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小师妹 第3章 红玉佩

“院子门怎么是开着的？师父不在家？”

远远瞧见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像是有人出入没关。

“这个点师父不应该出门了呀，”祝商抬头看看天色，落日西山，太阳的余辉已经没有多少了，照不到地面上，只照在天上的白云，将云染得橙红橙红的。

“难不成是风吹的？”祝商自言自语说，“那这风可真大啊！”

祝商快步往前走，一把推开院门大声喊，“大黄，我回来了！”

“今天我可是给你采了莲子！”

喊了半天，没见回应，祝商面带疑惑地往内门走。

“今天大黄怎么不出来接我？”

路上，忽然吹起一阵凉风，冻得祝商打哆嗦。

“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安静？”

祝商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快到内院的门口时，心头突然一跳。

这份诡异的安静像极了奶奶离去的那天，那时候她去玩回家，推开门就看见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奶奶，那时候她还不懂死亡是什么意思，只记得奶奶说过，要是有一天她睡不醒了，那就是去天上了。

她吵闹着说要到时候要跟着奶奶去天上，却罕见地被奶奶骂了，奶奶说小孩子家家的，去什么天上，要活着，好好活下去。

后来她才知道通往天上的台阶是死亡。

祝商猛地往前跑，直到内院的门口才停下。

耳边是吹拂的风声，她抬起手，却不敢往前伸。

她的心砰砰直跳，她怕，怕一推开门就是见到的就是没了呼吸的师父。

风突然变强大，推了祝商一把，也吹开了门。

祝商瞪大着眼睛，内院里什么人都没有，到处乱糟糟的，地上散落点点猩红的血迹，一只大黄狗乖巧地躺在院子中央，没了脖子。

“大黄！大黄！”

祝商失声尖叫，连背篓都没有放下，朝那个无头的黄狗跑过去。

“大黄，你怎么了？谁干的？”她抱着那个狗身子，泪水止不住地喷涌。

地上的血迹爬上她浅色的裙摆，狗脖子上的血迹染上她后背的衣裳，原本还算整洁的衣裳变得凌乱。

哭了好一会儿，她似想起了什么，慌张地放下狗身子，匆忙地往里屋跑去。

师父！师父。

她踉踉跄跄地推开怀清的房间，空无一人。

恐慌和无助慢慢钻进她的心头。

“师父！”

“师父！”

她推开一扇又一扇门，自己的房间，厨房，后院……所有的地方都没有那道白影，一片寂静。

“师父！”等她推开后院的最后一道门，空旷的庭院里，高大的桂花树在风中发出瑟瑟的声音，往日里站在树下捡桂花说给她做桂花糕的人却没了踪影。

她盯着飘落的黄花，一动不动。

刹那间，无边的恐惧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的怪物从风中，屋檐下，她身后的黑影里长出，一口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滚烫的泪珠从眼眶中滴落。

师父……不要她了，像奶奶一样。

祝商抱着膝盖，靠在门上痛哭。

天渐渐地越来越黑，她不记得哭了多久。

只听见一道呼啸的风声，随后无数的桂花被卷起落在她的身上。

浓浓的桂花香让她恍惚了一瞬，曾经师父无意间说的话浮现在脑海。

她瞬间站起身来，“还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

祝商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似此时翻滚飞腾的狂风。

风吹起她片片长裙，也吹进深山的一处洞府。

洞府里摆着一张白石床，床边是用褐色巨石砌成的石桌，桌上摆着几本黄皮书，墙壁上两盏烛火正随风飘动。

“咳！”

躺在白石床上的白衣男子忽然支起身子咳嗽一声，一口红色的血从他嘴里落到地上。

他撑着身子，呼吸急促，目光却稳稳地落在洞口。

他快要撑不住了。

她会来吗？他能否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这一天来得真快啊。

曾以为，只要他带着她躲着远远的，这事情就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命运，真是可笑。

猝然，一股压力从胸口传来，措不及防，他低头猛地咳嗽一声。

再抬起头时，目光依旧平稳地落在洞口。

她应该没事吧？

他算到今天有危险来临，支开了她，他已是世间难得的强者，却没想到来人居然是紫霄族人……他自认阵法不算世间第一人，却也是第二无疑，今天困住他的是紫霄族**里的杀阵。

他知道人终有一死，但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迅速，突如其来，没有一丝防备，它就降临了。

他还没有安排好她的一切，还没有帮助她走到世间的中层，还没有帮她找到一柄合适的利剑……这一天就要来了，天下大乱，他还没有护她到混乱结束，还没有亲眼见证她的成长，这让他如何甘心？

而现在，不说种种，单是死之前见她一面，再嘱咐她几句话，他都不知道这个愿望能否实现。

想着他又控制不住地咳嗽两声，风缓缓地吹进来，微凉，他却从风中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匆忙抬起头来。

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在洞口，风吹起她的长裙，发出猎猎的声响。

“师父！”

