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突如其来的脆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它像是手机定点的闹铃一般,唤醒了昏睡多日的屋主人。
任昕怜睁开眼,神色中是无法遮盖的恍惚,她下意识将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再了她的眼前。
一瞬间愤恨就完全侵占了她的理智,任昕怜猛地坐起身,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
不会错的,那张令人感到厌恶的脸庞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珞尔塔……。”她启唇轻念着对方的名字,表面假装扶桌起身,实际上却是用手顺走了桌上的水果刀。
任昕怜身体几乎抑制不住地发颤,她咬紧牙,飞跃似的向着珞尔塔奔去。
在珞尔塔呆滞的眼神下,她将人按到地上,狠狠揪住珞尔塔那撮头发,在扯紧后,撕心裂肺地嚷道:“这是你的错!!!”
言语间手起刀落,眨眼间刀尖已经触碰到了珞尔塔的脖颈上。
就在这时,忽然一片白色从她眼前闪过,瞬间脖子一紧,双腿离地,任昕怜眼前骤然清晰。
可怖的触手从珞尔塔的身下显现伸长,将任昕怜活活吊在空中,随着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任昕怜心中的怒火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侵袭开来。
她发了疯似的剧烈挣扎,不断用刀深深捅进触手体内。
一下、二下、三下……每一刀都精准刺进了同一个伤口,触手的血很快粘满了任昕怜的右手,血珠溅落到地上、溅到珞尔塔瘦小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珞尔塔痛苦的呜咽着,在地上蜷缩起来。
直到刀子掉到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才将她从剧烈的疼痛中给拉出来。
珞尔塔心有余悸地抬起眼,身体还在颤抖,听见声音后,才将眼睛移到任昕怜垂落的手上。
眼前的画面简直震颤到她的心,脖颈就像被桎梏一样,周围能呼吸的空气霎时间仿佛都减少了,她赶紧把人轻轻放到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跪到任昕怜身旁。
她咬着下唇,伸出的双手微微发颤,迟迟不敢去触碰她的姐姐。
手就这样悬在空中许久,等到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珞尔塔再也忍不住,她捂住自己的脸小声抽泣起来,什么都没说。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心中不明所以的绞痛也越发明显,泪水晕开了手上不多的血迹。
嗡鸣声不断在脑内响起,最终沉寂,可越是这样珞尔塔就越不能接受:自己亲手杀死了姐姐吗?
良久之后,屋中十分突兀的出现了一声咳嗽,珞尔塔微愣,接着她很快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蹭去手上的眼泪,上前扶起了任昕怜。
她略微低着头,小心翼翼观察着任昕怜:看姐姐的样子她似乎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冷漠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仇人……珞尔塔被吓的一抖。
将任昕怜扶到床边坐下后,珞尔塔无措的站在旁边垂着脑袋不敢看姐姐。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
任昕怜的手篡的很紧,心里不禁有些讽愤,她压住情绪,心道:‘你是谁?为什么能在我的脑内和我说话?’
而先前快被勒死时出现的附有怪物感且低沉的男声并没有回答,反而开口说:“刚才是我紧急运转你的身体才让你苟活下来,否则地上倒的可就是你的尸体了。”
‘你应该为此感激涕零,任昕怜。’
显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满足任昕怜想要追求的结果,她沉默不语,把视线移到珞尔塔身上后又看向地上的那一片狼藉,过会才迟迟收回目光,满口无所谓的语道:‘那你叫什么?’
‘瘟疫。’
‘从哪来?’
‘宇宙。’
任昕怜翘起二郎腿,既然瘟疫这么直接,自己也不打算拐着弯试探了,于是呼吸轻了些许,‘来地球做什么的?’
