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小师妹 第8章 凤凰城

古街之上，晨光初破晓。

青石板路在薄雾中泛着幽幽的光泽，两旁古色古香的店铺逐一掀开夜色的帷幔，露出斑斓的门面。

随着第一缕阳光完全洒落，古街仿佛被激活了生机，车水马龙的景象缓缓铺陈开来。

“包子！你饿不饿？”

祝商和玄参赶了一夜的路，终于清晨赶到了凤凰城。

早已经饥肠辘辘的祝商嗅嗅鼻子，抬头眼睛发亮地指着一个前面放几席蒸笼的店面问。

“吃。”正好玄参也饿了，他点头说。

此时街上的人还不多，三三两两，几乎都是早起的小贩和赶着干活的工人。

两人去到店铺的时候，店铺既没有顾客，也没有老板，只有那冒着烟，热气腾腾的蒸笼在火上烤。

“老板。”祝商领着玄参坐下，朝店铺里面大喊。

一分，两分，三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

正当祝商站起来想前去看看时，从旁边传来一道车轱辘的声音，伴随着还有一声痛呼，“哎呀！”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瞧瞧。”祝商嘱咐玄参道。

“好。”玄参乖巧地点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冒气的蒸笼。

祝商起身往声源走去，那是一个可供三人并行而走的小街道。

刚才的声音似乎就在这里。

祝商从大道绕进小道，抬眸观察。

深色的砖砌起的墙，上面是青瓦，雾气才刚刚散去，空气有些湿润，墙角缝中长出来的杂草叶子上坠着几滴晶莹的雾珠。

祝商往前走几步，侧耳仔细听，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停顿住，双手抱胸。

怎么没有动静了？刚才明明就在附近。

祝商靠墙又等了一会，墙角杂草的露珠扑棱地掉在她的鞋子上。

还是没有听见声音，她放弃追查，转身打算回去找玄参。

“救命！”这时一道女声从墙的一端传来。

祝商脚一蹬，一个鱼跃便翻过墙。

“姑娘，救命！”

墙里面，一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女子被一辆载着两个大缸的小木车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色苍白。

女人见到祝商，挣扎着抬起头喊，“姑娘，救命！”

祝商一个跨步过去，伸出双手抬起木车移走，而后又回来将地上的女子扶起坐在旁边门前的石阶上，她关心地问，“大娘，你怎么样？还好吧？”

“哎呦，小姑娘，谢谢你！”大娘深呼吸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她慈祥地笑着说，“小姑娘真是热心肠，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这个老婆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喲。”

“没事，没事。”祝商红着脸回答，她瞧了眼刚才推走的小木车问，“不知大娘是要推车去哪里？”

“唉，我开了间包子铺，今天早上打算运一些米和酸菜到店里，没想到这几天雾大露浓，青石板不似以前那般干爽。这一走就滑了一跤，这载满米和菜的小车顺势就压在我腰上！”

大娘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祝商说，“说起来，小姑娘我还要谢谢才是，不知道小姑娘贵姓，我请你吃包子！我徐娘别的不说，这一个做包子的手艺可是拿得出手的！”

“不用不用。”祝商不好意思地摇头，“徐大娘，我叫祝商。”

“唉，祝小姑娘客气什么？救命之恩，我自然是该好好报答，你可是嫌弃我一个平民百姓，拿不出别的贵重的礼物报答？我这个人啊，别的没有，就做的包子可是不差，在这里也做了三十年了，附近的街坊都说好吃！”

“哪有！既然如此，我可是要好好尝尝徐大娘您做的包子！”祝商看向徐大娘问，“您休息得怎么样？能起来吗？你店铺在哪里，我先扶你过去，再帮你把这一车米，菜推过去。”

“好，好着呢！”徐大娘看了一眼木车，又看向祝商说，“那我可要好好谢谢祝小姑娘了！”

徐大娘站在前面，祝商抬起木车的把手，跟着徐大娘走。

徐大娘不时回头瞧瞧祝商跟上没有，车轱辘的响声在小巷里翻滚。

“瞧祝小姑娘很是面生，祝小姑娘是外乡人？”徐大娘又一次回头看，“前段时间外乡人来了很多，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少。”

“嗯，我和朋友一起来的，说起来他还在两条街外的包子铺等我呢！”祝商点头说，“今天早上，我们才刚到凤凰城，一进城没多远，就被一阵肉香味道吸引过来了，便打算去吃，结果不巧，老板不在，我们原本想在包子铺等的，又凑巧听见你的呼救声，就让朋友在包子铺等着，我就过来看看。”

“这不巧了！”徐大娘笑着说，“你朋友坐的包子铺正好是我的！”

说着徐大娘叹了一口气，“我这边算是老住址了，许多在这里住的街坊要不就是搬家了，要不就是早早出门上工，所以今日发生意外才导致迟开店。”

“说起来这雾也怪，往年这个时间都是没有雾的，今年来的特别早，雾还特别浓，到了晚上白茫茫的一片，我看不清，也就早早收摊了。”

“也许是今年转季早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转眼便到了店里。

“祝商，你可算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祝商的身影才刚出现，玄参就蹭蹭地跑过去委屈巴巴地说。

他看见祝商推着木车，又好奇地围着木车转，抬手就要抢过把手，“哇，这是？你哪里来的？”

