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炮灰 第77章 旧物

“凝神！”

这一叫喊，如同给人当头一棒，众人惊醒回魂，蛟蛇摆尾惊起巨浪，险些将船舫吞没，并且用自己灵活的躯体猛地往船冲撞，领队一声令下：“开灵舫防御阵！”

旁边的人立马打出一道符文，灵光“咻”一下蔓延在船舫中，外壳繁杂的灵纹闪烁着光芒，一股是流飞上旗帜，形成防御护罩，蛇头对上护罩被弹击开，船身摇晃。

蛟蛇不死心，用尾巴摆动敲击，始终无果，便张开血口吼叫，声波使人心神荡漾，然后用躯体将船舫缠绕。

丹师会的人绝不打算坐以待毙，他们是来除害的，不是被害除，送人头。

“喂！”

陈非转头，一样东西迎面袭来，她伸手接下来，是一把通生古朴坚实的短剑，剑未出鞘便己有几分锐利气势。她抬眸看向吕良，对方道：“我们可能会弃船，我见你身无法器，这把剑给你用作防身，算你走运，这可是我从暗巷里面拍卖下来的。”

陈非只握住剑鞘的部分，并不打算拔出来：“是吗，那看来是花了大价钱的，我受之有愧。”

“唉，可别丢回来，刚刚你用符用的巧妙，算替我开眼了，那剑我用不上。”

陈非想说她也用不上，她主修之器为刀，用不惯剑，无论是百世轮回，还是那些特殊的记忆中，学到了那么多浅薄的本领，唯有剑她从未用过，也从未习过。

她自知没有这个天赋。

在她们说话间，蛟蛇数次用尾拍击护罩，最后一下头尾发力共拍，严丝缝合的防御护罩出现了裂痕。因为靠近，众人也得以看清那怪物的真模样。

似蛟似蟒，蛇身背部长出了巨大的鱼鳍，头颅几乎无法辨别，张口是獠牙蛇信，头顶却突出两块肿包，有点像是嫩芽一样的小尖角。蛟蛇的头部有很多张怪异的人脸，就像融在皮肤里，一张张嘴张张合合，好似凑近了还能听到它们小声地窃窃私语，至于那身上的眼珠，完全不聚焦，四处乱瞄。

陈非原本猜测这是即将化蛟的蛇，或者是竞化失败的假蛟，可是这鬼模样，跟那二者毫无关系，也绝对成不了这眼前古怪惊悚的模样。

领队喝道：“弃船！”

众人当即使用法宝，或乘或坐或腾空而起飞上半空，陈非未出鞘，直接就这么踏上而行，便见他们如流星荧月一样围绕在蛟蟒身侧，将自己的法器悉数使出，看家本领都用上去攻击。修仙一道，这般场景当真可说得上是让人热血沸腾。

蛟蟒吃痛尾巴一松，放弃了船，怒吼地甩过来，数道水流击向众人。

“散！”

众人立马散开。

“聚。”

于是他们又聚集到一起，如同坚固的宝剑，挥向蛟蟒，默契十足，全心全意地听着领队的命令。

烈风吹拂衣袖与青丝，陈非在一旁并不插手，只顺手救下几个或躲闪不及或道行不高的道友，还非常有兴趣的看这场斗法。

虽然不知道蛟蟒到底是蛟还是蟒，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弟子，对上还是有些吃力，又是丹师会的人，她可太好奇了，丹师会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的一样，除了炼丹一窍不通，还是……

微光闪烁，陈非抬头看去，一缕怨气隐约地从水中聚集起来，缠绕在蛟蟒身边，她尝试将那缕怨气收集回来，无果。

有趣。

陈非心念一动，控剑靠近那里怨气一分，一只橙黄明亮的“太阳”转过来，竖瞳与她对上，忽而甩尾，张开嘴要把人吞进去。

陈非立马躲开，袖口却突然掉出了一样东西，她一顿，下意识要接，眼前已然昏黑，身体暴露在蛟蟒口前。

“结！阵！”

巨大的光束让蛟蟒动作一顿，陈非身体向后仰，从剑身上倒下去，“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很奇怪。

这样的怪物，藏身的河流确实澄清美丽的，陈非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河上的战斗，只是平静的水面被惊扰，画面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陈非溺在水里，不挣扎，就这么潜下去，沉下去。

怨气就像是被河水驱赶出来，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陈非抚上祂的脸，而后转身去捞起掉落的东西，那个东西的形状，是一只簪子。

