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玉嫂子打大架
“树上的鸟儿它日夜都成双对,
老子屋里的鸟婆子她天天就打瞌睡!”一首七仙女和董永唱天仙配几好的情歌,邹叫鸡把它折得稀里哗啦的,他一个人一路走一路扯起他那付鸭公子喉咙做死的叫,旁边有几个故意出他洋相起吆喝助劲的,也有几个看上去象个正经人氐的出声在咒他,“年纪都一大把啦,也不晓得带个好样,为祖上为儿孙积点德!”这里任何人的好话歹话邹叫鸡一概不理睬,他唱他的,一脚就踏进了四海春的大门。
“玉嫂子,老相好的来了,赶快泡杯好茶来看!”进大门邹叫鸡就起吆喝,点名要玉嫂子泡茶。今天还格外加了一句新鲜话,自称是玉嫂子的“老相好!”他这句“老相好”三个字虽然是信口开河的乱喊,但是坐在大堂里喝茶的有那么两拨人却没有乱听。
“碰哒你娘屋里的背时鬼,你邹叫鸡这付德形,人看见怕,鬼看见愁,猴子看见会吓得翻筋头,老子屋里要有一个你这样的背时崽,会打得他不敢出大门!”这号硬绑绑的话是罗队长对他吼出来的。莫看现在四海春大堂上宾朋满座,还有几个平日里自称和玉嫂子关系不错,假模假式的透一点好象有莫与人言的那个,当真到这个时候需要人出来讲句撑场面的话,却一个个草鸡得声不叫气不吐的装傻充愣。也就是他罗队长的确是玉嫂子的朋友,而且还是她一屋人的朋友,玉嫂子那个酒醉鬼老公和他们那四个崽女个个喜欢他,隔起好远看见他就亲热得不得了的喊“罗叔叔好!”
罗队长是平安巷旁边一家运输公司的汽车队长,两口子结婚多年一直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天天上下班走平安巷这里经过,看见玉嫂子屋里四个细伢子,老公又是个做不得一寸长事的残废,而且还赚不到一分银毫子的酒醉鬼,有心收养一个孩子让她减轻一点负担,她屋里酒醉鬼老公倒是同意,玉嫂子却是一口板住,死话不肯。坚决要自己生的自己养,一屋人在一起吃好吃坏,带死带话是这一屋人的命。玉嫂子这个做娘的要自己带任谁也没得办法。罗队长两口子又换了一个方法帮她,罗队长堂客是一家橡胶制鞋厂的,厂里每年不少因质量欠佳刷下来的产品,这种产品内部处理价格非常低,于是他便根据这一家大小各自的尺码,每人每年冷热各一双,这也算是一种实惠的实在帮助。因为罗队长在实在帮她,她自感今生无以为报,曾经在一个适当的地方和时候想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却被罗队长含笑止住了,只是含蓄的讲了一句“倘若我们真的有缘的话……”
罗队长开口吼住了邹叫鸡,邹叫鸡也晓得罗队长是个说一不二的硬汉子,只好悻悻无奈的摇头讲了一句;“惹你不起,躲开你总可以。”光嘴巴子干硬容易,口一张,气一喷撑门面的话一下就冒了出去,端起茶杯起身四处一望,张张桌子都坐满了茶客。只有前头马玉堂他们这两桌都是这附近场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碰见这些人,他们正眼都不带瞧自己一下,万一走近去人家根本就不尿你,又如何收场。正在左右打主意不定的时候,那边的马玉堂跟他打招呼,“老邹,端起茶杯到这一桌来坐,王神仙和那个南下来的老头今天恰好没来,你就正好来帮我补个缺。”马玉堂手指的正好是李老板和廖经理坐的那桌,这又什么要不得呢,茶馆里老板出面邀人是正道,那两个人再怎么无视自己,也不会去拨老板的面子。
这边的罗队长一看是马玉堂出面了自然也就作罢,由他去了。
“几位老板好,刚刚那边太吵,容不得人静下心来品茶,托马老板的福转到你们几位的宝座上来,清清净净的喝一口水看。”因为桌上的这两位是这块地方场面的人物,邹叫鸡不得不装出几分低声下气的样子和他们讲话。
