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巷三十七号 第10章 物理考试

陆无尽和南柯像被押往刑场的囚犯，被一众老师围在中间，这些老师一个个都面无表情，肤白如纸，唇红如血。离开教室的时候班主任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起来这趟旅程不太妙。

陆无尽越来越好奇这个教务处主任是谁，能让这么多学生闻风丧胆。

班主任盯着两人的背影，嘴角缓缓流下粘稠的液体。这些孩子就该好好教育一下，才能懂得学习的重要性。

杨副主任原本只点了南柯，要他跟她走一趟。陆无尽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什么想法，是逞英雄还是其他，站起来与杨副主任对视，“早恋？早什么恋？他跟谁早恋？”、

陆无尽的追问让杨副主任很不爽，觉得自己的威严收到了挑衅，懒懒抬起眼皮打量着他，不屑道：“本来呢，是你们两个一起去办公室，但鉴于你昨晚的英语测试成绩不错，将功补过，所以只有他一个人需要去受罚。”

陆无尽咂摸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前半句的意思应该是早恋的主角是他和南柯。

他和南柯？！陆无尽一下子反应过来，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啊啊哦哦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后半句的意思就是他昨晚那张连蒙带猜出来的试卷——考得不错？？？

如果在高中，陆无尽还是愿意做一做这种天选之子的梦来安慰一下自己，然后继续当个学渣。但他现在大学都毕业了，就算认真做都及不了格，更别说靠蒙出来的答案写完的试卷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陆无尽也不知道哪个信息更让他震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分多钟才试探着问：“成绩.......不错？”

果然在他眼里，还是“成绩不错”这四个字离他更远。

南柯看了他一眼，补充问道：“早恋？谁举报的？”

杨副主任笑了笑，刻薄的嘴唇咧成一条细线，“当然是我们乖巧懂事的南小柯同学啦。”

南小柯和南柯明明长得一样，名字也相差无几，可这些NPC就像主动忽略这些奇怪之处一样，丝毫不觉得怪异，提起南小柯的时候满脸自豪。

杨副主任继续道：“南小柯同学知错就改，虽然与同学之间有矛盾使用了不恰当的方式解决但认错态度良好，并且愿意帮助学校消灭你们这些违反校规的害群之马，这才是学校的乖孩子，大家都要向他学习哦。”

没有任何征兆得，全班突然鼓起掌来，声音整齐清脆，震得陆无尽耳膜都发疼。

陆无尽和南柯对视一眼，见南柯对他摇了摇头，他还没看出是什么意思，南柯就抬脚要跟主任走。陆无尽拦住他，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挺身而出：“我和他一起去！”

南柯感动极了，眼含泪光：“陆老板......”

陆无尽看着杨副主任道：“我连恋爱都没谈过，现在说我早恋？我的清白我来守护！”

南柯：“.........”果然，人不能高兴太早。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去教务处，虽然不知道教务处里有什么等着他们，但直觉告诉陆无尽，事情没这么简单。

陆无尽凑近南柯：“学姐说的是主任，这人是副主任，不知道她办公室里有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南柯点了点头，又离陆无尽近了一点，肩膀紧挨着肩膀。陆无尽看了看肩膀处，“你又干嘛？”

南柯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害怕。”

陆无尽无语：“怕个毛线啊，你昨晚不是挺镇静的吗？”

南柯认真道：“我那是强装镇定。”

陆无尽：“.......”没见过有人装得这么像的，更没见过有人这么说出来的。

南柯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别愁了，教务处是学校管理学生的一个重要办公室，总会有些发现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李晓楠身处怎样的环境中，也知道压垮她的是什么，但是要解决还是个问题。”

陆无尽皱了皱眉：“你昨晚不是说改成绩吗？”

南柯乖巧地看着他：“我那是想让你早点睡觉安慰你的。”

陆无尽：“要不我还是改名叫陆无语吧。”

两人跟着杨副主任上了五楼，上次追李晓楠的时候陆无尽经过过这里，但当时来不及看，这次上来，只觉得处处不对劲。明明是早自习的时间，这里却没有一点儿声音，除了两边的办公室，中间四间教室安静得像是没人。

陆无尽跟着他们穿过走廊，和楼下一样，这里的教室也没有窗户，只有门上一口小窗。陆无尽掩不住好奇，经过那些教室的时候透过小方窗往里面张望，里面的同学神色紧张，仿佛在经历一场严峻的战争，但他们面前，只是一张试卷。

“他们在干什么？”陆无尽没忍住出声问。

回答他的却不是南柯，杨副主任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穿过走廊，一头卷发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地弹上弹下：“他们是学校吊车尾的学生，现在是他们的考试时间，如果考不好......”