瘟疫不着痕迹地‘哈?’了一声,似乎觉得这种方式有些弱智,过会才缓缓道:‘我本来不是这个星球的住民,因为某些原因,打算在你身体暂住一段时间,就当是旅游度假。’
‘你觉得我会信吗?’任昕怜拉了脸,一字一字学着瘟疫的口气,内心腹诽:我、不、信。
‘我听到了,但我就不告诉你。’
哈…。任昕怜心里给了瘟疫的白眼:啧,无语。
‘吵死了!安静!!’瘟疫哪知道任昕怜会这么没耐心,没忍住嚷了一声,随后它清清嗓,继续道:‘既然你都如此实在了,那我也直接点好了。’
‘听着任昕怜,在接下来,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我,作为一名旁观者,你的强大被我认可,因此我对你产生了兴趣,我希望我们可以进行次愉快的合作。’
合作?和寄宿在别人身体里的非人生物吗……。任昕怜对合作持有怀疑的态度,况且不管怎么谈优势都不会轮到她身上。
就刚刚的谈话,她似乎在瘟疫面前已经跟赤身**战斗的军人没有区别了,可瘟疫对她来说还是个未知数,连现在的想法估计都被它听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任昕怜浑身一寒,不用多想,大部分选择权本身就是是偏向瘟疫的。
‘我确实是可以听到。’瘟疫没有隐瞒的意思。
‘而且……你个平均年龄200岁的短寿俩脚兽,在我眼里就是个弟弟!!懂吗?!’
这次瘟疫喊的比上次声音大的多,任昕怜被吵的太阳穴直突突,‘看来你不是很喜欢被这样称呼。’
‘哈!哈!’瘟疫硬笑两下。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任昕怜直接无视了瘟疫的回应,‘但前提是合作的内容……。’
瘟疫对于这件事早已准备好了措辞,它回答的很快,‘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我暂时待在你的脑子里,而我可以帮你解决许多问题,并且荒神我也可以打败。’
她挑眉,‘你知道荒神?’
‘突然降临到地球的一种具有动物特征、颜色多为土褐色的怪物…再具体你也大概知道。总之我不弱。’
‘可你是如何战斗的?’任昕怜无法想象,一个寄宿别人的生物会通过什么战斗。
‘你啊,任昕怜。’
‘?’
‘是类似合体的战斗方式吧?’瘟疫依旧如实回答,虽然它自己似乎也不太清楚这样说到底对不对,但它根本不慌,反而倒打一耙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过类似的影视剧噢,这种东西对于你们人类来说不是很好理解吗。’
任昕怜抿了抿嘴。
接着她又听见瘟疫夹了夹嗓子道:‘况且我怕吓到你身旁可爱的白头发女孩子。等下在现身吧,我知道你和我的相性一定会很好。’
‘合作对于现在的你我来说是最好的“和平共处”的方法,不是吗?’
‘在这一观点上,瘟疫,你和我相同。’任昕怜扶桌起身,唇角勾了勾,她站到珞尔塔身前,稍微弯腰,伸出小拇指挑了下珞尔塔的手。
还没来得及收回,结果就被珞尔塔给突然握住,任昕怜一顿,看见珞尔塔小心翼翼的目光后,她才放下心来。
‘呦呵?’瘟疫在脑内语气突然上扬。
‘放心吧’任昕怜听懂了,‘“她”不会是,她也一样。’一边回答着,一边对着珞尔塔真诚道:“珞尔塔,对不起,姐姐让你受伤了。”
听到任昕怜的话,珞尔塔愣住了。
她呆呆地抬起头来,紧紧注视着任昕怜的眼睛,心里有些小开心:姐姐虽然没有看着我,但她也没有生气呀!
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拥抱将珞尔塔包裹住,她听到姐姐向她道歉。
“对不起,珞尔塔,对不起……。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关心我,辛苦你了。”
姐姐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不辛苦的。”珞尔塔使劲篡住姐姐的衣服一下下用脸蹭着,语气黏糊糊道:“没关系,姐姐能一直好好的我就很开心、很开心…。”
随后珞尔塔又抱紧任昕怜,把小脸深深埋进姐姐的衣服里,感受着任昕怜身上的温度与气息,闷闷着说话:“只是我不小心把盆子打坏了,甚至还浪费了珍贵的水。”
“可你做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善良。”任昕怜不着痕迹后退一步,双手按上珞尔塔的肩膀,表情严肃了些,“只要你的初心是好的,能诚实的把原因告诉姐姐,那我会原谅你的。”
就在说话间,任昕怜与珞尔塔不经意的对视,她愣了一愣:为什么珞尔塔的眼睛会那么浑浊?不应该是普通的黑色吗……。
任昕怜有些惊讶,在她的记忆里年轻时的珞尔塔应该一直都是天真纯洁的模样,像这样的人眼睛不应该这么浑浊。
“姐姐?”
