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他一脚迈进门槛就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啊,这怎么回事啊!”他看我死死地抱着闷油瓶的腰,再看了一眼在地上还站不起来的江子算,立刻明白了什么。
胖子连忙过来劝闷油瓶:“别生气、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胖子挡在闷油瓶面前,仰仗他自己的体型不让他过去。
到底是胖爷,自带重型武器,这往前面一挡,除非就闷油瓶把他推开,不然还真挤不过去。我对上胖子的眼神,给他点了个赞,他朝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继续劝闷油瓶:“江子算这小子,鬼迷了心窍,跟他生气犯不上,我们走吧,走吧!天真,你也别挂小哥身上了,有你这样抱大腿的吗!”
胖子这一来,我也有了仰仗,就连忙道:“就是就是,主要还是那个狐狸的媚珠关系,我回去找个塑料袋把它包起来,再套十七八个塑料袋——让它在作怪!”
胖子连忙跟上:“我说呢,原来是这个东西,你看你看,主要还是那颗珠子,好了好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搀着闷油瓶往外走。
闷油瓶被胖子拉着手往外,人却没有动,他看着地上的江子算,忽然开口道:“不要再纠缠吴邪。”
江子算这个小子也算狠的,闷油瓶都已经打算从善如流,要跟我们走了,可是江子算却开口,盯着闷油瓶一字一句地说:“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闷油瓶这时候已经被我们往门口拉了一步了,这时候却一下子停住了。我本来就抱着他的腰,立刻感觉到他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
我知道他真起了杀心,立刻死死抱住他的腰,对胖子喊:“快带他走!”
胖子反应迅速,伸手一把推开闷油瓶——可惜没推动,别看胖子平时把闷油瓶推来推去的,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撼动分毫,他一推之下,闷油瓶没动,立刻回身一把抄起江子算,看都没看我们,夺路而逃。
闷油瓶往前走了几步,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可这对闷油瓶来说一点阻力也没有。我脑子里混乱的很,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对江子算这么强的敌意了,不过他大概实在受不了我挂在他身上了,伸手把我扯下来。
我刚要辩解几句,他把我一扔就要去追江子算。我被撞到墙上,一看他居然还不放弃,情急之下连忙开始喊痛。喊痛这个事情,我有经验,小时候三叔不带我玩,我就会开始喊痛,我一喊爷爷就会过来,爷爷一过来,他也别想走,这种策略属于同归于尽类型,但是特别管用,所以后来我越喊越像。
“啊啊,疼……”我喊了两声,对闷油瓶伸出手,“小哥快来扶我一下,我撞到背了,好像骨折了!”这必须得一口气喊,不然停上一下,闷油瓶可就跑的没影了,我可追不上他,到时候等我跑到的时候,江子算已经凉凉了。
闷油瓶往门外看了一下,有些可惜地转过身,在我身边半跪下来,伸手摸上我的背脊,他顺着我的脊柱摸到腰的时候,我立刻喊了一下:“这里疼!”
他看向我,不太确定的样子,又轻轻按了一下,我立刻强调说:“特别疼!”
闷油瓶轻声说:“骨头没有事。”
我特别笃定地说,就是特别疼,没办法动了,有可能会瘫痪。
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后又弯腰把我打横抱起来。
我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干、干什么!”
闷油瓶道:“送你回去。”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他总算放弃杀江子算了,接下来,只要江子算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应该不会主动去找江子算。江子算的伤势不算轻,这一脚太凶了,手臂骨折了,估计得养两个月。
我立刻考虑到了自己的状况,这里是裘远园,要是这样被闷油瓶抱出去……那我以后不是要英明扫地了吗!我小声道:“那……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说着,为了表明我暂时没事了,身体还在他怀里动了几下,显示我的脊柱已经好了。
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别动。”说着,就这样抱着我出去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路上遇上了谁,我谁也不敢看,就做鸵鸟状,我脸转到闷油瓶怀里,心里默念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之后想了想,觉得闷油瓶就是故意让我出丑,别人可能一时间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们铁三角的感情谁都知道,既然张起灵怀里抱着一个男人,那肯定就是我了,不可能是胖子的……我的一世英名啊!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我们到车上的时候,胖子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了,看到闷油瓶抱着我出来,差点笑断了气。我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开车回去!”