“当面就讲假话,刚才明响看见你走进四海春就冒充是玉嫂子的老情人,吆喝喧天的只喊要人家端茶水来伺候你,人家罗队长只是看不过意为玉嫂子撑腰讲了几句公道话而己,你到底是个好大的角色讲一下看,如果你胆敢搬出湘军吉字营头号杀手后代的身份,就莫怪我们下手不留情。”廖经理这一番话讲得邹叫鸡心里叫苦不迭,他们邹家是湘军吉字营头号杀手后代的事,是他们家吹了几十年的烂牛皮,事情虽然是个实在事,奈何如今的人不吃这一套。
“言重了两位,刚刚同罗队长斗几句嘴,因为彼此都是粗人,话重话轻无所谓,惹不起人家,躲到你们两位老板这里来,他总不敢过来施威了。”邹叫鸡这几句话呢要说扮婑的话也算是扮到了家。这连在一起的两桌人中任何一个都有胆把恶话子讲下去,搞得邹叫鸡下不了台。但是马玉堂不行,正所谓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厚此薄彼不是当家老板该为之事,如是赶紧把场圆下来,让邹叫鸡落座喝茶,自己赶紧抽身走人。在座的这几位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这桌三个人个个都只怕.和玉嫂子有一腿,旁边那桌的廖经理追玉嫂子是人尽该知的事,至于李老板他是个办扎实事的闷葫芦,他的秘密他自己不讲的话,那个都搞不清。
“来,来,大家坐下继续喝茶,老邹你也坐下。”听得马玉堂这一招呼,邹叫鸡立马闭嘴准备在桌子外靠过道的这一方坐下去,廖经理伸手一把栏住他讲“你坐里面好些,我等下到点就要回店里去上班,你难得起身让位。”人家话讲得在理,邹叫鸡只好再移屁股就位。那桌的马玉堂一看邹叫鸡和这几位厉害角色混成了一堆,便赶紧起身提脚走人。他晓得廖经理把他移到里面去是防他在过道上去骚扰走来走去兑开的玉嫂子,既然廖经理己经想到这一层,他就没得必要再去操心什么,自已桌上的这俩位鬼比廖经理还大,他们还没发声呢!
玉嫂子手提开水壶兑开,反正是围着整个大厅转,既然邹叫鸡在这里喝茶,不管你怎么故意拖延,总归你还是得去面对。茶壶里的水只剩下得差不多是五分之一的样子,顺手把身边这一桌茶客的水兑好,就回到制作间去续水去了。
“玉嫂子,兑开。”提着一大壶开水刚进大堂就听得有人喊,顺着声音看过去,喊话的正是稻谷香酱圆的龙掌柜。这是个灵泛鬼,她和他是个什么关系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玉嫂子提着水壶一步一迈婷婷娉娉的扭着着她那两片的翘屁股朝那一桌走过去。这边的罗队长看见玉嫂子还迎着邹叫鸡坐的那个方向去,心里还有点耽心,再扫一眼桌上坐的那几个人便也就放心了。都是本地方场面上的人物,凭他邹叫鸡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至于这些人私下里和玉嫂子是什么关系,那就不是他搞得清的事。再一个玉嫂子又不是他一个什么人,他没必要去操这份闲心。
“玉嫂子,先把我们这一桌的帐给结了。”龙掌柜他们这一桌在廖经理他们那一桌的前面,两个人一个一张钞票同时塞进了玉嫂子身上工作服的口袋,这两张票子各是个什么数,一直在旁边盯着钱看的邹叫鸡也没看清楚。
到了廖经理和李老板及邹叫鸡他坐的这一桌,给他们三人各自兑好开后,依然是个结帐的问题,平常他们是轮着来买单的,昨天是李老板结的帐,按顺序今天结怅的应该就是廖经理,偏偏今天又夾了一个狗屎一般的人物邹叫鸡在中间,在坐的这几个平常正眼都不会去看他一下的人,玉嫂子心里有点犹豫了“这单……?”