“别闹。”祝商伸出一只手压住玄参蠢蠢欲动的双手。

“哈，祝小姑娘，这就是你的朋友了吧，可真是活泼啊。”徐大娘在旁边笑着夸赞道。

“诶，你是？”玄参这才注意到前方还有一个穿着深色布衣的徐大娘，他伸出手，顿住。

“徐大娘。”祝商在旁边提醒。

“徐大娘好。”玄参笑着说。

“好，小兄弟也好。”徐大娘哈哈笑说，“饿坏了吧，等一下大娘请你吃肉包子！”

“真的吗？肉包子。”玄参眨眨眼睛说。

“当然，走走走。”徐大娘拉起玄参就往店铺走。

“唉。”身后推着木车的叹一口，根本就不想承认这个人是自己的同伴！

这时前方的玄参突然回头喊道：“祝商，在做什么？快点跟上！”

徐大娘也回头招呼，“是啊，祝小姑娘，快来！”

“好嘞！”祝商提气抬起车把手，清脆的车轱辘声在这街道上一声又一声地响起。

灶台下添了把柴，火烧得更旺了，灶台上的蒸笼徐徐地冒烟。

祝商和玄参两人齐齐坐在木桌上，祝商盯着蒸笼出神，玄参凑过去小声问她，“喂，徐大娘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祝商回神，不解地皱起眉头。

“就是。”玄参伸手比划了一下，“你出去瞧瞧，怎么和徐大娘一起回来，还推了个木车。”

“哦~你是说这个。”祝商恍然大悟，她说，“就是我出去瞧瞧，瞧见徐大娘被摔倒了被木车压着，我救了她，然后就是你看见的，我推着木车和徐大娘一起回来，以及她请我们吃包子这事了。”

“哦。”玄参了然地点头。

旁边的厨房的徐大娘端着一席热气腾腾的包子出来放到两人面前，和善地笑着说，“小兄弟，祝小姑娘，饿着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剩下的熟了我再给你端上。”

“好！”玄参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说。

祝商嫌弃地瞥了玄参一眼，便向徐大娘笑着点头，“谢谢，麻烦大娘了。”

“不客气，诶，你们慢慢吃，慢慢吃，待会还有。”徐大娘笑着突然盯着玄参嘱咐道。

“好！”玄参此时已经吃掉两个包子，伸手正在拿第三个，抽空回应。

……

祝商瞥玄参一眼，默默扶额。

真丢人，怎么就想着忽悠他跟自己走了呢。

“祝商，你看我干什么？吃包子，包子好吃。”玄参睁着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无辜地望着她。

那双蓝眼睛，如世上最纯净最完美的蓝宝石，光是看着就让人欢喜。

“没事，你吃吧。”祝商摆摆手，心里叹了口气。

也对，她就是因为这双好看的眼睛才妥协的。

这双眼睛，她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一个是玄参，一个是哥哥。

哥哥……他会在哪里呢？他是否安好还是说像自己一样正在颠簸流离？和他的母亲一起吗？

不，若是可以，她更希望哥哥好好的，不要被他母亲抓到，她希望他快乐，愿他安康。

在离凤凰城遥远更遥远的地方。

漆黑的洞穴里，寒潭之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被铁链栓着，上半身吊在水面上，隐隐能看见他的头上有一副龙角。

铁链由千年玄铁铸成，一半自四周的石墙伸出，拷住少年的双手和腰，一半自寒水的潭地生长，拷住他的一双脚裸。

他微垂头，闭着双眼，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长长的银发如瀑布般垂落在潭水中。

忽然，洞穴里传出一阵脚步声，烛火唰地点燃石壁上的灯，瞬间整个洞穴变得亮堂起来。

一个穿黑袍的男子从石墙的一处走出，步履匆匆。

少年抬起头，睁开双眼，那双晶莹的蓝色双眸蓦然睁开，神色淡漠。

“龙之心在哪里？”男子怒气冲冲地说。

一道灵力化成的鞭子从空中突然出现，狠狠打在少年的身上，刺啦一声，白衣撕裂，洁白的皮肤破开，露出翻红的血肉。

少年蓝色眼眸无情无绪，望着男子，淡淡地轻笑一声，“你问那个女人去吧。”

“那个女人说在你身上！”男子怒目而视，空气中响起啪啪的鞭打声，少年的背部皮开肉绽。

鲜血从伤口流出，徐徐地滴落在潭水上，初时潭水泛红而后红色被潭水吞噬变回纯色。

“呵。我不知道。”少年望着他轻轻嗤笑，说完便低下头，不去看他。

“杂种！”男子怒极，空间中响起一道又一道的鞭打声，连绵不绝。

过了许久，他打累了，半空中灵力化成的鞭子才消散。

当年这个杂种年纪尚小，龙之心的下落，看来只有那个女人知道。

他想着，转身离开。

男人离开后，壁灯熄灭，洞穴重新恢复平静。

处在寒潭中的少年轻轻动一下，带动锁链发出唰啦唰啦的摩擦声。

他微微抬起头，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难以描述的微光在他的眸间旋转流动。

龙之心……

那人一辈子都不会找到的！

他早就将龙之心给了一个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人。

迟钝的疼痛从背部传来，一阵又一阵。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那人稚嫩的嗓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