他看见那人慌张地喊，步伐匆匆地朝他跑来。

“师父，你怎么样？谁干的？”祝商眼中含着泪水，唇色苍白。

血染红他的青衣，亦染红她的眼。

他的师父，如天上皎洁明月的师父，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狼狈，如此脆弱，像是从灶台上升起的炊烟，只要微微起风，便消失不见。

冥冥之中，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他的师父要像奶奶一样，去天上了。

“商商，还好你没事，还好我等到你了。”怀清望着祝商，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容，他没有回答祝商的话。

促然他咳嗽一声，而后温柔地说，“商商，这人间啊，快要大乱了。你呀，要好好躲着，什么都不管，好好地活着。”

“师父，师父。商商不要师父离开，商商要师父和商商一起活着。”祝商哭着说，“师父说过，永远不会不要商商的。”

怀清朝祝商轻轻摇头，“商商啊，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师父是人。”

他翻手，一阵浅淡的白光落在他的手中，蓦然，一个刻着未知花纹罕见的红玉佩出现在他手上。

“你带着这个玉佩，去找知道这个玉佩上花纹的人，去找玉佩的主人，他会在乱世中护你周全。切记，要小心长袍上有星象的人。”

“师父，”祝商接过玉佩，咬着唇，豆子大小的泪珠像一颗圆润珍珠猛然从眼中落下，“师父，你说，是谁让你变成这样！”

“是谁干的不重要，商商，放下仇恨，你要活着，好好活着，规则越是要你死，你就越是要不惜一切活着。”怀清艰难地抬起手摸摸祝商的头，“商商啊，记住师父说的话了吗？”

“记住了。”祝商起身撞入怀清的怀里，用尽全力地抱住他，“放下仇恨，找到玉佩的主人，好好活着，不顾一切地活着。”

“这才是师父的好商商。”怀清拍拍祝商的头，声音温和地说，“现在师父就请商商先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温柔沉稳的声音像是一首摇篮曲，而祝商就像是小小的孩子，在摇篮曲刚演奏完就模糊了视线，进入梦乡。

怀清艰难地起身，取下祝商背上的背篓，把祝商放到床上。

才刚把祝商放下，他就弯腰扶墙猛然咳嗽两声。

缓过神来，怀清抬起头，不舍地望一眼床上的祝商，又低头从背篓里倒出所有的流光草，盘坐着。

闭上眼，忍住想要咳嗽的**，凝神。

月升月落，不知过了多久。

流光草无风而起，绿色的草叶开始闪着点点碎光。

两道法阵自地而起，一道压在怀清身下，一道升在祝商身上。

随着怀清的动作，法阵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在光芒达到最盛之际，悬浮的流光草化作无数的流光落在阵法之上。

又过了一息。

阵法已成，怀清收回手放在盘坐的腿上。

“咳咳！”

强烈的气息挤压着他的肺部，他朝前咳嗽两声，无力地靠在石床的边缘，床上，祝商正闭眼躺着，安稳的呼吸从她的鼻间呼出，一起一伏。

“商商。”

怀清微弱地喊了一声，随后便闭上眼睛没了声响。

在他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化作无数的光点如冬天的细雪飘落在祝商的身上，一道传送阵自石床而起，在阵法亮起的一瞬，祝商的身影消失在石床上。

世间的另一处，云雾缭绕、雷电交加的高空之上，一位银发披肩，头上长着龙角的男子，静静地悬浮着。四周，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一道粗如巨龙的闪电划破天际，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直奔他而来。

他身形一动，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瞬间无数灵力腾空而出，他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形成了一层护体罡气。

一道又一道闪电击中罡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但并未能穿透那层保护。

金光之中，玄参的眉眼挂上显而易见的喜色。

很快他就渡劫成功，实力再上一层楼。

眼瞅着就差最后一道雷劈下他就成功渡劫，怎料毫无征兆地源源不断输送到他身上的灵力像是中间被剑劈断，霎时间原本浓郁的灵力消散。

失去外来灵力提供的他直接被雷霆劈了个正着，不仅渡劫失败，甚至实力倒退几个境界。

从空中重重摔落，他痛嚎长吼，龙骨好像被人寸寸碾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顿时暴跳如雷：

谁干的？！！

我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爬回泉池休养，忽然听见一声刺耳尖叫：“啊啊啊啊——”

玄参抬头，看见一个黑影正从空中高速下坠，笔直地砸进他栖身的水潭中。

“噗通！！！”巨大的水花声响惊飞林中栖息的水鸟。

“噗！”祝商浮出水面，喷出一口池水，“这水真冷！”

头伸出水面的那一刻，祝商双手在水中滑动稳住身形，才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片白色晶莹剔透的鳞片，在白日中闪烁着点点亮光。再往下是一张精妙绝伦的脸。

宛如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褐色的浓眉，狭长好看的眼型，高挺的鼻子，轻轻抿着红润的嘴唇，银色的长发泛着淡淡的光泽泼洒而下。

再往下是不着片褛的肉色，从银发上滴落的水珠划过他洁白的肩膀精致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