闷油瓶坐在我身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一辆救护车呼啸着擦过我们的车子。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朝我点点头,看起来是胖子给江子算叫了救护车。
我怕闷油瓶看下去又要出事,立刻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道:“小哥,我腰还疼。”
闷油瓶果然转过头看向我,我是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又说不疼,自己打脸无数次,好在闷油瓶的性格不会揭穿你,所以我自己打脸就打脸了。他伸手过来给我在腰上揉了揉。
我正享受着,忽然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把媚珠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我迟疑了一下,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那股冷香已经淡了很多,我困惑地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接过来也闻了闻,忽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指尖的血滴在那媚珠上,随后扔给我:“它遇热会散香。”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没事,我拿在手上给江子算看的时候,那香味才慢慢散出来,原来是我手上的温度让这珠子散发出了那种迷人心智的冷香。
我等闷油瓶的血干了,才把媚珠收回口袋里。胖子开车,一行人打道回府,至于裘远园这边,到时候再打电话解释吧,反正我刚才是被闷油瓶抱出来的,脸一直埋在闷油瓶的怀里,也不知道刚才经理在不在。
在车上,我跟闷油瓶说了一下这个香的问题,我觉得装在那个香熏球里的香料就是媚珠的粉末,在香熏球里遇热了以后,就能散发出来。我只是很奇怪,既然这个东西这么好用,妃子受宠无可厚非,为什么在妃子周围没有人不管不顾地要亲她呢?
闷油瓶面对我的问题,很冷淡地转过头,不理睬我了。
我:“???”
我忽然觉得,他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一直在按我的腰,我想了想,觉得可以试探他一下。我蹭过去,趴在他的腿上,这样他的手就可以给我好好按腰了。我这样做的确是有点得寸进尺,但是闷油瓶这个人,生气和高兴,这些情绪很难察觉,所以我得做点事情试探一下。
我这样做的话,一般人生气的话会把我推开,可是闷油瓶并没有,他看了我一眼,继续给我按腰。
我趴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确实很舒服,我就没有起来,也没有试探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对于我来说,江子算可能是众多讨厌我的人的其中一个,但是他对我是特别的,因为他是阿宁的弟弟。
阿宁在的时候,对我很好——我之前一直觉得她会要害我,但是多年以后,很多仇怨我都放下了,这个时候,以自己这样的心境再去看阿宁的时候,我觉得她还是对我很好的。危险的时候救过我,困难的时候没有丢下我,在我提出要跟着一起去蛇沼的时候她劝过我,最后还是分了一分装备给我,带着什么都不会的我进入了那样危险的地方。
事到如今,我对她只剩下感激和惋惜,我想胖子也是,胖子以前不太待见阿宁,他可能在十年里想到阿宁还是恨得牙痒痒,但是阿宁死了十多年了,江子算也是故人的血亲,刚才就算闷油瓶从我那里越过去,胖子肯定也会尽力护住江子算的。不管江子算怎么混账,或者有多少的仇人,他肯定不能死在我们手上,不然下去以后,怎么有脸见阿宁呢。
我想着这些,困倦袭上来,不知不觉就在闷油瓶的身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床上,外面的天也变黑了,不知道是几点钟的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机就放在我的枕头边,我看了一下,竟然已经晚上十点了。
这个情况下,我觉得继续睡下去也不错。
我刚躺下,想到这床还是闷油瓶的呢,怎么闷油瓶不在房间里——我第一个想法是,难道他们又背着我,撇下我,去做活了?不能怪我这个第一直觉,实在是上次给我冲击很大,这么多年生死与共的,竟然撇下我,他们两个人自己下地。
当然了,我恼羞成怒的另一个原因可能就是,他们觉得我去不去并不重要,对发掘工作也没有什么贡献,万一有危险,还得来救我——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好,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他们的考量其实还是正确的。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起来,推门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