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周围环境毫无变化。
该不会传送失败了吧?
我揉了把脸,又检查了四肢,确认自己还健全后,才长舒一口气。
虽然现在医疗发达,只要钱够,哪怕缺胳膊短腿也能找到适合的义肢,无论想要硅胶塑料还是液态金属都能满足,连性能都强一大截。之前还有人抗议,说要规范义肢,至少,双腿换成风火轮的不能参加体育竞赛。不过我还是喜欢原装腿。
“欢迎回家。”姚知微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微笑道,“你父母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在需要测量你对‘精神力’的掌控,跟我去实验室吧。”
“姚阿姨好。”我下意识打了个招呼后回头找原应在身旁的人,“姚也呢?”
“谁?”
她看起来很疑惑,随即笑道,“快走吧。”
我屏住呼吸,不敢细想眼前的“姚知微”是什么,只好顺着话回复:“嗯,好。”
大门紧闭,我试探望着背影问:“实验室在哪?”
“放置量子计算机的地下室呀,”她突然转身,咧嘴笑说,“你们不是在那里写完论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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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周围环境毫无变化。
该不会传送失败了吧?
我揉了把脸,又检查了四肢,确认自己还健全后,才长舒一口气。
虽然现在医疗发达,只要钱够,哪怕缺胳膊短腿也能找到适合的义肢,无论想要硅胶塑料还是液态金属都能满足,连性能都强一大截。之前还有人抗议,说要规范义肢,至少,双腿换成风火轮的不能参加体育竞赛。不过我还是喜欢原装腿。
“欢迎回家。”姚知微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微笑道,“你父母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在需要测量你对‘精神力’的掌控,跟我去实验室吧。”
“姚阿姨好。”我下意识打了个招呼后回头找原应在身旁的人,“已经到蓝星了?姚也呢?”
“是的。她比你先醒去吃饭了。”姚知微拉起我的手大步向前走,语速很快,“有问题可以在路上问,但在实验室里要集中注意力不能走神。”
我有点跟不上她的脚步,只能小跑,略带喘息问:“能不能、走慢一点……”
“不行,帝国研究院已经有将Beta转换为omega的方法,再拖下去全蓝星都要变成AO了。你也不想繁殖季里没抑制剂时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发/情吧?”姚知微拒绝得干脆利落。
“好吧……”我放弃抵抗,“那‘生物代码’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肉眼无法观察到的寄生虫的卵,”姚知微脚步不停语速飞快,“但它需要特定基因激活,在Beta体内只能处于休眠状态。精神力则是它被激活后与人脑交互而诞生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超越了普通神经信号,可以表达情绪、影响外界、共享信息。”
“那寄生虫的食物是什么?精神力吗?”
“嗯,帝都星就是它们的牧场。”
我天,虫口逃生啊……
“哎,怎么被吓得走不动了?”
姚知微皱了皱眉,决定拖着我走继续讲解:“目前研究表明,它们的生命周期呈现‘卵、幼虫、蛹、成虫’四个阶段,类似于蝴蝶的完全变态发育。卵即生物代码,以分子形式存在,激活的幼虫后是潜伏在宿主神经系统中,逐渐激发并吸食其精神力,这也导致大部分A/O在分化期中情绪不稳定。”
为了脸面,我还是站了起来,走着问:“机甲也是协会研发的吗?”
