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鑫说完放声大笑,那边又传来肖晓竞的声音。
“靠,许鑫你找抽是吧。”肖晓竞骂了一嗓子,“老子这寸头怎么了,监狱里艳压群芳,找不出更帅的。”
许鑫笑:“滚,你那监狱又没女的,你艳给谁看。”
肖晓竞懒得跟许鑫闲扯,抢了手机过来:“淮之啊,哎哟,我可想死你了。”
顾淮之笑了一声:“得了吧你,出狱了都没告诉我一声。”
肖晓竞满嘴跑火车:“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你看我今天刚出来,家都没回就来A市找你了。”
“哦,半夜十二点来找我啊?”顾淮之坐起来,跟这几人聊天,他下意识就拿了根烟点上,边抽边道,“我现在在N市出差,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去C市办事,你在A市多待两天,后天回去约?”
“啧啧啧,你这当了大老板就是不一样,怎么忙得跟总统似的。”肖晓竞道,“我说你怎么想不开,跑去接手什么公司,安安分分当个富二代不好啊?你看人家许鑫,每天快活得跟神仙一样,我真是看了就想抽。”
“滚。”那边许鑫骂道,“人家为什么跑去当大老板,你不清楚啊?还不都是你这傻叉害的。”
肖晓竞哎呀一声撵走许鑫,又对顾淮之道:“后天我不在A市了,你不知道那牢里,每天有多憋得慌,我明天要飞国外,打算先去玩一圈,散散心。”
顾淮之就知道他待不住,没多说什么,道:“行,等你回来再聚。”
挂了电话,顾淮之吸了口烟,有点儿感慨,这三年过得真快,肖晓竞都出狱了。
他对肖晓竞那事儿,到现在也不知该抱何看法,出事的时候他也在现场,犯病的感觉,他现在想起来都背脊发凉,之后治疗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但要不是跟肖晓竞一起出了事故,他不会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些片段,也不会知道张灵茵的这笔财产,他那公子哥当的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他不指望顾国城会把顾家财产分他多少。
一支烟不知不觉吸到顶,顾淮之掐灭烟头,又拿了一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光源,沈寻予背对着他,还在安安静静地看书。
顾淮之抖了抖烟灰,道:“你怎么还在学?”
“……还有两题,做完就结束了。”
顾淮之吐出一团烟气,望着沈寻予的背影,他没戴耳机,刚刚那么吵闹的对话,肯定全听了去,现在却还跟个透明人似的埋头奋笔疾书,好像对那事儿完全不感兴趣。
要是别人这样,顾淮之还觉得挺好,他最烦多嘴的人。
但沈寻予这种看他衣服穿得不对,都要问一句的人,此刻却这么沉默,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况且其中有个人刚从里面放出来,要是听了这种对话都不问一句,那才奇怪。
顾淮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道:“去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沈寻予又写了几个字,放下笔走出门,没一会儿就端着杯温水进来了。
他将水递给顾淮之,看着顾淮之喝下去,道:“刚刚打电话的是你朋友吗?”
这话问出来,顾淮之反而心安了一些,他将杯子还给沈寻予,解释道:“国外上学认识的,以前一起玩得多,这两年没怎么联系了。”
沈寻予也不知在想什么,指头轻轻蹭了下杯沿。
顾淮之道:“你是不是好奇,我有个朋友怎么刚从牢里出来?”
沈寻予手顿了顿:“你不想说也没事。”
顾淮之耸了耸肩,倒无所谓这些,不过他也不打算多说,随口道:“他脑残,想体验刺激酒驾,还开飞快,活该出事故。”
沈寻予顺势问:“出什么事故?”
“撞了人呗,还能有什么事故,还好没撞死,事儿不算大,要不然就不是三年牢这么简单了,得一辈子阴影。”
顾淮之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儿残忍,虽然确定当初撞的那个是碰瓷的,但再怎么说那事故不小,他没太关注,也知道那人受了挺重的伤。
沈寻予抿了下唇,声音有些沉:“难道撞死了才算事大吗?”
