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师徒互演日常 第17章 意外死亡

回到客栈后，沈昭寒叫来店中小厮，让他备上一桶热水，准备沐浴。

这会儿的时辰已晚，早已过了子时。只是小厮今夜干得就是值夜班的活儿。眼下郭员外的贵客提出要求，他便打个哈欠，懒懒地走向后边去烧热水。

沈昭寒有些惫懒地推开房门坐下，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实在想不明白，魔族现在这样如同戏耍的做法究竟是为何。闭着眼思考了片刻，沈昭寒决定将此事告诉方引川，或许他能有些头绪。

送出传音符时，小厮刚好带着烧开的热水上来了。

“姑......呃，那个仙师，给您放这儿了，有什么事您再叫我。”小厮原想开口喊一声“姑娘”，可看了看女子的年纪也对不上，她又不曾将头发梳成妇人的模样，思来想去决定跟着郭宅的管家一起喊“仙师”。

坐在镜子前的女子轻声应了句：“多谢。”

小厮临走前又多看了两眼镜子里的那张脸，毕竟在这个小镇上待了小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又冷清的人。

他一边感慨一边退出来，再度打了个哈欠，准确去下面偷睡一会儿。

脱下那件松石绿的衣裳，沈昭寒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浴桶里。

温热的水流划过肌肤，留下许多小小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从细腻的皮肤上缓缓滑下。

她闭上眼，因为热气的蒸腾而有些犯困。

放松的时候最容易回想从前，两百年前在渺之间的时光忽然跳进了沈昭寒的脑海。

她想起了晏如，而在晏如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清渊神君。

能被称之为神君，并不是因为清渊的法力有多么高，人有多么受大家的喜爱。他是上古诸神大战后唯一遗留下来的上古神祇，自然担得起一声“神君。”

沈昭寒想到了清渊曾对她讲过的一些往事，虽然只是零星的片段，但好歹记得一些。

清渊自那场大战后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诸位上古神祇们不知为何打了一架，而后纷纷陨落。上一任神主发现他时，清渊差一点也要因为重伤而离去。

清渊其人......沈昭寒闭着眼，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模样。印象里，清渊总爱穿一身青玉色的衣裳，脸上带着温和近人的笑，一点没有上古旧神的架子。

整个渺之间里，只有清渊和晏如待她如知己，而不是像那些瞧不起她的上神们一样，认为凡人骨子里流淌着肮脏的血脉。

她忽然有些怀念那段十分悠闲的日子，只是脑海中有关清渊的记忆失去了好多，让她无法想起太多曾经的时光。

沈昭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将思绪放空，好好休息一下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关于苏婉的事情，裴望始终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于是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不久前他听到隔壁传来师父和小厮说话的隐约声音，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他认为师父应该还没有歇息。

于是裴望大着胆子，敲了敲沈昭寒的门。

师父来得有些慢，打开门时，一阵热气朝裴望扑面而来。他眨了眨眼，望向身上只穿了素色衣衫的沈昭寒。

她一向莹白的面庞此刻有些泛红，青丝末尾还滴着水珠，打湿了胸口的一片布料。漏在外面的胳膊上也有不少因水汽凝结而形成的水滴，正顺着她肌肤的纹路落在地上。

裴望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刚才师父正在沐浴。

他的神情瞬间慌乱起来，开口就想道歉，却被沈昭寒抢了先：“深夜不睡，有什么事要问我？”

“哦，弟子，弟子是想......”他刻意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别处，“关于苏婉，徒儿还有些东西想不明白。”

闻言，沈昭寒转身，示意裴望进门。

“夜深了，徒儿还是先不打扰师父休息了，也不是什么非常要紧的问题，我再回去想想。”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头一次不等沈昭寒张口，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裴望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沈昭寒没有多想，认为他是深夜睡不好，影响到了脑子。

左右水也凉了，她便下楼让小厮将浴桶抬走，回房时路过裴望的屋子，她还特意敲了敲，问他睡了没。

里面没人答话，沈昭寒只当自己的徒弟刚才是在梦游。

屋里，裴望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听到沈昭寒的脚步离开门口后，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送完信的大鸢刚好飞回来，落在窗框上，有些不解地外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主人。

裴望用干净的巾帕擦掉脸上的水珠，走到窗前，伸手摸了摸大鸢的羽毛：“照夜，我和她注定殊途，说不定还会走到反目成仇的那一步。”

