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九鸣 第6章 第五回 躲入楼船 遇沈观棠

“幸好主子您刚把马赶跑了，要不咱俩牵着两匹马站在这队伍里得多显眼”，黍离在一旁前后张望，转头低声向朱玖妱嘟囔。

经历这一番折腾，朱玖妱带着黍离又重返应天府，虽未到戌时，上方门外入城的队伍已经排了不短，毕竟若等城内暮鼓一鸣，城门关闭，无处可去就要露宿郊外了。

“大哥，那小子在那儿~”，朱玖妱脚步一停侧耳凝听，身后不远，又传来那伙贼人声音。

朱玖妱顿觉后脑一紧，回头瞟了一眼，那伙人正朝她这儿追来，朱玖妱赶忙道：“黍离，把你身上所有银子给我”，黍离“啊”一声犹豫，但也不多言，手上动作不减，全都掏出来直接递给朱玖妱。

朱玖妱也掏出所有银子铜板，全数往天上一抛，大喊一句“天上掉钱啦”，“还不快拣”，黍离一下懂了主子用意，也在旁附和高呼。

眼看刚刚城门口那还算有序的队伍顿时哄作一团，原本队伍在前面的人往后跑着、抢着捡钱，队伍后面的人更不用说，也不顾纳闷怎么回事，遇到天上掉钱这种好事心里早乐开了花，想那么多干甚。朱玖妱黍离刚刚所在俨然成为了风暴中心，众人争相挤着，你推我搡，唯恐慢一步。

朱玖妱喊完话顺便把那绢布包裹朝人群那头一抛，拉着黍离趁乱跑进了城。

现后面追着朱玖妱的那伙贼人哪里能赶过来，被人群左推右搡，自顾不暇，朱玖妱刚扔后面那背囊还未找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近在咫尺的朱玖妱和黍离趁着城门守卫忙乱偷溜了过去，暗自骂娘，又让这小子跑了。

天渐黑了，正是掌灯十分，夜晚的应天府格外热闹。秦淮河畔的水缓缓流淌，倒映着两岸无数璀璨烟火。路上的商家叫卖，路人问价，小孩嬉戏，好不热闹。

河面上更是楼船箫鼓，峨冠盛筵，灯火优傒，声光相乱。听曲的游人，摆渡的渔夫，头上攒花的伶人，玩笑怒骂声环绕，名妓浅斟低唱悦人，朱玖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连声感叹，这回她才有那地处梦里江南的真实，仿佛身处画里一样。

朱玖妱正想拉黍离一起感叹，心想这丫头平时话多这会儿倒是没了言语，可环顾左右，哪里还有黍离半个影子。刚刚朱玖妱她俩一顿猛跑，在应天府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想来是那个时候跑岔分开了。

可不待朱玖妱回头找，远处又见几个熟悉的大汉，沿街翻找，骚扰的路边生意人也是怨声载道，路人纷纷绕着走开，恰恰把朱玖妱给露了出来，两方对视，朱玖妱可谓叫苦连天。今天真是运气背到家了，骑了一天马，又被这群人追了一路，就算她是飞毛腿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小腿酸的直打颤，朱玖妱真是想跪下的心都有了，现在顾不上找黍离，朱玖妱只能迈开腿继续跑，可没跑几步，前路也被这群人封死了，可谓前有狼后有虎。

朱玖妱眼角一抽，蹙眉掉头，匆忙跑入一旁秦淮河上人来人往欲待离岸的楼船。

刚在远处朱玖妱就见这楼船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待她跑入，弱管轻丝，衣袖晃动，好友佳人，环坐露台，男女皆坐，依偎饮酒调笑，看到这儿她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这是.......妓院”，朱玖妱默默咂舌哀叹。

“哎呀，这位公子，说的哪里话”，一浓妆艳抹的四旬妇人朝朱玖妱过来，一步三扭腰，风霜的脸上挂满热情客气，想来是这里的老鸨了，“这妓院也分三六九等，我们这倚翠楼可不是那些勾栏妓馆能比的”，说毕还自夸起来。

朱玖妱低头腹叽，说白了就是所高级妓院，青楼是了。

“公子是第一次来.......”，老鸨见朱玖妱这面生样子尚欲追问，“想找哪个姑娘......”，朱玖妱打断，下意识摸钱袋，可到手空空才想起来刚城门口那阵连钱袋一起早被撒光了，只好回道：“是了，大姐先照顾这后面几位，和我一同来的”，说罢朝老鸨眨眨眼，低声附耳道“那几位第一次来应天，早就准备好银子说要来见识见识这倚翠楼最漂亮的姑娘了”。