陈非游出水面，咳出几口水，目光转向水面上的战斗，似乎很快就要进入尾声了。没想到丹师会居然会结阵，他们用人充作阵点，结成巨大的灵阵，蛟蟒被困在里面，压制得动弹不得，数道剑光刺进它的皮肉，它无能狂怒，在阵法周围碰撞，无处遁形。

陈非移回目光，低下头看看自己紧握的簪子，簪子的样式已经很老旧，素静的绢花被打湿得不像样，连路边随手采的野花都比这个好。她心头一紧，茫然张望，发现蛇尾处有一样东西。

蛟蟒身躯颤抖，忽然牙口一松，成倍的黑气从口中涌出，有铺天盖地之势。

领队眼神一厉，挥手道：“除！”

阵点结诀，阵法开始发挥真正的杀意之势，蛟蟒不知因何故，血肉竟然开始自发溶解，露出累累白骨。蛟蟒痛苦地哀嚎，这声音贯彻耳膜，种种不甘怨恨的情绪就在这哀嚎之中传递出，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陈非的身躯。

陈非咽下一点子腥甜唾沫，用怨气将蛇尾那里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块碎片。她拿起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似乎像是镜子，能照到她一只眼睛。

碎片里面的眼睛倒映出人影，又变成了千万个人，或男或女。

碎片里面含有因果树的能量，以及本体的一丝联系，陈非就像是着了迷，紧紧盯着碎片，积而不发的记忆，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涌回来。再睁眼的时候，她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陈非又回到船舫上，丹师会已经将那畸形的蛟蟒击杀，收拾残局的时候，顺手把这位便宜道友捞了回来，并贴心地叫了人照（解）顾（释）。

对方正是吕良，他拿起桌上的灵果啃了一口，说话有点含糊：“那玩意儿是前几年跑到这河道的，之前是条水蛇，道行不浅，被魔气入体失了神智，沿路过来这里的时候吃了不少人，没救了。河边的村落被他霍霍的成天求助，几乎都不敢出门，我们嘛，就是那些村落求助的对象。”

“不过蛟蟒这玩意不好打，我们勘察试探了许多次，才有把握动手。”

“为什么那么多次？”

“因为它已经化蛟了。”

陈非道：“我还以为它失败了。”

“毕竟被魔气入体，侵蚀成了这个鬼样子。”他将果核吐出来，“不过我们现在见它，它大概是打算竞化成假龙，唉，它可真着急。本来我们都计划好了，不过你突然出现，我们也不好意思把你就在那里成为蛟蟒的口中餐，所以让你上来。”

吕良拍了拍手：“任务已经完美解决了，你放心，我们也不会食言，会捎你去平州的。还有问题吗？”

“有。你们丹师会，不是说好只会炼丹的吗？”

吕良笑了一下，凑过来问：“我们和谁说好的？丹师会，是对炼丹制药感兴趣并且有这份天赋的，又没有规定只有这一种天赋，毕竟我们这么脆弱，不炼点防身哪能活啊？”

陈非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吕良转身，又被叫回头：“干嘛？”

陈非：“我还有一个问题。”

“……这位道友，你问题有点多啊。”

陈非：“不是你问我还有问题吗？不听我问完怎么还这么说。”

“我也就随口一问，你还真有。”吕良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问啊。”

“你捞人的时候，捞到你的剑了吗？”

“捞到了，我看你一次都没有出鞘，猜你不是修这道的，就收了回来。分开之前，你应该也是想还回来的。”

陈非点点头：“那就好。”她还打算不见了赔回去。

“你是符修？”

“我主修刀法。”

“还以为你是符修，用符用那么顺手。”

“略有涉及，毕竟技多不压身。”

吕良点点头，看了她半刻，说：“没有要问的了？”

“没有了。”

吕良拍屁股起身：“早说嘛。”

陈非将人目送离开，缓缓下床，窗口并没有关紧，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她直接将窗户打开。丹师会的船舫向来有供人休息的船舵客房，陈非所在的位置就在其中一间，外面正是花夜月圆时，河流归于宁静之后，月光照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陈非从袖口抽出一只簪子，正是那只落了水的簪子，这个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在袖口中，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如果是天山的那套服饰，那就算她看走眼，可这是用东西和别人换的旧衣，这个东西又是怎么出现？

怨女……的东西，有这种功能吗？

陈非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眼眸一点不明情绪闪过，直接将簪子从窗口扔出去，当然，她没有缺德到这种程度，若是东西没回到她这里，她自己会去捞上来。

很显然，不需要她再跳水下去，因为一转身，他就在桌子上看见了完好无损的簪子。

陈非挑眉，拿起簪子，将它收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