末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云隐宗里，方引川刚收到沈昭寒的传音符，便急匆匆地跑来找崇凛。

“师父，您说魔族究竟是什么意思？”方引川百思不得其解，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崇凛摸了摸自己的小山羊胡，沉吟许久才道：“云隐宗一事只是个引子，我猜他们在舟南的行踪也只是个幌子，用来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趁此机会在别的地方敲敲搞一些小动作。”

闻言，方引川有些迷茫：“那还需要阿泱顺着线索查下去吗？”

“查，”崇凛的语气斩钉截铁，“阿泱不是说她的徒弟身体里有魔气吗？让她查一查那女鬼和魔族有什么关系。如今魔族放线钓鱼，我们也只有咬钩，才能知道他们的意图。”

一眨眼天光大亮，沈昭寒一夜未睡，刚看完方引川送来的传音符，忽然听到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她将收回来的传音符销毁，接着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脸焦急的阿吉，一见到沈昭寒，他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双眼含着泪，哽咽道：“仙师，求您快帮帮我们。那厉鬼阴魂不散，昨天晚上害死了老夫人！”

郭宅外面还来不及挂上丧幡，沈昭寒一行人跟着阿吉，见到了已经死去的赵成兰。

双目圆睁，眼中布满了惶恐与惊愕。嘴唇也大大的张着，好像在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郭永面如死灰的跪在赵成兰的棺材旁，眼泪大概已经流干了，布满鲜红血丝的双目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罗珠陪他一同跪着，双手紧紧扶着自家老爷，生怕他因为过度伤心晕过去。

她的脸上也满是泪痕，显然同样在为赵成兰的死亡伤心。

“请仵作来验过了吗？老夫人的死因是什么？”元蓁有些不忍心去看赵成兰的尸体，别开脸问阿吉。

“一大早发现的时候，老爷就命人去县衙请过仵作了。只是仵作看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说老夫人走得蹊跷，不像是人为的。”

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刺激到了郭永，他疯了一样朝四人扑过来，踉跄地跌倒在地，手里紧紧攥着沈昭寒的衣角，语气近乎癫狂：“仙师！仙师！肯定是苏婉那个贱人！她害死我发妻，害我噩梦缠身，如今还如此残忍地杀死了我的母亲！您一定要帮我们杀了她！”

说完这句话，郭永因为情绪激动而喘不上气，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罗珠显然被吓了一跳，猛地扑到郭永身上摇晃他，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用沙哑的声音嘶喊：“老爷！老爷！你快醒醒！来人！快去请郎中！”

阿吉忙不迭地夺门而出，瞬间不见了踪影。

如今郭宅上下一团乱，三个小辈看沈昭寒抬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夫人，烦请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罗珠吸了吸鼻子，不放心地看着两个下人将郭永背出去后，才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看向沈昭寒：“说来也不复杂，只是实在蹊跷。”

昨夜郭永同往常一般，用了晚膳后陪赵成兰说了些家常话，便服侍她睡下。

因为担心苏婉会对自己的母亲动手，他本想请沈昭寒派两个弟子回来守着，可赵成兰说什么也不愿再相信他们，郭永只好作罢。始终放心不下的郭永还是让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守在赵成兰的屋子外间，叮嘱他们一有动静，立马保护老夫人。

安排好一切后，郭永便服下安神的药，和罗珠一同就寝。

他睡得深，这一夜又没受到苏婉的折磨，因此在药力的作用下一觉睡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再去请安时，两个小厮还好好地在外间守着，说一晚上都没任何动静，只有老夫人的鼾声。

郭永这才放心的去看自己的母亲，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了赵成兰凄惨的死状，他当场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跟着赵成兰一起走了。

听完她的讲述，众人沉默了片刻，齐羽才问道：“那两个小厮当真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连挣扎声都不曾有吗？”

罗珠苦着一张脸：“当真如此，他们睁着眼站了一晚上，不敢有丝毫的分神，确实什么也没听到。”

“这可真是奇怪了，”裴望摩挲着怀中的剑鞘，“难不成郭老夫人真是苏婉害死的？可她又为什么要对老夫人动手？莫不是苏婉自己找到了杀害她的凶手？”

众人心中各有疑惑，纷纷望向沈昭寒，想听听她的看法。

一直沉思不语的沈昭寒正准备开口时，阿吉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喊：“老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