珞尔塔歪头,她的白发与浑浊的黑色眼睛形成对比,任昕怜仿佛要被这双眼睛吸进去,她一把抓住珞尔塔突然伸过来的手。
“怎么了?我脖子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她把珞尔塔的手压回去,松开。
“没有。”珞尔塔摇头,她把双手背到身后,瞥开视线,不再说话,可姐姐脖子上那一圈粗宽的勒痕似乎让她无法忽视,尽管她知道这很过分,但想到是她造成的,呼吸不免一重。
珞尔塔那条如同尾巴一样的触手也遵循她的想法,垂了下来缓缓摇动着。
气氛莫名尴尬,任昕怜摸了摸珞尔塔的头,开始收拾这一片狼藉,‘她突然怎么了?那条触手平常不是不会露出来吗。’
‘少女的心思……估计是有什么想法了。’
废话。任昕怜心里翻个白眼,她将珞尔塔抛到脑后,捡起了地上的水果刀放在桌上,看着地上已经干掉的大片血迹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敞开的门口突然射进来一条绿藤,直向任昕怜奔去。
珞尔塔瞪大眼,脑子和尾巴比身体快了一步,率先将绿藤打偏。
虽然有些惊讶,但任昕怜可不会表现出来,她敛下神色,悄悄收回手中凝聚成型的“荒”。
“原来你还活着,任昕怜。”
一个梳着单麻花辫的精致女生站在门口,她刚露出阴翳的笑容,却被里面凌乱血腥的场面惊的有些呆滞,“你们…。”
“……”
“?”珞尔塔转头看着内个女生,很是戒备,她想伤害姐姐吗?
看着任昕怜那副天生眉眼温柔的脸庞,女生瞬间回过神来,靠在门框,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我受托过来查看吃掉“芽孢”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女生怪气道,想到刚刚她召唤出的藤蔓被一个看不清的东西打偏轨迹,她“哦~”了一声,“刚才你反应力不错,难不成你也获得木之力了?”
听着女生不加掩饰的阴阳怪气,任昕怜觉得熟悉,这才从记忆的洪流中找到她,于是她浅浅笑着道:“是啊,是老天让我命不该绝吧。”
“哼!”女生偏头,她真是受不了任昕怜的笑容!
“所以说,在我觉醒期间…外面是发生什么了吗?”任昕怜假装思考,眼却观察着女生的表情,“毕竟我和梅时仪你关系并不好啊。”
刚才梅时仪还冷漠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别叫我内个俗炸了的名字!!”,她十分认真地举起手指向自己,“我现在叫芬妮·奈斯比特,懂吗?!”
“嗯…有区别吗?”任昕怜眯眼笑了笑。
“当然有区别了!”梅时仪冷脸,“我真的讨厌你这幅样子……。”
接着她又自顾自嘟囔着道:“不过算了,看见你没什么变化我反而还安心一点。”
“呵呵。”任昕怜继续笑着,没有听清梅时仪的嘟囔,她缓缓走到梅时仪面前。
“既然贵客不满主人,那就只能送人了,别没话找话。”
说着任昕怜就要推走梅时仪。
“哎哎哎!别啊!”梅时仪扒住木头门框,死皮赖脸道:“我有话啦!我、我交了男朋友?!!”
话一出口,三“人”皆是一愣,任昕怜倒是不推搡她了,只是用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的眼神看着她。
梅时仪趁机钻空,赶紧道:“他可帅了、也很让我有安全感!最关键他还是军队的人!”
“是不是很厉害啊?我记得你可没交过男朋友,如果有问题找我请教的话,勉为其难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刚刚他还红着脸邀请我说‘进据点后要不要一起共进晚餐’呢,真纠结啊…你说我要不要接受?呢!!!!”
显然在这种场合下说这些是不合时宜的,但梅时仪还是说了,尽管她脸涨的通红。
“你搭上了军队的人?”任昕怜疑惑道。
见任昕怜感兴趣,梅时仪瞬间就骄傲上来了,她站直身子,驳斥道:“什么搭上!我们是真爱!你不懂别乱说。”
经过任昕怜一番折磨,此时她才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务。
“我其实是被我男朋友拜托过来的。”
“他听说我认识不少吃了芽苞的人,便让我过来叫你们出发,军队要走了。”