顾淮之见沈寻予一脸义愤填膺,微微一愣,没想到沈寻予这么大反应。
沈寻予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调整了一下,但还是带着责备:“都撞到判刑的程度了,你怎么还说得这么轻松。”
顾淮之皱起眉,脾气有点儿上来了,他觉得沈寻予简直莫名其妙:“那我是不是得哭着跟你说?人又不是我撞的,你想让我用什么语气说话。”
沈寻予偏过头:“至少不是现在这种。”
“……”
顾淮之沉下脸,好心情全被沈寻予搅乱了,还好水杯刚刚给了沈寻予,要还在他手上,他可能会泼这人脸上去。
“你怎么突然同情心这么泛滥,圣母附身啊?”顾淮之怒道,“我跟你讲我朋友的事,你老扯那被撞的人干什么,就算这事儿我朋友有错,他也受法律制裁了,该赔偿的也赔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对他有意见,冲我发什么神经。”
沈寻予死死咬着唇肉,疼痛勉强维持住他的理智,但捏着水杯的指头还是泛起白。
他好半天没说话,转过身,走回座位前坐下,拿起笔继续写字。
沈寻予强行中断了吵架,顾淮之反而有些不痛快,他盯着沈寻予的背影,沈寻予却始终挺直腰板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种压抑的沉默中一点点过去,直到烟燃得有些烫手,顾淮之才回过神,捻灭烟头扔到一边,继续看着沈寻予。
他吵架就爱上头,尤其跟沈寻予,烦起来什么都能说,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又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
再怎么说肖晓竞进局子里蹲过,档案里都有记录,普通人对这种人有意见,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还是沈寻予这种正义感爆棚的。
他站在肖晓竞的角度,是因为肖晓竞是他朋友,但沈寻予又不认识,会优先想到受伤的人,也情有可原。
不管怎么说,为这么点小事伤感情,太不值当,顾淮之仰了仰头,想叫沈寻予把水再端来,但见沈寻予那坚定的背影,他又脑子一抽,干脆自己下床走了过去。
他下床动静挺大,沈寻予却毫无反应,顾淮之更拉不下脸,走到沈寻予边上,挥手抓过水杯,因为力气有些大,杯子里的水晃荡出来,洒在桌子上。
他喝完水重重放下杯子,就这么在沈寻予边上站着。
沈寻予笔一顿,瞥了眼手臂边的水渍,抽了一张纸按了上去。
顾淮之垂着眸子看他操作,忽得注意到他手上的笔,一只用得挺旧的钢笔,笔帽上刻着品牌标志,是他熟悉的一款。
“这笔哪来的?”顾淮之问。
沈寻予顿了一下,当顾淮之在没话找话,回道:“别人送的。”
顾淮之皱起眉,将那笔抓了过来,前后扫视一番,这牌子在国内不常见,不存在假货,看这配色还是个限量款,价格更是不菲。
顾淮之撇了下嘴,觉得嘴里有点儿酸:“谁这么好心,送你这么贵的笔,看这磨损程度,用了挺久吧。”
“是挺久了,我刚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哥哥送我的。”
沈寻予说完,将笔拿了回来,下意识擦了擦笔身,表情不自觉的放柔了,“他告诉我,苦难不可能一直存在,我掌控不了环境,但可以掌控自己,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多亏了他。”
顾淮之越听越不是滋味,忽的想起来,这话他当初查沈寻予资料的时候,在采访里看见过,但没在意。
现在想想,他心里一阵阵泛着酸,再看沈寻予那表情,好像他被嫌弃了似的。
他早忘了走过来的目的,笑里藏刀,酸溜溜道:“多好的哥哥啊,说一句话记十几年,送支破笔跟宝贝似的,沈寻予,我看你挺牛,在我面前装得纯情老实,心里还藏着个白月光。”
沈寻予终于注意到顾淮之语气的不对,皱起眉疑惑地看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白月光。”
顾淮之看他那模样,简直越看越气,再想到刚刚他对自己的态度,整个火都往头顶窜。
他沉沉呼吸两下,再次抢过沈寻予那支笔,盖上笔盖扔到一边,又转身去了外面,从包里翻出三支笔,走回来按在沈寻予眼前。
顾淮之收回手环着胳膊,道:“选一个。”
沈寻予:“……”
他看着那三支长相差不多的钢笔,上面镶着金边,一看就知道价格很贵。
见沈寻予发呆,顾淮之继续道:“你那支早过时了,我这三支都是近两年新款,全国找不出十支一样的。”
沈寻予闭了闭眼,有些无奈:“我不需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要你选就选,哪那么多屁话。”顾淮之烦道,“沈寻予,我现在压着脾气在跟你说话,你有点儿眼力见,选一支拿去,别逼我跟你吵架。”
沈寻予无语地看向顾淮之,搞不懂这人,送支笔干嘛跟山大王抢亲似的。
但顾淮之现在还在跟他闹别扭,一身炸毛等着人理顺,他再怎么也不至于继续火上浇油。
他低下头,看了那三支笔半晌,仔细观察了一番,挑了中间那支捏在手里。
“这才乖。”顾淮之勾了下唇,心里总算舒坦了,但还不忘威胁道,“以后就用我这支,之前那个收起来,再让我看见,我给你扔茅坑里。”
“……知道了。”沈寻予妥协地叹了口气,“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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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