“哦,”廖经理一下明白了玉嫂子的心思,笑着对她讲“邹叫鸡住这附近,我们也算是打了几十年的邻舍,从没一起同桌喝过茶,今天有幸碰上是缘分,就一起结了吧,老邹,尝个脸可不可以?”这种场面上的漂亮话由廖经理口里讲出来,而且是对邹叫鸡讲的,若在平时会让人大跌眼腈,而今天却不同了,首先邹叫鸡听了是那叫一个受庞若惊喜不自胜,廖大经理替他买单是抬举,是赏脸,今后若是再碰见他自己得先扮笑脸,躬声问好才是。稻花香的龙掌柜听到耳朵里却是;好,要开始动手了。李老板听到耳朵里的是;这是邹叫鸡自己找死,因为玉嫂子曾经亲口对他讲过,只要他李老板敢公开出面帮她,就……
“给,钱要点清啦!”廖经理把钱递给玉嫂子时特意嘱咐了一句。就在这一瞬间李老板坐的椅子向后退了一步,因他正好挨着邹叫鸡坐,龙掌柜却是在这张桌边站直了身子的,就在玉嫂子伸手去接钱的这一下,龙掌柜的肩膀一用暗力,廖经理就被撞得朝玉嫂子这边倒,玉嫂子人倒是没事,廖经理手上端的那大半碗茶汤劈头盖脸的一下全部罩到邹叫鸡脸上,他的眼晴一下被茶水蒙住了什么都不清,两只手无奈地在空中胡乱折腾。突然左手好象是抓住了一个软棉棉又暖呼呼的一大包什么东西,紧跟着又听见一个女人的在尖叫“流氓!”接着自己脚下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站不住了就直接往地上倒,情急之下,两个爪子更是四处乱抓,只看一下能抓住点什么,莫让身子倒下去,慌乱中抓呢是抓住了,不过这下他晓得了,两只手刚刚左手抓的是一个女人的…这下右手抓的说不定是另一个人的人屁股,至于被抓屁股的这个是男屁股还是女屁股就搞套路不清,赶紧松开抓乳的左手去撑桌子腿,想撑起整个身子来,忽然脸上感到一股冷风猛刮而来“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脸上,顿时眼睛就冒星直冒。
“你个臭流氓!”玉嫂子尖叫的骂人声音在四海春的大堂上响了起来。
刚才的这一整套动作算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且又配合得天衣无缝。莫讲旁边桌上的茶客没看清一点什么,就连亲身经历者邹叫鸡他自己都是一脸懵的,目前他所晓得的就只是玉嫂子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论原因应该是自己左手抓的那个软乎乎的一大包东西 ,是这个堂客身上的一个…,至于抓的是左边那个还是右边这个,那就搞数不清了,自己的眼晴当时是茶水糊住了,什么都看不请,这才两手一顿乱抓的。
老子今天怕莫是起早哒,碰上你这个背时婆,干脆站起来先扑她两个大嘴巴子解解气再说。邹叫鸡耍起蛮来也是个想到就要去做的角色,至于动手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没去想那多。右手里握紧拳头就要往玉嫂子脸上砸,拳头刚扬起到半路中间,就被一支强有力的手牢牢控制住了,一看抓他的是龙掌柜的,晓得自己力气没得他大,情急之下又扬左手要去打玉嫂子,这下又被李老板那一双修单车的手象钳子一样,把他的左手牢牢的钳在他两掌之中更加动弹不动。反过身来跟他们两个讲好话,求他们放过自己,这两人脑壳一甩,看都懒得看他,。气急之下管不得那多了,手打人不到,就用脚去踢,头一脚被玉嫂子闪身躲过,第二脚再又想去施为是,一下被大兴隆张老板用一个木板櫈挡住,玉嫂子人没打到还不说,自已小腿的当面骨正好砸在板櫈的侧面,哪股钻心刺骨的痛感,立时让他眼泪水双流,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刻,玉嫂子如同神助的威猛起来,伸手往他大腿上那里猛地一抄,好家伙,不晓得玉嫂子这一手抓的是那里,只见她使劲那么用力一掐,邹叫鸡就如同杀猪般嚎叫起来“哎哟,救命啦”
这一下四海春的大堂里就更加热闹得不得了,所有茶客的目光都盯向了这一桌。刚不久离开这一桌的四海春老板马玉堂从楼上办公室窗口伸出头来笑了一下,还不忘朝他那几个好朋友竖起了大拇指,这一下恰好又被罗队长看在眼里,此时他方明白,马玉堂为什么会先行离开,故意先请邹叫鸡上桌坐稳是什么意思,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们几个算计好了的;请君入瓮!