“不,是帝国研究院。”姚知微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道,“他们坚信祖宗之法不可变,也认定A/O是人类未来,就想把‘寄生虫’关在‘笼子’里开发精神力,弄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机甲、抑制剂……呵,都是蠢货。”
我恍然大悟:难怪学校那群A/O开完机甲后就随地乱搞,原是‘寄生虫’在吃饭恢复精力啊,还以为只是他们素质低下呢。
「你是唯一、特例。」
「它需要特定基因激活。」
「我们DNA双链里仍有灯塔水母的部分……」
某个瞬间,姚知微背影变得模糊,却又很快恢复。我张了张嘴,还是选择沉默。
明明要前往实验室,但脚下路却逐渐发散,白洁地面分裂为无数透明细丝,细丝编制成一望无垠的巨网,在顶光下流转变幻着迷离色彩。
姚知微还说什么,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听不清了。
恍惚间,我已被绚烂淹没,只能在窒息前吐出最后一口泡泡,试图向前方逐渐模糊的背影求助。
啵~
泡泡破了。
-
我睁开眼,周围环境异常陌生。
「这是……」
冷光刺目疏离,丝线交错分布,机械臂模糊不清,尖锐嗡鸣划破呼吸,我只能感受心脏鼓动。
「精神网?」
「没错。」
浮现在脑海中的声音似乎从上方传来,我抬头望去,只见状如蜘蛛的半透明生物凝视着我。
「神奇的人类。」
「听起来,你对我很感兴趣。」
我强壮镇定,试图理清现状。
丝线微光流动,它缓慢而优雅地滑下来,半透明的躯体泛着虹彩,宛如水面轻泛涟漪。它没发出任何声响,却让空气变得粘稠。
哪怕我无法在这个生物身上找到明确的“眼睛”,我也能感受到它的目光,没有敌意。
「别害怕,你很像我们。」
「其它人只会被吃掉?」
我想到消失不见的姚也。
「以你们的视角看,不算。她还活着。」
它的触肢拨弄细丝,散漫光雾构建图像:精神网上只剩残骸的人在现实世界中仍能生活,只是像经历过前额叶切除术,变得麻木……幸好那不是她。
「不过,这并不重要。」它挥散景象,似乎在注视我,「你应该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是受困于网苦苦挣扎,还是掌控丝网高高在上?」
我怔住了。
「你始终在我们之中。」
它说完后忽然消散,像一场梦。
异常疲惫……
我最先感受到的是迟钝手指,指尖触觉告诉大脑躯体躺在手术台上。杂音如潮水扑涌,滴答液体器械运作人声低语。
“余业?”
似乎认识。
我费力掀起沉重眼皮。
久未见光,我条件反射地眯眼,适应后才看清姚知微。
“数据太完美了!无论哪项指标都远超理想预期,你就是当下的最优解!”她喜形于色,“不管战争结果如何,至少后人不会再被当成食物了。”
后人?
我的特殊绝非偶然,如同当年人类寿命延长并非自然突变。
“因为我是成功案例,所以你要将重构后的‘生物代码’编入蓝星的精/卵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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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余业逼近真相的质问,姚知微没有丝毫不悦。
她原本是帝都人,从懂事起就知道,Beta和A/O之间存在难以跨越的鸿沟。无论她多么卓越,只要存在A/O,她就会被忽视、顶替。
坐在会议边缘的她即便精心准备方案也是“毫无意义”,半小时后出自Alpha的相同构想则“广受称赞”;参与团队合作的她即便耗费数月心血也是“辅助支持”,成果发布时负责宣讲的Omega却成“唯一功臣”;站在实验室中心的她即便提出创新点子也是“尚需验证”,稍作改动后由Alpha提交的版本则是“关键突破”;面对质疑时的她即便列举详尽数据也是“缺乏依据”,几句模糊总结从Omega口中说出却为“一针见血”……
她力求公平,只得到——
「她优秀得不像个Beta。」
他们说出这句时,像赶走打不死的烦人苍蝇,以求短暂舒心。
虽是歧视,但她已经不觉愤怒了。
他们像低等野兽般无法控制**,只因某些优势被捧为高级人类。
她见过Alpha因发Ⅰ情期暴躁失控却想保持清醒,将自己大腿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也见过得不到信息素的Omega精神恍惚又不甘沉沦,用牙咬断舌头只为体面死亡。
可他们真活该如此吗?
她想起曾经的一个朋友。一个害羞、不爱说话的Omega,在人均虚拟屏的时代,喜欢捧着实体书坐在窗边默读。起初,她还不知道那人性别,只知道对方喜欢写作,想以笔叙述内心。
「你将是我第一个读者。」熟识后,朋友腼腆笑道,「不过,得等我修改完。」
然而,她刚毕业就结了婚,新郎家是守旧派,要求妻子自然分Ⅰ娩。她再也碰不到心爱的钢笔,因为墨水“有害母体”。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姚知微想劝她离婚。
朋友沉默不语,过了好久才苦笑说——
「激素令我大脑空空,只剩他和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
姚知微想找到答案。
如果文明只将人变成工具,其成果无法惠及每个个体。如果基因已将人定型,仅靠努力完全无法突破桎梏。
那就重塑基因,改变文明。
她受协会邀请来到蓝星,接过从大航海时积累代至今的一亿例样本,将它们分类、分析、解构、重译……排除五十六万三千九百次错误后终于找到突破。所有心血凝结,诞生出眼前这个成果。
“你猜对了。”
她注视着余业,欣赏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坦然笑道:“我奖励你成为救世主。”
预料中的反抗争吵并未到来,余业像松了口气,神情无比平静。
“反正也没得选。”他只能接受命运,“总不能让人类灭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