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听云峰西山丹璧之下,一众年轻弟子翘首以盼。
“你觉着谁能赢?”
“这还用问吗?琴歌师妹的归一剑法,去年便已经练到第二式,如今想必更是精进……”
“这倒也难说,可别忘了,桑萦师妹可是小师叔的亲传弟子,三年前从石塔塔底出来后便一直在闭关,说不定连天命剑都学成了。”
言辞间的调侃,惹得众人皆是大笑,其中有人笑骂:“你可小点声吧,如今哪还有什么天命剑了,那玩意就是个假的花样子,早都失传了,还天命剑。”
桑萦平静地站在众人之间,无视周遭的嘈杂,静待比试开始。
晨钟敲响,台下为之一静。
桑萦持剑走上前去,回身望着台下的同门。
宗门之内许久没有过这般热闹了,听云峰上的那些掌事长老今日只怕也都在暗处,等着凑这热闹。
她持剑站在丹璧下的演武台上,皎白云纹罗袍随风而动。
清凌的眼,静静瞧着站在对面的琴歌。
眉未勾却黛,唇不点而红。
丹璧映下的薄暮晨光,衬得她似山野间的神女。
台下众人皆是屏息瞧着桑萦,眼中尽是惊艳之色。
琴歌皱眉,心中不以为意,这几年从未听过桑萦在剑术上有什么突破。
想来不过一个花瓶罢了,容色再好又能如何,自己实力不济,不还是一样立不起来?
琴歌从台下提气纵起,身轻如雨燕,飞至丹璧台顶的位置,如下凡仙子般缓缓落到台上。
这一式身法是徐怀义所授,是宗门基础身法燕返的变招,见琴歌如此娴熟,徐怀义欣慰点头。
台下喝彩声震起,琴歌这一招确是漂亮。
武林宗门内的年轻人,终归还是慕强的。
琴歌冷笑。
她素来自傲,可当年入门时,师叔竟越过她挑了桑萦做亲传弟子。
自那之后,她每次见到桑萦,心头便有股火气消不下去。
“师妹,请吧。”
今日便教众人看看,到底谁更值得宗门倾注心血。
“师姐,得罪了。”
演武台上,剑锋交汇之处,似有星火闪掠。
桑萦一招一式竟丝毫未落下风,十几个回合下来,琴歌半分优势都未占到。
这一边交手,琴歌一边暗自心惊。
她年长桑萦两岁,接连两年的宗试皆是位列前三,天归剑宗弟子无数,除了如今已进入掌事堂的大师兄,便只有江挽月能压她一头,本以为最多两年,待自己的归一剑第二式大成,便能将她越过去,成为宗门内最出众的弟子。
可是——
印象中这个跟花瓶似的师妹,竟也这么难对付!
琴歌心里着急,面色愈发难看,丹璧台下那些同门观战的视线,令她如芒在背。
于她而言,多跟桑萦缠战一刻,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琴歌的剑锋,又急又险,次次落招刺向桑萦的心口。
隐在暗处的那些宗门内的长老皆是不赞成地暗自摇头。
同门较量切磋,又身为师姐,招招式式都要取人性命一般,功夫不错,这心性未免有点太急躁了。
看台上皆是聚精会神观战。
今日之前,谁也没想到桑萦竟然能和琴歌战得不相上下。
琴歌的状态,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桑萦更了解了。
这会琴歌已是开始力竭,她做不到心无旁骛,注定今日胜不了。
长剑直刺桑萦的面门,桑萦避开剑势,回身一挑,琴歌剑已脱手。
胜负已分。
桑萦站在丹璧台上,手中长剑抵着琴歌的喉咙,“师姐,承让了。”
轻柔话音落下,琴歌的长剑也落了地,“锵啷”一声响,全场一片寂静。
琴歌不可置信,面上神情堪称精彩。
方才定是自己走神了!
眼见桑萦撤了剑,台下同门也回过神来兴奋议论,琴歌更觉难堪,运内息挽剑再度朝着桑萦劈去。
“住手——”
徐怀义沉声喝道,正待飞身上台制止,便见桑萦仰身向后闪避,几个飞身避开了琴歌凌厉剑势。
方才交手桑萦有意与她缠斗,便是不想她输得难看。
若非因为师父,她根本不会来这里给别人耍这猴戏。
她给琴歌留了面子,她非要撕开来,便别怪她不讲同门情谊了。
“师妹,区区流霜可难破我剑招。”
琴歌扬声说道。
方才桑萦与她交手,用得尽是流霜剑的招式,她自然认得。
琴歌话音落地,全场目光汇集。
“是月霞式!”
“琴歌师妹的剑法果真又精进了!”