趁着老鸨转头看，朱玖妱脚底抹油一溜跑上了楼。

这倚翠楼确实是有所依仗，一艘楼船上下带船舱三层，室内华丽非凡，船已离了岸，顺着秦淮河游着，却丝毫未感到游船的晃动，可见构造精细结实。

朱玖妱现在想着自己这被追了一路，恐怕连头发丝都被这伙贼人记住恨上了，此刻关键是要换一身装束，方便脱身。

可这倚翠楼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难以找到地方，朱玖妱闪着身形，小心避开贼人视线，见前面那段回廊人少僻静，似做贼般地找到个无人的屋子，前后看看偷溜了进去。

一进屋子有股清淡的幽香袅袅传来，房里点了琉璃花灯，灯影轻晃顺着秦淮河上晚风吹来的水气更添一层朦胧。

见屋里内饰，朱玖妱暗想自己估计进了这楼里哪位姑娘房里，打开柜子果真一水的花色女装。朱玖妱随手拿了件青缎散花百褶裙，换完简单给自己打了个髻，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正欲想办法离开，忽闻一阵脚步声，侧耳凝听，传来老鸨恭敬的声音，“沈公子先请，稍坐静待片刻，芸娘马上就来”。

听门外人礼貌回道：“有劳了”，这声音如玉石脆响，听着给人如沐春风。

帘后的朱玖妱暗想这是何等人物，竟也会来这青楼楚馆。便听见开门声，先见飘入一片淡色衣角，接着一道水蓝的身影跨入门中，身材修长。只见他进门转身坐下，露出面容，眉目雅逸，唇边还带一丝浅笑，对着这窗外夜色微微仰首，河面的风都一霎静止的不敢抬头。

那一刻，朱玖妱仿佛明白了这阁中的琉璃花灯为谁摇曳，心中连连赞叹江南水土多佳人。却也暗自撇撇嘴可惜这人长得虽好看，但却带一身酒气，与这老鸨相熟，可见是个声色犬马之徒，内心给他打上个小白脸的标签。

来人正是沈观棠，说来也是朱玖妱误会了，朱玖妱刚到此地，自然不知江南沈才子的盛名，便是这青楼楚馆，为惦记着沈观棠的墨宝，也是将他奉成座上宾的。

沈观棠今日来本是好友相约践行，只不过没成想约的是这倚翠楼罢了，好友方才与他多喝了几杯，自己虽推拒再三但也被灌了不少酒，这才沾染了满身酒气。适才好友下去更衣，提议换一地方，他才被带到这芸娘屋里，索性今日就在这等着，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朱玖妱心中还记挂着脱身，在这屋里待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看刚进来那男人，正背对着她倚在桌边，看不清脸色，想来有点醉酒。刹那间朱玖妱下了决定，脚下横移，人已迅速从帘后跃出扑向沈观棠，一手捂住他口鼻，一手拿着早已备好的匕首抵住他脖颈，那男人被吓个措手不及，手边的茶杯被碰倒在地，扑通落地声传至房外。

“公子，何事”，门外一个小厮敲门，是沈观棠的书童沈学守在外问候。

“叫他走开，不要进来，否则……”，朱玖妱放低了嗓音，粗声说道。

“没事，是公子我手滑没注意”，那脖子上的匕首又移了几寸，沈观棠没法，只有照办，“你去给我找找张凤翼那家伙，怎么还不来”。

外面应了声是便没了消息，想来走远了。

“姑娘这是为何，我的金银可都在小厮身上”，沈观棠低头看着那刀刃，试图向后送送脖子远离那利器。

“费什么话，我有事吩咐你，照办即可”，朱玖妱斜睨着他那动作，看他扭扭捏捏，心里想果真是个无用家伙。

“听姑娘口音不是本地人，想这也是你我初次见面，何须如此蛮横”，沈观棠试图同朱玖妱插话，语气依旧舒缓有礼，“有话我们当面坐下商谈即可，何必动刀，再下一定力所能及”。

朱玖妱听这男子讲话，耳边如山涧溪水流畅、阳光落入湖面，遂收敛了心神，转了头低声嘟囔“惯会阿谀奉承”，咳嗽一声道：“勿需多言，一会楼船靠岸，我要你帮我出了这倚翠楼”。

“放心，帮我有你好处”，说罢左手从怀里递给沈观棠一封信，“送我出去后你拿这信去应天府衙，自会对你有益，否则......”，说罢，在沈观棠眼前晃了晃匕首，照得他眼神或明或暗。

朱玖妱也是第一次干这威胁人的事儿，心里还怀揣点忐忑不安，生怕这人不好对付，出点岔子。

“姑娘放心，沈某一定照办”，沈观棠一口答应，可刚张了个嘴，就被囫囵塞个东西，被迫咽了下去，咳嗽了好一阵，一手直捂着嘴轻挡，缓了片刻道：“姑娘给我喂了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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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脑子九转十八弯， 男主也不会差，放心！！！ 强强联合

小剧场：

（朱玖妱）你这弱鸡，连个刀都怕，有什么用

（沈观棠）我声音好听

（朱玖妱）你可闭嘴吧

（沈观棠低声委屈嘟囔）我长的还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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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回 躲入楼船 遇沈观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