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魂归金猴揽月地
“娘,晚上您跟我睡那边房里去,我给我哥铺了一张大靠椅在爸的床边值夜班。”口水院长走的时候本是安排了值班护士的,等他前脚走,杏儿休贴曾经在一起工作的姐妹辛苦,也让她们回去了。这还不知道要拖到那天,何必把大家拖累在一起。自己屋里人辛苦一点,那是应当应分的事。
“闺女,这么快就轮到你来照顾娘啦!”杏儿床上今天吃过晚饭后她就想到了,要把娘接到这边来睡。枕套,床单,被子都从新换了一套。女儿招呼她躺下后,不免感叹了一句。曾经她把杏儿接进这个家,也是在这间房里陪她睡,眼看着她长大,今天却又这么快的轮到她来照顾自己了。
“娘,您照顾我们长大,如今我们照看您和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十五岁和小让父亲圆房到现在,差不多快六十年了,能有你们两个守在身旁也值了。小让的那个姐姐她
也做娭毑了,自己还顾不来就莫去打搅她了。”
“我哥说开追掉会如果在这城里办,钱不要她出一分,头还是要她来磕一个的。”
“那就随你哥去。”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看了一眼吊着氧气瓶的父亲,还算安静。便自己到四海春吃了一碗面,给娘和杏儿一人带了两个包子,给父亲也顺便捎了两个,至于父亲能不能吃,是另外一回事。
小让人刚从四海春走到家门口,宋局长就带着龙哥来了。他问“什么时候动身往老家去,我好给沿途打个招呼。”
“那快点莫搞,伯伯肯定会同去,万一让他察觉到了,会不得了。”
“也是啊,老领导就是这个脾气。”宋哥无奈收回他的建议。
“我刚刚在巷子口碰到汪民道,听他讲,杏儿她伯伯和你父亲曾经是战场上的对头?”
“那个年代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我们也无法去细细追究。不过他们后来成为了彼此惺惺相惜的朋友这事,是真的。”
“那我在你们去老家的队伍后面开台车跟着。”龙哥自告奋勇的报上了名。这几年他老婆开的店一直搭帮小让两口子在周旋,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机会,总得表现一下。
“这一点要得,莫开警车,莫穿警服,借部好一点的车,让老爷子坐,他也是快七 岁的人了,把他拆腾个毛病出来,又不得了。”
“行,就这样办。”他们两人门都没进,转身走了。
口水院长带着两个护士进门就开始工作。伯伯跟他们后脚进来,就站在旁边看。
“老弟,我满叔公的情况今天怎么样?”老家来的堂兄丛大兴进门就急切地问。
“杏儿她们医院的院长,正在给父亲作检查,要等他出来问才晓得。”外面这两兄弟在对话,里面一边看着没什么动静的伯伯也就踱步出来了。
“伯伯好!”小让的堂哥丛大兴虽然只是个村干部,官场上的规矩还是懂,一见伯伯从房里出来,赶忙起身打招呼让坐。
“这么早就过来了?”伯伯也随口应了一句。
“弟弟昨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村上作了一些准备,今天来呢,是打听一下,看什么时候动土合适。”堂兄的语言还简洁,没啰七八嗦的把事情讲歪。
“这些天我一直在陪你满叔公,他也同我讲过那块金猴揽月的宝地,是族里定下来留给他的,要是一动土的话,会不会对传说中的那份神秘感有破坏作用呢?”伯伯饶有兴致地和丛大兴聊起风水宝地来。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仙气,或者说以后会不会有灵验,我搞不清。祖上也没得什么切实的说法传下来。但是祖上的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安家,又为什么会有这块风水宝地一说的事,我倒是略知一二。”大兴哥是在蛮认真的回答伯伯。
“那就麻烦你讲出来听一下,反正医生的检查还要一阵好的。我们闲坐无事,听听也无妨。”
“行,我们这一支的丛姓族人,在清朝入关之初,曾参入过抗清斗争。清王朝立稳之后,就对我们这一支展开追杀。当时的族长便带领全族人逃亡至此。初来时,因土地贫瘠难养众多家人,便有不断外出谋生者,但没一家混得好的,好些还在争斗中惨遭横祸。族长恐日后无脸向祖宗交待,便传出金猴抱月地之说。并附加故事为;得葬此地的丛姓长者,三代后人中必有贵人出世。自古平头百姓中就有口口相传,风水宝地出贵人之说,且信之甚众。如今这里也出宝地了,那还不打破脑壳来争。如是族中长老又定出三条硬性入葬宝地之规定;一,为繁荣发展本地丛姓人家,作出杰出贡献者。二,为抗击外敌入侵喋血沙埸者。三,带兵为国抗击侵略者的英雄。如此算来,自迁入此地起,唯有我满叔公符合规定。”
“大兴呵,你洋洋洒洒的是讲了一些,不过讲的只是祖上的刻意安排和说法。并未涉及到那块地的具体事情,比如说为什么叫金猴揽月,在外形上有什么相似之处,还有就是那块地具体是个什么形状,地面上和地下之间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个有,丛家大岭的形式是坐西朝东,朝东的这一面深灰色的怪石林立,独独其中最大一块石头,蹲着一尊淡黄色的石头,朝阳出来一照,活象个没睡得醒的黄毛猴子。每个十五的月光下,月亮从山顶的树枝下过穿,这个时候站对了方位去看,活象一付金猴揽月的彩画。更奇的是那块奇石有一块半个篮球场大小又是椭图形草地,这里的草,比山上任何一块地方的草,都长大得高大茂盛。有不信邪的,从这里铲出一块,再连根带土移来别处一些较为婑小的草种上,隔年长出来,它肯定比原来那块地方长得高大茂盛。”
“这个有点意思啊,到时候一定到实地去看看。”
伯伯和大兴哥的话讲得差不多的时候,口水院长也从房里出来了他说“老人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消失,也许是今晚或明天,也许……”
终于,第二天早上小让的父亲走了。享年八十一岁。走得如此安静,就象平时睡觉了一个样,寿终正寝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早上丛家鞭炮一响,左邻右舍们自然清楚,丛家老爷子回天上去了。
贴隔壁的瞎子王听得这送逝者上路的鞭炮声,动作麻溜的一翻身起床,赶紧的贴着墙壁往丛家摸。按时间算帮老人清洗身子的人还没到,小让父亲此时应该还在床上,他颤颤巍巍地摸.进房中,朴通一声在床前跪下。满脸泪水的哭着喊,“恩公,我王瞎子给您老磕头送行啦!”