“哐当”一声巨响，陆无尽感觉五楼都震了一下，透过小窗户，他看见一间教室里的同学突然抽搐倒地，试卷轻飘飘落下，盖在他颤动的身体上，被渗出来的鲜血染红。

陆无尽愣住了。

杨副主任看了一眼：“如果考不好，就是这种下场。看样子，他们今早考得是物理。”

陆无尽看着那孩子抽搐的动作逐渐变得微弱，附在脸上的试卷染成鲜红，身体地下冒出鲜血。其他同学却像是没看见。

他不知道杨副主任是怎么看出来他们在考物理，但看起来，更像是在拼命。

陆无尽没有再看的机会，小窗户一闪而过，几人站到一场教室前。这教室也算是走廊尽头，隔壁就是厕所，每一层楼的这个教室都是空出来用作杂物间，这会儿站在门口，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杨副主任拿出钥匙，笑得有些幸灾乐祸。陆无尽已经在好几个老师脸上看见这副表情，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你确定，你要和他一起进去？”杨副主任看着陆无尽，后者警惕地点头。杨副主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祝你们考试愉快。”

陆无尽听到考试两个字就有些后悔，“其实我......”本以为是什么罚站写检讨，再不济就是来个怪物老师打一场，结果这些老师的惩罚就是考试，李晓楠的梦还真是围绕着成绩展开，除了考试就是考试。

迷宫一般的教学楼，困着飞不出去的学生。

南柯抓住他的手腕，再一次感动：“陆老板......”

陆无尽窘迫地看着杨副主任：“那个吧......”

南柯继续哭：“我太感动了......”

陆无尽咬唇，吞吞吐吐地开口：“要不还是.....”

南柯眨着眼睛看着他：“我们进去吧。”眼神无比真挚，看得陆无尽都有些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进去。

南柯继续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你可是噩梦收割者。”

陆无尽咽了下口水，咬牙切齿，又扯出一个笑容：“对。”

杨副主任让开，屋里黑漆漆的，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南柯站在陆无尽身后，对于黑暗这种恐惧，陆无尽已经习惯，这里面唯一让他害怕的只有考试，听起来没那么简单，何况刚刚还有那个考到一半倒地不起的学生做前例。

陆无尽看了杨副主任一眼，后者表情还是那样，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他不再犹豫，迈入漆黑的房间，南柯紧随其后。

教室门在两人身后关闭，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屋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两人正打量着，一张大屏在两人身后亮起，杨副主任的脸被放大数倍，出现在屏幕之上。陆无尽是不怕黑，但不代表他不怕鬼。

一回头看见她这张因为放大而畸变，透露出更加诡异的脸，陆无尽吓得浑身一颤，大骂一声。

南柯也吓了一跳，不过是被陆无尽那一声吓到的，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转身，却还是被这张大脸吓得心中一紧。

两人迅速冷静下来，屏幕上杨副主任的眼睛都有他们脑袋大，细细的眼珠左右晃了晃，清清嗓子，开始说话：“请同学们迅速落座，准备考试。本场考试科目为——物理，考生须在相应时间内完成试卷，未完成者、成绩为零者将会受到惩罚。”

漆黑的房间里出现两束光线，光源中间是两张间隔一米的桌子。

这桌子也有一些差别，一张桌子上有试卷以及文具，另一张桌子上空空如也。

“请考生落座，在铃声响起后开始作答。”

杨副主任的脸再次消失，教室里又只剩下这两束光线，以及四面八方传来的尖锐笑声，这笑声像是捏着嗓子喊出来的，听得人后背发凉遍体生寒。

陆无尽看了看两张桌子：“这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张桌子有卷子一张桌子没卷子？他们又在搞什么？”

南柯盯着那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问：“你先选？”

陆无尽看着两张桌子，左右纠结了一阵：“还是你选吧。”

南柯看了一眼那张卷子：“我物理不好，可是我觉得没卷子的未必更安全，你想想这学校，怎么可能准备一张空桌子？”

陆无尽又犹豫了，他倒不是害怕危险，只是有南柯在，他在无法判断哪个更安全的情况下没办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万一选完了之后给南柯留下的桌子是更危险的，那他岂不是害了人家。

陆无尽沉默着，铃声却突然响起，机械的广播声还能听出杨副主任的声音：“请考生在五秒内落座，否则成绩作废。五、四、三.......”

南柯和陆无尽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选择的时间，就近坐下。南柯坐到了没有试卷的位置上，陆无尽看着面前的A4纸大小的试卷，只有一道大题。陆无尽松了口气，他还记得一点点公式，万一就踩分了呢？

陆无尽正要把这好消息告诉南柯，一转眼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哪还有南柯的人影，陆无尽一口气没松到底，心里一紧。

“考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