的地方像是种了麻药一样,从那里开始酥麻起来。闷油瓶顺着颈项亲吻上来,我感受到了他的愤怒,我以前从未感觉到他这么明显的愤怒。
他稍后就放开了我,这时候胖子拎着一大堆的餐盒走过来,招呼我们一起吃。
闷油瓶帮我把衣服领子整好,我瞪了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地起来去拿酒。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觉得他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我们围坐在桌边,倒上酒就开始侃大山,这种事情我和胖子最爱做了,一扫之前的郁结情绪,两个人胡吃海塞。酒量是我之前觉得困惑的问题,明明是海量的我,喝了一会就觉得头晕不行,难道我的肝真的有问题,在雷城的时候顺便给我换了肝?
胖子忽然说起阿宁,说阿宁要是活到现在,看到江子算也得被气死,当然这事阿宁也有责任,走的太早了,这小子没有人管。说起故人,我们总是感慨良多,想想她现在的尸体现在还在蛇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跟胖子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喝。
这次倒是没喝醉,顺便把刚才我们在露台上遇到的事和胖子说了一下,胖子一下子震惊了,直呼这是不是咱们走错片场了,这边拍特效片呢!
我说这种蝴蝶邪的很,你看大冬天的,乱飞!我头发老蹭到那蝴蝶的粉,可难受了。我一边说,一边夹菜吃,特别的愤世嫉俗。
胖子看了我一眼,给自己空了的酒杯倒满,又给闷油瓶倒了一点:“那哪有你邪啊,开棺必起尸,下地必遇粽子,现在夹喇嘛的说是和吴邪一起,必起价——”说着朝我举杯,“天真,行情水涨船高啊。”
我知道我夹喇嘛的价格是越来越高了,很多人听到雇主是我,干脆就给多少钱也不来了,这让我在道上的名声变得……一言难尽。
胖子和我讨论了一下,最近道上有没有用蝴蝶的人。胖子说,道上的人用的东西稀奇古怪,比如一些人会用虫、用蛇,比如蛇祖和一些苗人,呃,还有人用狗的,比如我爷爷吴老狗还有车总,但是说到用蝴蝶,好像还真的没有。蝴蝶虽然也算虫子,但是受控性比较小,而且太弱,不像那些毒虫啊蛇之类的,又狠又毒,蝴蝶当然是也有毒的蝴蝶,但是品种不多,可发展空间小,不太容易成群控制,还真没听过道上有人用蝴蝶的。
我去问闷油瓶,闷油瓶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也是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听说过,用狗的倒是听过不少。
“女人啊……”胖子想了想,支着下巴道,“我倒是听到过有个女人最近在夹喇嘛,既然目的是媚珠,那也有可能雇佣江子算的就是她。”
我沉吟了一下,这的确也是有可能,难道就为了媚珠的魅惑之力想要得到媚珠?古往今来,许多猜测中杨玉环倒是有媚珠,可是又有什么用,她最后还不是自缢了吗,唐玄宗爱她入骨,最后关头还不是牺牲了她。
所以说,媚珠也没有什么用吧。
胖子又问道:“那这珠子还卖不卖?”