小让此刻正在房中收拾一些父亲留下的遗物,看到瞎子王跪在地上哭,他没去劝,也没去扶他起来。此情此景
似乎明白了一点点;他为什么一直不接受自己拜他为师的事!
几十年的老伴走了,小让的妈妈自是悲哀不己。按老辈子的习惯丛大妈不宜送老伴上山的路。玉嫂子和罗队长接了这件事。这几天玉嫂子负责在家/陪护丛大妈,罗队长就负责买菜做饭。
小让去居委会办公室打了一通报信的电话后,自己公司的员工德厚师兄,孟子哥,小燕姐,红玉,都来了。开心住得远一点,可能会稍晚一点来。
用担架把小让父亲请上救护车,灵车在平安巷口缓缓启动。团转四周的老街坊的送行的鞭炮响彻一条街,这个孝子是要一一上前叩头谢礼的,瞎子王师付和舅舅同坐一台车,赶紧嘱咐德厚“把车让你舅舅开,去扶小让一把,这个头叩下去,他人都会站不起来。”瞎子王虽然看不见,孝子叩头的规矩他清白得很。
前面还有两张摆路祭的桌子,第一张是开心父子俩和红玉。第二张桌子是杜国涛摆的,他怎么会晓得的?
叩头的还礼仪式是必须要的,至于其它以后再去问吧。
灵车走到彭皮匠屋门口,彭皮匠和他炸糖油巴巴的老婆及汪民道一起在那里点送行的鞭炮。“你有他这个人脉关系吗?”汪民道问彭皮匠。
“不可比,他从小就比我强。你个当户籍警的不也被他摆了一道,那时他才十几岁。你不也哭笑不得。”彭皮近顶了汪民道的软肋。
灵车到丛家大屋场的时候,那里己忙得热火朝天,“伯伯这个怪不得,乡下是这个习俗,人死饭甄开,不请自己来。更何况满叔公是我们族上辈分最高的长辈。”.
“你把灵堂棚上那条模幅改写成抗日英雄丛荣生将军千古。”
“好!”丛大兴一听伯伯的吩咐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嘱咐管礼薄的赶快拿笔墨伺候,他要请伯伯亲手来书写。
“抗日英雄丛荣生将军千古”这几个字伯伯还真写得苍劲有力,看得他在书法上曾经是下过功夫的。
“伯伯,看那块地去。”大兴哥等伯伯把笔一放,就邀请去看地,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小让也不吭气,只管跟在后面走。
“您看这地是不是我跟您介绍的那样?”大兴哥到底是在官场上行走的,懂得巴结迎奉之巧,整个不离伯伯左右在敘述。
“怎么还没将墓穴位子开出来?”那块宝地上仍是绿草茵茵的,伯伯忍不住问了一句。
“开了,弟弟电话一来,我就组织了二十来个强劳力,几下就掘开了。只是草皮是连土一起拿下来,里面挖出的土是草袋装在一边。看地先生讲,里面的灵土不能落外面的地,外面的杂土也不能混进灵穴里去,怕伤了风水。内土取出再在口上摆一层木板,原又把带土的本地草竖在上面,这样里面的灵气就不会外泄。”
“你听说过吗?”伯伯带几分凑趣问小让。
小让只是含蓄的笑笑,不作答。
晚上追悼会开到最后一道程序,围棺绕行三圈,最后一次瞻仰遗容。
礼毕,准备钉子孙钉,封纸口。伯伯叫停了,他从怀里掏出两张泛黄的纸,面对所有的丛氐族人讲“这一份东西是丛老将军在战场上对我提出的要求;即他的全套美式装备全都送给我和领导的部队,但绝对不准用这套武器向老百姓开火,并要求我这位军事主管端端正正的签上我的大名。这一张纸上是我对丛老将军的承诺,至今字迹清晰,我的名字亦如此。如今丛老将军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也将载入史册。但是,这是这两份原件,我想仍旧交还给丛老将军保管。这样进了天堂也是个身份的认证。”
“好的!”所有的丛家族人不论老少男女,一致叫好。
就在段国兴轻轻把两份东西放到丛荣生胸口的那一瞬间,好多晚辈在叮着他们满叔公的眼晴在看……
“眼睛动没?”有个胆大的小男孩挤到前面来问……?
全文完毕,顺颂吉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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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魂归金猴揽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