丛小让正牵着他的瞎子师付准备往大堂里面走,抬眼看见里面正一付闹哄哄的场景,便对师付讲“里面不晓得什么人在闹事,这时进去怕会遭不测,不如您先坐外面坪里,我进去把杏儿她大大接出来,和您一起喝茶聊天。”他话音一落,瞎子师付接口就答应“好的!”
杏儿她大大是每天必到四海春来报到的,要莫一碗牛肉面,要莫就吃包子,他喜欢一糖一肉两个包子夾在一起来吃,先在各个包子的中间咬一口,再把两个包子叠加在一起,几下一压瘪,这样两个包子一口咬下来,入口的味道就是既有甜味又有肉的鲜香,再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浓茶,这种三合一的绝味怕是只有神仙才体会得到。
“这里,这里,”坐在大堂中间看热闹的杏儿大大在和小让打招呼。
“我来接您出去的,师付已让我安排在这茶馆门前的坪里坐下等您啦,这里面今天人多嘈杂,万一他们打起来,你们年纪大的受不得这一下。”小让在给杏儿大大讲要他前坪坐的理由。
“要得,就跟你出去。”老头端起自己的茶杯就随他往外面走,反正这吵架的热闹他也看得差不多了,真要有人一下发猛打起来,还不定出个什么情况。
小让和杏儿往外面走,里面不晓得是谁,又挑起了一场大闹,有喊要打死这个老不要脸的邹叫鸡,有喊要到厨房里去拿把菜刀来,剁掉那只耍流氓的狗爪子,也有喊送到公安局去,大厅广众之下公开耍流氓活动,判他几年徒刑,关到牢里去強制劳动改造几年。
“大家静一静,我来讲几句”
这个时候的马玉堂从楼上办公室下来出面讲话了,底下要求惩治邹叫鸡的呼声越来越高,己经差不多达到群情激愤的程度,万一有人起个吆喝喊打,那就不得了,不单只他邹叫鸡会被人打得五痨七伤,这四海春大堂的杯盘碗碟更会砸得满天飞,就连桌椅板櫈都会遭大殃。
“今天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首先我要负责任,平常我坐在这里一般要到8点半钟才起身到办公室去,今天因为有点急事早走了一步,那晓得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在此我向大家道个歉,当然也包括老邹,如果我当时就在现场决不会让你吃这样的亏。”
罗队长在旁边听得马玉堂如此打乱讲,心里不晓得骂了他几十句,所有的鬼都是你在指挥搞的,现在当婊子立牌坊又都叫他给占了,象这种坐了一个鬼站了又是一鬼的玩法,就是摆十个邹叫鸡在面前也会被他玩死去。
“要邹叫鸡写检讨,赔钱!”有人提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
马玉堂看了一眼邹叫鸡,他一付无动于衷的样子,根本不想答应,心里还在想明明是老子吃了亏……
“老邹,我帮了你也就只能到这里了,至于他们要求你写检讨赔钱,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有一点我先声明一下,等下万一群情激愤对你真的动起手来,打死打伤与我四海春无关,而且所有打烂的桌椅板櫈和茶杯面碗都要你自己掏钱赔给我。”马玉堂讲完这几句话,立马向那几递了眼色,顿时砸杯子砸碗的,举起椅子要打邹叫鸡的吼声就高涨起来,邹叫鸡实在被吓得没办法只好……
当邹叫鸡把那份耍流氓行为及赔钱的检讨书递到马玉堂手里的时候,上面签了他邹叫鸡的大名,邹孝西及手印,还有众多茶客的签名,他们是作为证人签名,现在马玉堂要签的是作为邹叫鸡的担保人来签,既能惩治他的目的己经达到为什么不签呢。大笔一挥马玉堂三个字落到了纸上,签完名字那份检讨就落进了马玉堂的口袋。
四海春大门外的前坪里龙掌柜和廖经理站在瞎子王面前不晓得和他讲些什么,听完他们两个讲的瞎子王又问了一句旁边那个老头,“我那小徒弟呢?”
“我刚刚和他讲杏儿在家里洗被子床单及蚊帐什么的,他听完就跑了,大概是帮他妹妹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