我抱着酒杯道:“卖吧,找别的买家好了,这个女人太奇怪了,之前香料被偷肯定也是她……”说到这里我就停住了,胖子困惑地看着我。
我放下酒杯,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不对,假设她之前偷了瞎子房间里的香料,那么肯定也是观察瞎子和小花很久了,那香熏球封在墙里不少日子了,一拿出来没多久他们就偷走了,肯定是一早就盯在了这里。那小花和瞎子在医院里忽然消失,要逃避的说不定不是解家的人,而是这个女人……”
胖子的酒杯也一放:“那小花他们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陷入沉思,因为从上次电话来看,小花他们和另一队人一起下地了,这一队人是谁,他没有说,只知道是宋代的一个墓。墓葬到了宋代,已经没剩什么好东西了,价值也直接转到了完好的瓷器及一些艺术品上。他们下地肯定也不是为了明器,小花说和瞎子的眼睛有关,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关联,但是我担心,他们被这个用蝴蝶的女人给盯上了。
这样一来,她给的地址,不管我们的媚珠卖不卖给她,也非去一趟不可了。
其实我不太确定,在那座宅子里的那些东西会和小花瞎子此行有关,但是如果哪天晚上来我们这里偷东西的是这伙人,那看似无关的事情,实际上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从不小看这些联系,因为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存在着这些联系里。
我看向闷油瓶,征求他的意见,他似乎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这几天我已经在整理那座宅子的资料了,简单来说,要在京城的旁边隐藏起这样一座奇怪的宅子,似乎是有点困难,但是把年代往前面推一些年代,似乎又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在明朝晚期,时局很乱,各种教派成立,在乱世中招揽教众,更有白莲教立杆起义,想要自立为王。
但是问题是,我不知道白莲教和狐狸有没有关系,那只守着藏书楼的狐狸一看就快要成精了,要说它就算变成人,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我奇怪的是什么人豢养了这么一只狐狸,它现在显然已经没有主人了,但是仍然没有离开藏书楼,只对要进入藏书楼的人发起攻击,应该也没有袭击之前挖水池的江子算他们,那么由此看来,它的目的就是守着藏书楼的入口。
比起这只狐狸,地下的白莲教的分部里,那些奇怪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也很值得推敲。那个地方很像大型的生化实验现场,可是并没有看到用于试验的设备设施,那古人进行生化实验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肯定也要借助一些东西,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
这样看到,可能这些东西是在别的地方进行了改造,然后再运到这里,这种东西运进来难道没有人发现吗?古代人的生化改造真的这么流弊吗,面对那些东西的时候,真的无法感觉到,他们曾经真的是人。
我从那桌子上拿下来的纸张,我还没有完全修复,能看出的部分只是一些零星的记录,需要进一步的整理才行。
那么话说回来,如果江子算的雇主就是这个用蝴蝶的女人,他们其实没有进入真正的地下,甚至没有看到那些怪东西,但是既然知道这个地方,那么这个女人手上肯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情报。
我把我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一下,胖子说既然要见,最好就是把生意也促成了是不是呢,所以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会会那个蝴蝶妖怪。
我说,胖子你怎么给别人取这样的名字。
胖子说,我也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女人,就先暂定一下称呼,反正大家都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就行了。
接下来吃喝已毕,就各回房间,纸条上写了时间,是在三天以后,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看到绑着石膏的江子算,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又和闷油瓶起什么争执。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头疼,有点像想要拉开两个打架小朋友的家长,尤其这两个小朋友都不好惹,任谁我都打不过。
闷油瓶看样子已经没有在生气了,我比较担心的是下一次他们的碰面,一路唉声叹气地回到房间。一回去立刻窜到浴室里洗漱,洗完以后一照镜子,果然,看到吻痕深浅不一,心里几乎要奔溃,我想着是不是得找个狗皮膏药把这里贴起来算了啊!
我正找膏药呢,记得上次搬来闷油瓶房间的时候,把一些东西塞在浴室的壁橱里了,这时候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找什么呢?”
“找膏药呢!”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对,抬头一看,从镜子里能看到闷油瓶就站在我的身后。
他低头看着我肩膀上的吻痕沉默不语。
我连忙起来,一只手扶着腰:“就是……腰还有点疼,想贴点膏药缓一缓,到底年纪大了,这腰是不服老不行了……”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蹭,一直蹭到了浴室门口,回头对闷油瓶道,“你先洗,我外面找一下。”说着就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再次确认了一遍浴室是关上了,才把手从腰上放下来,走到床边一下子摔进被子里。接触到柔软的被子,我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脸蹭了蹭被子,鼻尖还能闻到闷油瓶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