高台之下观战的弟子已是议论纷纷,看向琴歌的目光中夹杂着艳羡和钦佩。
见台下如此,琴歌心中舒畅,一改方才憋闷心绪,她喜欢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
她本就是天归剑宗最具天赋的弟子,是师叔错眼,才会收了桑萦为弟子。
今日便要教这丫头知道,便是她有师叔的纵容,也不能踩着自己出风头。
琴歌剑势一转,几息之间,便已闪身至桑萦面前。
月霞式,月色如银如雪,清净皎洁,一如冷凝剑锋,本不会有虹霞。
只是剑意所至,常伴血光喷溅,是为月霞。
嘭——
琴歌长剑直直劈砍在地,地面的石板瞬间列成几块,碎屑崩裂飞散。
月霞的招式不若流霜轻缓,流霜是出其不意,落招之处都是不及防守的命门,月霞式则都是重击,大开大合的剑式,硬防守只会被耗尽体力内息。
之前交手时桑萦防守紧密,但没见她使什么身法闪避之术,可这一回,饶是琴歌剑气凌厉刚猛,却连桑萦的身子都挨不上。
饶是琴歌目不转睛地盯着桑萦,也没看清楚她究竟使得是个什么身法。
不待她细想,桑萦近乎鬼魅般闪掠至她的身后,长剑轻吟,起手回身的招式,竟跟方才琴歌使得一样。
只是桑萦的身形更快,几乎看得见残影。
同样是月霞式的剑招。
丹璧台下,徐怀义飞身落在桑萦和琴歌之间,左右两掌将二人推开。
雄浑的内息化解了桑萦剑招的力道。
“琴歌,这场是你输了。”
待二人站稳,见都未出什么差错,徐怀义轻舒了口气,淡声说道。
“师父,徒儿只是……”
听得徐怀义如此说,琴歌一急,张口便要辩驳,但一抬眼看见徐怀义严肃的神情,不大情愿地顿了顿,抿唇不再言语。
“第一回合时你便已是不敌,同门之间切磋,竟还在撤招之后再行偷袭,为师平日便是教你这些下三滥的玩意?”
徐怀义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微怒,继续说着,“更何况方才,若是为师不替你解了你师妹的剑势,这会你已然重伤,哪还能这般中气十足地在这里不甘。”
“明日开始禁足,去石塔把日前罚的心经抄完,再加上二十篇,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徐怀义说罢,不再理会琴歌,这个徒儿,他一贯很是看重,未来也将是天归剑宗的梁柱之材,只是这性子,实在是要好好磨磨。
他转头看向桑萦。
半晌,摇头笑道:“师弟当真慧眼,教你一个,竟抵了我听云峰数百人。”
桑萦微带些喘息,闻言摇头道:“师父常说,我离真正出师还差得远。”
徐怀义点点头,天赋好,心性稳,确是难得。
想起方才桑萦熟稔的反制剑招,他眯了眯眼,沉声问道:
“归一剑,你练到第三式了?”
桑萦一笑,未置可否。
归一剑剑法精绝,第三式平澜,专打反制,拆解破招极为灵活。
方才她以琴歌杀招反打,徐怀义定不会瞧不出。
实则归一剑四式,她三年前已是融会贯通,琴歌想以归一剑胜她绝无可能。
徐怀义抬抬手,台下的议论稍歇。
可真是后生可畏,眼前这小姑娘,才多大,如此天资,如何能不令人嫉妒?
他面带欣赏,沉吟片刻,笑着说道:“罢了,既是胜了比武,你要下山便依你,下山后一切小心,记住,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你大师兄也会着手调查,你切莫心急。”
桑萦心头微松。
她本就不欲出这风头,与同门争斗,胜负都没甚值得夸耀的,若非是被逼到这一步,自己倒是也不愿如今日这般给琴歌难堪。
但事已至此,倒也顾不得什么琴歌了。
“谢掌门成全。”她拱手恭声道。
“嗯,下山要带的物件,等晚些时候,我让挽月给你送去,你先回去歇歇。”徐怀义缓了声音说道。
“是。”桑萦轻声应了,徐怀义带着琴歌一同离去。
*
玉山东南边,遥遥百里开外。
连片的长叶竹林之间,隐有丝竹管弦之声。
竹林间的小亭外,几名貌美女子抚琴鼓瑟,夜幕深沉,乐声悠扬深远。
苍白清俊的年轻公子坐于亭中石桌旁,硕大夜明珠映着皎洁月色,桌上棋局变换,若是天归剑宗掌门徐怀义在此地,便能看出,这是当日绝云顶上的残局。
这人正是当朝太子,陈颐。
“事情办的如何?”
听见来人,陈颐手微抬,亭外的乐声骤歇,他淡声问道。
“回禀殿下,林惊风几年前确是收了个弟子,听说是从玉山中捡的婴孩,养在天归剑宗,后来说是天资好,就带在身边教着。”
“天资?有多好?”
“昨日当众胜了同门师姐,属下探知,桑萦这几日便要下山去寻林惊风。”
“胜了师姐?天归剑宗那个江挽月?”陈颐饶有兴味。
“听着好像叫琴歌。”
陈颐回想了下,略有些印象,
那是个不大能沉不住气的,但身手如何,他确是不太知道。
陈颐将黑子置于棋局之上,一子破局,当日绝云顶上的困局已是另一番光景,他将被吃掉的白子一颗颗拾起,随口问道:
“林惊风这位亲传弟子,可懂天命剑?”
“这……属下不知。”跪于下首的年轻人头垂得更低,恭敬回道。
“退下吧,你将此信送回宫中,换江成出来,你留在宫中。”
江成是东宫护卫统领,殿下这是对他办差事不满意了。
他低着头领命退下。
陈颐起身走出小亭,竹影寥寥,亭边守着的人见他走出来,齐刷刷跪成一片。
“去查查她下山后的路线。”
晚安啦!
带个基友的预收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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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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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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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温润白切黑偏执皇兄×假娇软苟命心机美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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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